aiselo & jack

　　五．婚宴的盟誓

樂霖：七月十七日，星期六，晴。

　　上星期因為得到晴晴的幫忙，嘉儀和我合作的計劃一切都很順利，出版社編輯看過那些設計後感到頗滿意。這是我的第一份差使，使陳小姐對我的表現打了一枝強心針。嗯，雖然現在的我感到很疲倦，不過就是感到高興。其實如果想深一層，晴晴並不是想像中那麼野蠻，她亦有可人的一面。雖然她的幫忙在旁人眼中或許只是一件小事，可是我對她的印象完全改觀。

　　工作是永無休止的。今天，我被編排和晴晴以及另外三位同事一組，負責三個月後的一個舞台設計。在開會的時候聽到他們的討論，知道這是一個頗大的計劃。其實我反而擔心會有點吃力，畢竟我只是剛剛到這家公司工作吧？有點壓力呢，不過，我一定會盡全力做到最好。

　　妹妹近日不知怎麼的，總是愛和人家談電話。每每下班後總是看見她躺在沙發上，和誰人嘻嘻哈哈。不要說我存心偷聽，是她說話聲浪太大，竟然談及她在學校發生的事情。即是說，對方不是她的同學，嘿嘿，一定有甚麼攪作。

　　※　　※　　※

　　跟著的兩個月，樂霖他們五人每天都很認真和用功地商討舞台設計的事宜。葉晴在這方面比較有經驗，她不但早已在幾間公共圖書館借來很多關於舞台和建築設計方面的書藉，而且和很多從事設計工作的朋友聯絡，徵詢他們關於舞台設計的意見。相比起來，樂霖這個初哥甚麼準備工夫都沒有做，只是跟隨其他人的意思。

　　好幾次他們留在公司討論至很晚才離去，回家的路上樂霖發覺葉晴總是和自己走同一條路子。是的，當初二人第一次見面，就是在一個十字路口；而且他們亦在同一個地鐵車廂相遇。

　　「晴晴，這兒是我家。」經過一座私人住宅大廈，樂霖停下腳步。

　　「不知道為甚麼，今晚的路子好像比平日短的呢！」葉晴向前走兩步，聽到樂霖的說話，停下步伐回頭望去。

　　「嗯，是的，今晚的時間過得特別快。」樂霖輕輕地點頭回答。

　　「那麼我們明天再見！」說畢，葉晴轉回身子繼續向前走。

　　「……。」凝望著對方的背影，樂霖猶豫好一會兒。「晴晴，等等。」

　　「怎麼了？」葉晴再一次停下腳步，調頭回望。

　　「不知道、不知道你家距離這兒遠嗎？」樂霖吞吞吐吐起來。

　　「距離這兒不是太遠，約多走二十分鐘便到我家。」

　　「二、二十分鐘。不如，我陪你多走一會好嗎？」

　　「你現在不想回家，為甚麼？」葉晴以凌厲的眼光望著樂霖，嚇得他瞬即將頭低下，兩眼望著地面。

　　「沒甚麼，只是，現在已經很晚，我擔心你一位女子回家會很危險。」

　　「傻瓜，不用擔心我，我懂得照顧和保護自己。」葉晴停了一會，繼續說：「你還是回家吧，不用替我擔心。」

　　看見對方漸漸離去的背影，不知怎的，樂霖心裡還是不放心，於是上前去。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還是送你回家。我不是有甚麼企途，只是覺得大家一場同事，加上你是女孩子，我應該要這樣做的。」樂霖說。

