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恩．春暉寸草心

　　自從雪離開了以後，子峰終日都沒有甚麼說話，就這樣，兩個月後的一個週會上，我班的數學老師上了台，我們都感到奇怪。

　　「各位同學，有一件令人可喜的事要宣佈──我校在兩個月前派出兩位同學參加校際公開數學比賽，結果，其中一名名落孫山，但另一名卻得到第一名。他就是６Ｃ班的蔣子峰同學……」蔡老師說。隨後便是同學們的掌聲，而我亦明白，子峰他為甚麼不送阿雪機，難道比賽還重要過阿雪？我們聽後都沒有和子峰提起此事，怕他再想起傷心的事情。

　　放學後，子峰照常地回家。回家後不久，門鈴響起來，子峰開門，看到幾名搬運工人提著一箱一箱的東西。「請問這裡是不是姓蔣的？」「是，請問有甚麼事情？」「送音響來的。」「音響？我們沒有買音響，想必送錯了。」那幾名搬運工人看看清單，說：「這裡是不是９０２Ｃ座？」

　　「是……」子峰感到奇怪的時候，母親來了。

　　「發生甚麼事情，子峰？」「媽媽，有人送音響，但我們……」

　　「子峰，那套音響是我買的，快簽收。」

　　子峰硬著頭皮，提起筆簽了名，當他看到清單上的價錢時，不禁大叫了一聲：「甚麼，三千元……」就這樣，他將那套音響組合放在廳中，接駁著、嘴裡不禁抱怨著，「媽媽，為甚麼浪費這麼多金錢？我又不喜歡聽音樂，而且還要三千元。」

　　「子峰，你是我的親生兒子。我和你相處已十七年了，你心裡想著甚麼我也知道，你瞞不過我的。而且，我看了你的作文簿了，你最喜歡的生日禮物是一套音響。由小到大，我也沒有買甚麼你喜歡的東西，現在就給我一個機會吧！」母親輕拍著子峰的手，子峰亦難過起來。但為了母親，臉上裝作一片喜悅，苦在心裡的他，又有誰能明白呢？

　　這幾天以來，子峰的母親經常咳嗽，子峰覺得有點不妥，於是陪媽媽去看醫生。

　　「小朋友，你媽媽的病是老人病，多些休息便可。但現在最好不要使她多做事，最重要的是休息。」

　　「多謝醫生。」子峰和媽媽一同回家。

　　在晚上吃晚飯的時候，「媽媽，我想讀完這年便出來做事……」

　　「子峰，你說甚麼？是不是因為我，所以你……」

　　「不！不是，但我不喜歡讀書了。」

　　母親聽到兒子說了這句話，一掌摑去他的右臉。子峰亦沒有抱怨，就這樣，兩人無言地吃完這晚飯。半夜裡，子峰睡不著，他在床上輾轉翻側，他在為自己的將來，母親不能工作，要多休息……良久，他聽到廳中傳出聲音，便下床去看個究竟。啊！原來是他的母親。她在露台對明月，悲嘆地哭著。

　　「爸爸，對不起。我不能達成你的遺願……子峰，你的兒子，他不想讀書了。我知道，如果我離開這裡的話，他必能專心一致地學習，不須做兼職。他必能進大學。我想了很久，我願意陪你，希望你能原諒我。子峰，再見了──」她打開露台的窗子，爬起來。此刻，子峰哭著地走到露台，捉著母親的手……

　　「媽媽，我知道錯了，你不要……」子峰一手拿著母親，一手扶著一條柱子。但他沒有氣力把母親拉上來，最後，他也爬了起來，只有這樣他才有足夠的氣力把母親拉起。子峰定了心，可是手一時捉不著窗柱，從九層高趺了下去。母親看見了亦不知所措，連忙哭著。

