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除夕失約
1
決定了自修再考大學入學試之後,姨姨透過電話告訴我維妮每天早睡早起。而我,亦因為在大學裡每科功課漸漸繁忙起來,每天跟著自己編好的一張時間表上課和溫習。
每次看到手提電話,我都有一個衝動想打電話給維妮,不過聽姨姨說過維妮已經重拾心情,回憶起大家在公園的最後一次見面,她應該仍在恨我。想到這裡,我將視線從手提電話移回課本上。
十二月底的一個星期六,我收到星一的來電,為了寫一個無線通訊設備,我問他借一部手提電腦。他約我到大學宿舍找他,順便一同吃頓飯,想起來我和他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見面。
我獨自乘車前往香港大學,當車子快要到達距離牌坊不遠的一個車站而減速停下來的時候,我透過車窗看見星一站在車站等著我,在他身旁還有一位個子比他矮一個頭、短髮和穿長褲的女生站著,看來二人正在談笑風生。
下車後我站在星一跟前,女生向他揮手然後獨自上車。我和星一互相對望,然後輕輕地敲打各自握著的拳頭。
「星一,你在這兒等了我很久嗎?」
「不,只是剛剛來到幾分鐘,你近來怎樣?」
「普普通通,功課很多,每天過著非人生活!」
「哈,是你要選擇報讀科大,與人無尤。」
「維妮說科大較適合我。」提起維妮這個名字,星一看到我的臉色一沉。
「說起來,已經很久沒有和她聯絡。維妮近來怎樣?」
「很糟,她說過要和我分手。」
「和你分手?」
聽到我的說話,星一好像顯得非常吃驚,看來他很著緊我和維妮之間的事。無論如何,我倆沿著梯級走,最後來到一幢宿舍大堂,這時一位長得高高、挽著手袋、穿上淺黃色連身長裙的長髮女子朝我們走來,她是綺思。
「嗨!大熊,你好。」綺思向我打招呼。
「你們都在這幢宿舍住嗎?」我吃驚地問。
「是,不過我住在三樓,綺思住在五樓。」
綺思向星一談了幾句,獨自離開宿舍。我和星一繼續向前走,來到一座升降機前,他伸手按下按鈕。叮!升降機門慢慢地被打開,一位穿上粉紅色毛衣和碎花長裙的陌生女子從裡邊走出來。
「咦?是星一和大熊,你們好。」她說。
「你好。」星一微微高舉左手,向對方打招呼。
「哦?」我抬頭一看,原來她是芝儀。因為她的頭髮長了,而且束起一條馬尾,臉上抹上一層薄薄的胭脂和口紅,怪不得剛才我認不到她。「是芝儀。」
「大熊,怎麼你會在這兒出現?」
「我問星一借東西。」我回應。「你住在這裡的嗎?」
「是,在五樓。」芝儀回答。
「和綺思同一層。」
「嗯。」
我和芝儀寒喧幾句,得知她在香港大學修讀法律系,我感到有點驚訝。聽星一說,原來芝儀一直以來都是學校的優等生。待芝儀獨自離去,我跟星一走進升降機,他按下「三」字直上第三層。
離開升降機星一引領我向右轉,經過幾個房間後他取出鑰匙打開房門。看到房間的情形,桌上、床上、書架,東西就是整齊地排放著,想到我的房間總是亂七八糟的,我讚嘆他有能力將東西安置得那麼整齊。
「你不會是因為我要前來,特意將房間執拾得這樣企理吧?」
「哈,你說話倒是風趣。大熊,我當然不會因為你而大費周章,我是一個很愛整齊的傢伙。」
星一從書桌上取起一部手提電腦,端到我的跟前。我伸出雙手接過它,小心翼翼地放進揹著的背包裡。我坐在床上,察覺書桌上的一個相架,相架裡放置一張綺思的照片。我凝望著相片,腦海裡突然浮現出芝儀的樣貌。
「真的很像。」