　　「隨你喜歡吧！」葉晴漫不經心地回答。「不過先旨聲明，一會兒我不會送你返家的啊！」

　　「晴晴，你喜歡吃甚麼東西的嗎？」走了一陣子，樂霖嘗試找話題和對方談。

　　「為甚麼要這樣問？」

　　「沒、沒甚麼。說起來，我加入公司已有兩個多月，雖然我們坐在附近，在上一次亦得到你的幫忙，可是我們好像很少溝通……」

　　※　　※　　※

樂霖：九月廿五日，星期六，陰。

　　今天下班回家途中，被一位女子叫喊。原來她是夢藍的一位女朋友，卿。說來奇怪，我並不認得她，她卻對我有很深刻的印象。無論如何，我們在街上站著，還談了約十多分鐘。得知她在另一家廣告公司工作，然而從她口中得知，公司最近有很多人事變動。一直拼命地工作好幾年的她，原本想著很快便可升職，怎知道寵愛她的上司被調往別的部門去，結果……

　　聽她的意見，看來繼續留在公司裡不會有太大機會被重用。想起來，陳小姐最近亦提及過跟著的幾個月會有很多工作，公司暫時不夠人手。我向卿提議過檔來我家公司工作，她不假思索便一口便答應。看來她真的很擔心自己的將來呢！

　　下星期一嘗試詢問陳小姐，看看她要不要多些人到公司工作。如果是的話，我一定會盡努力地推薦卿。

　　※　　※　　※

　　偶然的相遇，或是相遇的偶然，非你所能明白，真是不明白。希雅自和樂霖分手後再沒有相見；或是彼此已經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但世事又是否如此，相信這也未必是必然。

　　今天，在一個偶然的場合，樂霖就和希雅重遇上。在一個招待的酒會上，樂霖正和大會相關人員商討舞台的設計，一個女子迎臉走過來，樂霖看見對方後突感到愕然，因為她正是希雅。