　　子峰一直朝下趺，幸好的是，下層的晒衣棚承受著子峰的衝力，但最後子峰仍趺在地上，昏迷著……

　　「……姑娘，請通知他母親，他要動手術，要她辦手續。」醫生說。

　　「醫……醫生，請……不要通知，不要通知……」

　　「但在你的右腦有一塊十毫米的血塊，如果不動手術，可能有生命危險的」。「可……可否服藥而不動手術？」「這，服藥只能抑壓著痛楚，但長遠計並不是一個好辦法……」

　　「不要緊，只要暫……暫時不動手術，我可支持著的。」

　　「那好，病人有權利去選擇願意不願意動手術。但要注意一點，這藥的成份與牛奶相衝，你不能飲牛奶或吃含乳類的食物。」醫生一邊寫著藥方，一邊說。

　　「醫生，難道一點點牛奶也不能？」「這……我亦知道沒有可能不吃含乳類的食物，我可開藥勁力低些的，但你一日只能飲少於五十毫升的牛奶。否則胃部可能會出血，嚴重的話，你會死亡。現在，你可選擇服藥或動手術？」「服……服藥。」

　　「你叫甚麼名字？小朋友。」

　　「蔣……蔣子峰。」

　　「蔣子峰，這裡有些藥，每日服四時，每次服三粒，飯前服。為求你的身體傷康和傷口，短期內要每星期回來覆診。還有，如果有甚麼不妥，如嘔吐、頭暈等，便要立即回來，你明白嗎？」

　　「明白，多謝你，醫生。」

　　「我姓梁。」「梁醫生，多謝你。」

　　就這樣，子峰帶著沉重的步伐向醫院門外走去。他不想動手術，是由於手術費太龐大了。

　　時間過得真快，轉瞬間，又過了一個月，各同學都很緊張，因為還有兩個月便要考高級程度試了。在一天的晚上，我和父母鬧意見了，一口氣跑到一個公園，坐在秋千上，獨個兒盪漾著。不久，身旁出現一個男孩子，他坐在我身旁的另一個秋千。「為甚麼這麼夜，一人在此，不回家嗎？」

　　「不要煩我！我和爸爸媽媽吵架了……」

　　「那麼，小玲，現在你打算怎樣？」子峰說。

　　「我也不知道，爸媽不喜歡我，他們不允許我……」我慢慢地說。

　　「我知道了，是為了往外國的剛琴比賽，是嗎？」

　　「子峰，你怎麼知道的？」我驚奇地問他，而他亦回答：「今天，我想到你家還那本你遺留在學校的中文參考書，於是放學後來到你家，正想敲門時，聽到了你和父母吵架的事……」

　　「那麼，你認為誰人對呢？剛琴是我的興趣，如果不試一試自己的實力，又如何甘心呢？」我站起來說著。

　　「我知道，但比賽在兩個月後舉行，而屆時你又要考 ALevel 試，如果錯過了這場試，日後便沒有前途了。」子峰亦站了起來，走到我身旁。

　　「雖然我是優異生，但我的志願不在學歷，而是剛琴。但爸媽卻不了解，無論我怎麼說。真羨慕白先勇那先斬後奏的精神。」

　　「在世上，有那些父母不愛惜自己的兒女？我知道，你的父母想你繼續讀書，不想你參加比賽。因為練琴只是一種興趣……」子峰拉著我的手，說。

　　「……！？子峰，你怎知道這麼多的？」我不明白地問。

　　「對不起，我剛才和你的父母談論過。」子峰答。

　　記得自己在那時，父母知道女兒的心，於是允許了。也許他們只得我一個獨女，凡事都讓我。兩個月內，我辦妥了一切手續，我知道，這次比賽我下了很多心機。得到很多人的支持，如玉珍、學文、俊樂、嘉嘉，尤其是子峰，如果沒有他陪我向父母表明心裡所想的事，也許現在我要埋頭苦讀了。

　　不知阿雪移民去了那裡？她一直都沒有來信，希望我能遇見她。

　　不知怎的，自從上次雪走了以後，我們一班人都沒收到她的來信。記得她在機場裡，說會和我們通信的，而直到現在都有一段頗長的時間，為甚麼還沒有收到雪她的信呢？

　　我想來想去也想不通，雪，她是我們的好朋友，由中一到中六，大家都一起學習，怎會把我們忘記呢？難道她有心避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