　　希雅：「你好！我們都好久沒見了。」

　　樂霖有小小的尷尬說：「是的！我們都好久沒見了。」

　　希雅：「你！近況好嗎？」

　　樂霖：「很好！你呢？」

　　希雅：「都很好！你現在甚麼公司上班呢？」

　　樂霖：「我在一家廣告公司工作，正和大會的負責人討論有關事宜。」

　　希雅：「啊！是真的嗎？我是這個酒會的主辦人，真是巧合，我們可以再次在一起談工作！」

　　樂霖：「是的！是的！」

　　一個男子正從後走來，說：「希雅！你還沒忙完嗎？」

　　希雅笑著說：「還沒有！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樂霖！這是我的男朋友，傑！」

　　傑：「樂霖！你好，幸會！」

　　樂霖：「幸會！」

　　傑：「希雅，今晚要到我家吃飯的， 不要忘記啊！」

　　希雅：「知道啦！我辦完這裡的事就走的，你等我一會吧！」

　　這時候，晴走過來說：「樂霖，事情辦妥了嗎？我們還要去吃飯的啊！」

　　希雅有小小驚奇的說：「這位是……」

　　樂霖：「這是我公司的拍檔，晴……」

　　晴：「樂霖，不用這樣的介紹啊！」

　　晴向著希雅說：「我是他的女友，你好！」

　　希雅：「你好！看來我們要快快的辦完這事，大家就可以各自去約會啦！」

　　辦完事後，各人各自的離開。在離開時，晴正手扣起樂霖臂膀離開，希雅看了心裡像是有些甚麼。

　　傑：「你還掛念他嗎？」

　　希雅：「不是，只是心裡像是有欠他一些甚麼的。」

　　傑：「現在的他都有女朋友了，如果當初你不離開，他又如何找得到現在的她呢？」

　　希雅：「這個！」

　　傑：「人生中存有很多不同的緣分，每個人都應有自己要走的路；或者命中注定，你和他非一對。如不，我和他的女朋友也不會出現啦！」

　　希雅：「傑！多謝你的開解；或者這是人的某種心情，過後就沒有了！傑！多謝你的關心。你是我所認識的一個好男友！」

　　傑輕輕抱著希雅，踏上回家的路途！

　　而在另一方，樂霖和晴走出了大廈，樂霖就說：「晴！戲已做完了，你還不放手。」

　　晴：「嘻！我也知道做完了；但我不可以拖著一陣子嗎？」

　　樂霖：「這會給其他人誤會的。」

　　晴：「鬼才和你一起啊，你這個人想有女朋友，就真是太看得起你自己；如不是，你女朋友就不會不要你啦！」

　　樂霖不開心說：「這是我的私事，請你不要理會。」

　　晴：「啊！有人小器啦！」

　　晴續說：「你的儀容修一修或者可以更好的，要不要我來幫幫你！」

　　樂霖：「你又想出一些甚麼鬼主意啊？」

　　晴：「這個你不用知道，明天是星期天，就和你去一處地方！」

　　樂霖：「那裡？」

　　晴：「這個你不用理會，明天不就知道嗎？」

　　第二天早上，葉晴強硬地拉著樂霖的手臂，溜進一間髮型屋。髮型屋內有幾位髮型師和六、七名顧客，看見二人忽忙地跑進來，無不投以好奇的眼光望著他們。

　　「嘻嘻嘻……」樂霖拍拍自己的臉兒，感到一臉尷尬。

　　「晴晴，怎麼你又來這兒的？上星期不是已經剪過頭髮來嗎？」一位中年女子先行說話，她就是髮型屋的老闆娘。

　　「老闆娘你好，今天我是帶朋友來找你嘛！」葉晴投以一笑，跟著轉個身子，再一次以凌厲的眼光望著樂霖：「你快些跟我來，坐在這裡！」

　　「……」樂霖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已經被對方拉扯到一張椅子坐下。

　　「他是你男朋友嗎？」老闆娘好奇地問。

　　「當然不是！」樂霖和葉晴二口同聲地大聲叫喊。

　　聽到二人那巨大的說話聲響，眾人再一次探頭張望，跟著各人不禁笑起來。老闆娘望著樂霖和葉晴二人，想起在髮型屋裡已久被遺忘了的歡樂氣氛，隨即投以一個微笑。

　　「好了，我們不要只顧呆在這兒說笑。」老闆娘提起一把剪刀，來到樂霖身旁一臉認真地問：「先生，不知道你想要個怎麼樣的髮型？」

　　「這個嘛，我沒有所謂。隨你喜歡便可以……」

　　「甚麼沒有所謂？你不要亂來啊！」還沒待樂霖將話說完，葉晴已經一個箭步跑到他身旁，還一手抓著他的頭髮。「老闆娘，麻煩你幫我將他的頭髮剪到這麼短，跟著在這兒分界線，還要在外層染上微啡色，使他看起來更有生氣。」

　　「……。」聽到葉晴的說話，樂霖瞪大眼睛望著前方的一面鏡子，還吞下一口唾液，卻是無言以對。

　　「嗯，明白。晴晴，看來你是一心想改造他吧？」老闆娘認真地問。

　　「哈！就是這個。看他呆頭呆腦，就是像一個笨瓜，怎麼說應該都是因為擁有這束長而不梳理的頭髮吧？如果可以替他梳理一番，一定可以煥然一新。」

　　「那麼現在給我一個小時時間，我一定會以獨門武功將他重新改造成一個俊男。呵呵呵呵……」

　　「……。」當樂霖睜開眼睛，突然從鏡子映像看到老闆娘提著剪刀舉起雙手，還洋洋得意、手舞足蹈起來，他前額不禁流下一滴大大的冷汗。

　　葉晴靜悄悄地坐在一旁，取起一本消閒雜誌慢慢地細閱。間中，她會探頭張望，看看老闆娘替樂霖理髮的模樣和進度，跟著會悄悄地低下頭，閱讀手裡的周刊雜誌。

　　※　　※　　※

　　第二天回到公司裡，眾同事看到樂霖的新髮型，不禁嚇了大跳。他們諸事八卦地圍在樂霖的小間隔旁，一直追問為何他會將頭髮剪短。樂霖看見葉晴坐在座位裡，很認真地工作，絲毫沒有理會其他人。

　　「嗨！樂霖，怎麼突然將頭髮剪成這個模樣？不過，蠻好看啊！」

　　「嗯，我就是喜歡這種髮型。而且有染上一層薄薄的啡色，在燈光下看來有點迷人。快些告訴我們你為甚麼會將頭髮剪短的啊？」

　　「嘻、嘻、嘻……」樂霖悄悄地將眼角向右邊一瞄，發覺葉晴仍是坐在位子裡動也不動。「沒有甚麼啦！頭髮很長嘛，所以打算剪短些。」

　　「給我摸摸啊！」

　　「喂喂，不要這樣啦，我感到很騷啊！」

　　「哈哈哈，剛剪好的頭髮，摸上去就是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

　　「樂霖，可以告訴我你是在哪兒修剪的嗎？我在星期天一定會叫男朋友去，我要她的頭修剪得和你的差不多。」

　　「說起來，我不知道那間理髮店子在哪兒。」

　　「是嗎？這個怎麼可能，難道你是有心隱瞞著我們？」

　　「不、不，這個當然不是。不過……」

　　樂霖知道，他要將昨天和葉晴一起的事情埋藏在心裡。如果他說出是葉晴的主意，不知道其他同事又會說甚麼閒言閒語。這個朝早，他感到自己頓時成為眾同事的焦點，不過細心一想，其實這都是葉晴的功勞。

　　這時陳經理回到公司，看到各人都圍在樂霖身旁當然感到好奇，她拍拍雙手，眾人立即返回各自的座位。陳經理這時悄悄地探頭張望，看到樂霖修剪了一個新髮型，心裡投以一個微笑。

　　「咦？樂霖，你的新髮型很好看呢！」陳經理說。

　　「不要嘲笑我呢，哈哈哈！」樂霖提起手輕拍自己的頭顱，心裡暗暗地想著：「難道這個髮型真的那麼好看，為何眾人看見後都在讚我？」

　　「不是說笑的啊！」陳經理說，跟著走到葉晴身旁。「晴晴，星期四要開會商討一個新的廣告設計，麻煩你在這幾天找找相關的資料。」

　　「是不是你在上星期告訴我，關於一個以年青人拍拖為主題的那個廣告？」

　　「嗯，沒錯。我想你要找找現在十五、六歲的青少年，他們的拍拖心態是怎麼樣。這個不知道你有沒有問題？」

　　「這個……」葉晴想了一會兒，跟著搖搖頭：「當然沒有問題。」

　　聽到陳經理和葉晴的對話，樂霖好奇葉晴下一個要處理的廣告究竟是甚麼。

　　很快地，一天又過去。傍晚六時半，樂霖的手提電話響起，來電者正是希雅。在和對方談話的同時，葉晴故意將耳朵貼近小間隔邊，好讓自己能夠偷聽對方的說話。最後他約會對方一會兒在附近的一所餐廳用膳，於是執拾桌面然後離開公司。

　　看著他的背影，葉晴臉上流露出一點不高興的神色。

　　大概一個小時之後，其他同事相繼地離開公司。葉晴執拾東西，挽起一個手提袋，獨個兒離去。她乘搭地下鐵路，在車廂裡看到很多人呆呆地站著，眾人的容貌看來很疲憊，也許是因為大家已工作了一整天的緣故吧？

　　離開地鐵車廂，在街上漫步，葉晴心裡一直想著某些事情，不知不覺來到樂霖家樓下。她站在那兒好一會兒，凝望著鐵閘，突然看到樂霖把鐵閘拉開。她想上前去叫喊對方，定睛一看原來是別的陌生男子，是她剛才看錯吧？

　　繼續向前走，約二十分鐘後終於來到自己家走。乘搭升降機，最後站在住所大門外，伸手從手提袋裡取出一申鑰匙，將大門打開。

　　屋子非常整潔，米黃色的牆紙、雪白的天花板、華麗的裝飾擺設，給人家一個很舒服的感覺。在大廳裡還有一隻小花貓，看到主人回來不停地咪咪在叫。小花貓是她最近從街上檢回來的，還記起當天下著大雨，她獨個兒回家途中，看到一個紙皮箱裡，放置著一隻個子細小、身子有黑白間條紋的花貓，心裡就是不忍心，於是將牠抱回家。

　　面對著空盪盪的屋子，葉晴很多時會感有點孤寂，不過這樣的日子她已經渡過了很多年。現在增加一位家庭成員──小貓咪──倒是會她感到有點生氣，尤其是每晚和小花貓在大廳裡玩耍。

　　在洗澡過後，葉晴想起星期四要開會，於是坐在電腦桌前將電腦啟動，還連線到互聯網去。目的是要找尋一些關於現代青少年拍拖談戀愛的心態，好讓她對年青人有多些了解。然而，並不是很多網站有這方面的資料，不經意地她坐在電腦桌前已有四個多小時。

　　「唉！怎麼要找青少年拍拖的心態是那麼困難的？或許是我用錯方法吧？讓我想想看，要熟悉他們平日拍拖的節目，應該先了解他們平日有甚麼嗜好或課餘活動吧？嗯，應該是這樣……」

　　良久，葉晴在互聯網絡找尋了幾位十來歲的青少年私人網頁，雖然內容不算豐富，亦不算怎樣有趣。葉晴唯獨對這些個人網頁有興趣的，是關於「站長」那一頁，因為她可以察看他們的個人資料，如喜歡的活動等。

　　「 HKI ？究竟這個是甚麼東西？為何有好幾位都說經常在這兒出沒？」

　　看到幾位「站長」不約而同地列出喜愛到 HKI ，葉晴就是感到十分奇妙。可是她從未聽過這是甚麼地方，在雅虎搜尋器嘗試找尋，得到的結果是很多不相關的網頁，人們就是說喜歡到 HKI 去。哈哈，這個使葉晴更加感到莫名其妙。在強烈的好奇心軀使下，她不停地搜尋，希望得知這是一個怎麼樣的地方，為何有那麼多人說很喜歡到那兒去。

　　結果，被她找到了！她在一個網頁介紹下，跟著指示下載相關的遠端連線應用程式，最後連上一個電子報告欄系統。註冊過後，終於可以順利進入系統。可是，這個介面對她來說很陌生，花了很多時間去學習怎樣去看文章。

　　不經意地走進一個聊天室，發覺很多站友正在談天說地。她一直呆呆地坐在電腦桌前，閱讀其他站友的訊息。約二十分鐘後，她的連線被中斷，當然感到很奇怪，於是嘗試重新連結上去。

　　「靈，你好！」這時在熒光幕看到有人對自己打招呼，葉晴感到有點驚喜。

　　「你是……」細心一看，剛才發訊者的站友名叫「小雞雞」。

　　「我是小雞雞，你好！」

　　「哈，又會改一個這樣的名字，多難看！」葉晴在鍵盤上敲打。

　　「你妒忌嗎？」小雞雞不知慚愧地回答。

　　「無聊！」

　　「喂！小雞雞，你不要掛著撩其他人說話，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喔！」這時一位叫小嘉莉的站友突然在聊天室吵鬧著，葉晴不禁投以一個會心微笑。

　　「小嘉莉，對不起……我們繼續剛才的討論吧。 😛 」

　　「不知道你們在談論甚麼？」葉晴感到好奇地問道。

　　「我認為，遇上自己喜歡的人，管對方是男抑或是女，機會是靠自己爭取！」

　　「是真的嗎？」小嘉莉反問道。

　　「是。假如我是女孩子，我不會因為甚麼甚麼矜持而放棄。」

　　「……。」看到小雞雞的回應，葉晴心裡頓時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

　　※　　※　　※

樂霖：十月二日，星期六，晴。

　　這個星期真的很多工作，回家後感到非常累！我最喜歡回家後立即洗澡，將整天的疲累沖走。妹妹這個小丫頭仍然是躺在沙發上提著電話筒吱吱喳喳，令大廳添上很多不必要的噪音，哈哈！問她每晚在和誰人談電話談得這麼起勁，她就是不回答我。爸爸媽媽亦懶得理會她，可能是因為妹妹已經長大，是時候拍拖談戀愛吧？

　　今天下午離開公司的時候，晴晴突然問我明晚有沒有空。因為她的一位中學同學結婚，還邀請她參加婚禮。可是，她不想一個人去，又不知道應該找誰人陪伴。結果，我點頭接受。不過現在想起來，公司裡還有好幾位男同事，她為甚麼要找我陪伴？

　　※　　※　　※

　　第二天傍晚，樂霖穿上一套禮服在一面鏡子前打扮，這情境對他來說倒像是久被遺忘了。是的，自從第一天上班打扮一番後，發覺同事們都不用穿得那樣正正經經，他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打扮，時間流逝得倒是飛快。妹妹看著哥哥今天行為古古怪怪，於是說起話來。

　　「哥哥，你今天為甚麼要穿成這個樣子？」樂雯問道。

　　「你不要這麼諸事八卦。」樂霖故作一臉神秘的樣子。「嘻嘻嘻嘻……」

　　「你以為不說出來，我便會這麼容易罷休？」樂雯轉過身子，向著在大廳裡看電視節目的媽媽叫嚷起來：「媽媽，你看！哥哥今天不知道發了甚麼神經……」

　　「我就是知道你會來這一套，哈！」樂霖望望妹妹，跟著又望望媽媽。

　　「哎喲！怎麼你仍不告訴我？」樂雯走到哥哥身旁，還伸手扭他的手臂。

　　「樂雯，不可以這樣地欺負哥哥的啊！」媽媽說道。

　　「其實，一位同事約了我，一同參與她的同學的婚禮。媽媽，今晚可能會比較晚才回家，不回來吃飯，不用擔心。」

　　「同事？是女孩子吧？你認識人家的同學嗎？對方樣子怎麼樣？找天帶她回來和我們一同吃晚飯，知道嗎？」聽到哥哥剛才的說話，樂雯瞬即張開口，一連串的問題衝口而出。

　　「哈哈哈……」

　　仍是在看電視的媽媽，聽到樂雯那頑皮的性格，就是很像小時候的自己。她望著樂霖投以一笑。樂霖看到媽媽在微笑，亦投以一笑。最後他提起一束鑰匙，離開家裡。

　　在樓下，看見葉晴早已經坐在大堂裡等候他。葉晴今天化了一個淡妝、穿著一條深藍色連身長裙，和平日不愛打扮、總是穿著褲子的她相比，簡正是判若兩人。要不是樂霖定睛地細看，或許會誤以為她是一位陌生途人。

　　「晴晴，你今天很漂亮喔！」樂霖站在對方跟前，尷尷尬尬地說。

　　「哼！今天很漂亮，即是說平日的我不漂亮吧？」葉晴和平一樣，以凌厲的眼光凝望著樂霖，使他頓時吃了一驚。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不要只顧說話，跟我來吧！」還沒待樂霖將話說完，葉晴已轉個身子走路。

　　樂霖亦連忙地追上前去，他們沒有說話，一直在街道上行走。繞過兩條大街、經過十字路口，最後來到地鐵站。二人乘搭地下鐵路前往尖沙咀，最後來到一間華麗的酒店，很多嘉賓正在聊天。

　　「晴晴，你好呀！」一位穿著婚紗的女子向葉晴招手。「我在這兒呢！」

　　「詩詩，很久沒有見面，你看來比以往更加艷麗。」看見對方，葉晴連忙地伸出左手挽著樂霖的右手手臂，還走到女子跟前。

　　「不要取笑我呢！你還不是一樣，比以往漂亮。」女子投以一笑，看見她和一位男子挽著手，感到有點好奇。「這位是……」

　　「讓我來介紹，這位是詩詩，我的中學同學。」葉晴不慌不忙地回應。「而他是樂霖，是我的男朋友。」

　　「男……」樂霖來不及說話，看到葉晴再一次以凌厲的眼光望著自己。「藍色的裙子，怎麼看就是很襯你。」

　　「想不到你這樣的女孩子竟然可以找到男朋友，哈哈！」詩詩抱著懷疑。「樂霖，你怎會這麼不幸運，女子多的是，你竟會揀選她？」

　　「噢！這個嘛……」樂霖心裡明白到為何葉晴要著他一同前來。「因為晴晴心地善良，她對我不但溫柔，而且體貼。能夠找到她當我的女朋友是我的福氣。」

　　「嗯，看來你們很恩愛。」詩詩放下懷疑。「不知道你們何時拉天窗？」

　　「這個嘛，要看看他的表現如何。」葉晴洋洋得意地笑著說：「目前仍然是不合格，看來我的男朋友還要加倍努力。」

　　「嘻嘻，是的、是的。」樂霖猛烈地點頭附和，逗得眼前兩位女子掩著嘴笑過不停。

　　這一晚，樂霖坐在葉晴身旁，還有一班她和詩詩的中學同學，眾人得知葉晴找到男朋友無不感到驚訝。樂霖心裡亦在想著，是的，以葉晴這種野蠻性格的女孩子，試問有哪些男孩子會看得上眼？

　　婚宴中，葉晴喝下好幾杯酒，樂霖嘗試勸喻她，她總是不理采。不過，在葉晴臉蛋漸漸透出紅紅的顏色。婚宴過後，看見眾人開始離開酒店，她和樂霖亦一同離去。在街道上仍是手挽著手，悠然自得地走路。

　　「晴晴，現在已經遠離他們，你不用在挽著我的手呢。」樂霖說。

　　「唏？」葉晴望著樂霖，走過有點不能直線。「不准鬆手！」

　　「嗯，看來你今晚喝得太多酒，現在感到有點兒醉吧？」樂霖一邊說，一邊嘗試將手鬆開。可是對方不但不允許他這樣做，而且越纏越緊起來。

　　「我要你這樣地挽著我的手，送我回家。」葉晴輕輕地搖頭，還伸出右手輕輕地撫摸樂霖的臉龐。「我要你今晚送我回家……」

　　「看你現在的樣子，我真的不放心讓你獨自一個人回家。」樂霖點頭。

　　樂霖攔下一輛計程汽車，朝葉晴家裡駛去。在車廂裡葉晴依在樂霖的肩膀睡覺，而他則透過車窗望著車外的景色。約二十多分鐘後，計程汽車停泊在葉晴家樓下。

　　「我到了，你現在可以回家。」葉晴勉強地從手提袋裡取出一張百元紙鈔，還遞到司機那裡。「不用理會我。」

　　「不，既然已經到你家，怎麼可以丟下你不顧？」樂霖一手將那張鈔票取回，再從自己銀包取出另一張百元鈔票，端到司機那兒。「橫豎只是順路。」

　　「……。」看到樂霖剛才的舉止，司機瞇著眼睛望著他。

　　「如果你真的要上來我家的話，後果自負！」葉晴以非常強烈的口吻說。

　　「嘻嘻，嘻嘻。」看到司機伸手掩著嘴巴，樂霖感到非常尷尬。

　　最後，二人站在大堂，默默地等候升降機。叮……一輛升降機的門打開，他們徐徐地往內走，不知道是甚麼原因，二人一直保持著沉默，使得升降機移動時所發出的機械聲音份外響亮。約半分鐘後，樂霖和葉晴一同站在一間單位的鐵閘外。

　　「樂霖，我現在感到不舒服，你可以進來陪我一會兒嗎？」葉晴語氣頓時變得柔柔的，根本不像平日的她。

　　「嗯、嗯。」對於她的請求樂霖一時間沒有作好準備，結果答應了。

　　打開大門，葉晴伸手將大廳的燈亮起起，跟著輕輕地將大門關上，而樂霖亦來到大廳。看到家裡的擺設非常華麗，直覺告訴他，她是一個人住。

　　「當我的男朋友，可以嗎？」

　　「你……」突然的問題，使得樂霖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你今晚醉了。」

　　「我是認真的，我喜歡你。」葉晴以微細的聲線說，卻被樂霖聽得很清楚。

　　「不，這個沒有可能的。」樂霖微微地將兩手張開，漫不經心地晃動。

　　「看來你是受硬不受軟的呢！」葉晴兩眼頓時睜得大大，語氣和剛才變得判若兩人。最後，她一手按著樂霖的肩膀，慢慢地推他到大門去。

　　「晴晴，不要這樣，你今晚喝得酩酊大醉，我們明天再見吧。」

　　「且慢！」樂霖連忙地轉個身子，可是葉晴將他轉回來。

　　「你……」

　　沒待樂霖說話說出來，葉晴兩手緊緊地擁抱著他。這是她一生裡第一次鼓起這麼多這麼大的勇氣，她知道自己非常清醒，並沒有醉。可笑的是樂霖被對方這樣地擁著，兩手頓時高舉，就像壞人在遇上警察拔槍後投降一樣。

　　看到樂霖那樣的反應，葉晴笑了起來。她雙手猛力地收緊，就是要對方透不過氣來。樂霖個子雖然高大，遇上這個野蠻的女子卻是全身變得乏力。他心裡第一個感覺是憶起妹妹樂雯在傍晚時說過的一句話：「找天帶她回來和我們一同吃晚飯，知道嗎？」

　　※　　※　　※

　　兩個小時後，葉晴穿著一條連身睡衣，還外加一件長袍；樂霖剛光著身子站在洗手間裡，還用一條毛巾抹身子。良久，他穿上葉晴的一條運動褲，又抓起一件運動衫準備穿上。各位聰明的讀者可別想歪了，樂霖之所以要更換衣服，是因為剛才當葉晴擁著他的時候，胃口突然反起來，還不停地嘔吐。樂霖得看到她的反應心知不妙於是連忙地迴避，可是葉晴就是不允許他離去，結果嘔吐物沾在整套西禮服上。多可憐的一個男孩子啊！

　　「不好意思，剛才我真的很失禮。」浦一看見樂霖從洗手間走出來，葉晴感到非常內疚，連聲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我現在終於明白你為甚麼剛才在計程汽車裡說後果自負，哈哈哈。」樂霖知道對方不是存心的，而且既然事情已經發生，怎樣追究也沒用，於是一笑置之。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否和我談談話？」葉晴一邊輕輕地拍打坐著的沙發，一邊問道。「說實話，我平日沒有朋友，下班後就是會感到孤寂。」

　　「沒有朋友？不知道你的爸爸媽媽呢？你有沒有兄弟姊妹？」

　　「……。」對於樂霖的問題，葉晴搖搖頭，並沒有回答。

　　「其實現在我並不趕時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逗留在這兒多一會。況且我現在這個模樣，回家後一定會被妹妹狂笑。」

　　「你的妹妹？可否告訴我多些關於你和你的家人？」

　　「嗯，那麼由妹妹說起，她很頑皮的，在家不單止經常戲弄我，而且……」

　　※　　※　　※

　　「乞啾──」另一方面，在和人家談電話的樂雯，突然地打了一個大噴涕。

　　「你怎麼了？」坐在廳裡看電視的媽媽好奇地問。「是不是感到冷？」

　　「不，沒相關的。我想一定是哥哥在人家跟前說我壞話。」

　　「哈哈，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終日便會不停地『乞啾、乞啾』了！」坐在媽媽身旁的爸爸打趣地說，逗得媽媽掩著嘴笑起來。

　　「待哥哥一會兒回來一定要好好地教訓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