「大熊,你剛才在說甚麼很像?」
「你不覺得芝儀的打扮和綺思的很像?」
「是嗎?」星一取起相架,定睛地望著相片裡的綺思,搖搖頭:「我經常遇到她們,怎麼看二人並不相像。」
「剛才遇上芝儀,她留長頭髮,而且穿上長裙。綺思不也是一樣嗎?」
「女生就是愛留長髮、穿長裙,不是嗎?」
由於明天是星期天不用上學,離開大學宿舍我乘車直接返回男童院。坐在上層的我一直望著車窗外的景色,想起剛才星一在車站等我的時候和一位女生聊天。她是短髮、穿長褲的,不是所有女生都愛留長髮和穿長裙的嘛。
下車後我爬上山坡,當經過一個野草叢的時候,發覺有人瑟縮地躲在裡邊。初時還以為是院童在玩捉迷藏,然而當我站在那兒細心一看,躲著的人正是維妮!我不明白她躲在這兒的目的,也許她正在和其他院童玩捉迷藏?這時如果我向她說話萬一被抓到的話,也許我又會被挨罵。結果,我裝作甚麼也沒看見,直行直過。
「嗚……嗚……」
走了好幾步,聽到身後傳來飲泣的聲音,我連忙地調頭走。果然,維妮在掩著嘴抱膝啜泣。
「你躲在這裡做甚麼?」我以一副好奇的眼光望著維妮問道,只是她並沒有開口回答,一直伸手抹眼淚。待了一會我繼續問:「你沒事吧?」
「你為甚麼會在這裡?」她問。
「哦?這兒是我的家嘛。」我望望男童院,再望望維妮回答。
「在這幾個月為甚麼你一直不找我?」維妮慢慢站起來,兩眼紅腫地問。
「你不是一直在生我氣的嗎?」
這時維妮一直凝望著我,好久沒有反應,我站在一旁,低下頭靜靜地等待,等待她說下去。
「傻瓜、笨蛋……要是我一直生氣下去,你也一直不會找我嗎?」
「你不會因為這樣而生氣一輩子吧?」
「誰說我不會?」
「一輩子是很長的,依我看傻瓜的是你、笨蛋的是你。」
我手背扠著腰,向維妮送上一笑,而她看到我的神情,終於忍不住笑起來。
「是啊!一輩子是很長的。我還記得你在中學的時候曾經答應過會一生一世當我的奴隸獸。」
「哪有!」我知道這刻維妮要我吃死貓,於是連忙地給她搖頭反應。
「甚麼與甚麼嘛,你曾幾何時真的說過這樣的話,現在你想賴帳嗎?」
維妮伸手朝我的心胸打去,我則張開手抓著她的拳頭,她順勢投進我的懷抱裡去。維妮,我相信那個時候我倆都會認為一輩子是很長的吧?
2
那天晚上回到家裡,我打電話給小畢,告訴他我和維妮再次一起。
「我早已說過,女孩子都是容易心軟的。」小畢以一副頗有經驗的口吻說。
「聽伯母說,維妮明年會再考一次大學。」
「雖然和她相處的時間不多,我知道維妮是個聰明女生。不用過分擔心啦,明年她一定能夠考進大學。」
「謝謝你。」我衷心地說。「說起來,你和飄零瑛近來怎麼樣?」
「我們嘛,不過不失。只是她近來在演藝為著綵排而總是很忙,忙得我們很久
沒見面。」
「怎麼忙也可以約會吃飯、逛街。」我不相信小畢的說話。「男孩子花一點著緊,不然她跟別人跑了你可別後悔。」
「不會吧?你別說這些話嚇我。」
「幾天前聽到學系裡一位師兄說,他在去年因為終日忙著功課和科研,沒時間和女友見面,沒三個星期她跑掉囉。」
第二天早上,我揹著書包返大學,書包裡裝著星一借給我的手提電腦。放學後獨自回宿舍,開著電腦,連接到一個網上電台聽著即是廣播。揚聲器傳來兩位男女節目主持人,在傾談發生在去年今天的事情。
在幾張白紙上畫著電腦程式運算的流程圖,每每腦裡想到甚麼都會將它們寫在紙上。良久,我將雙手放在鍵盤上敲打起來,熒光幕上出現一行行的電腦程式碼。聽到主持人提及徐璐的自殺事件,我不禁怔了一怔,沒想到原來時間跑得這麼快,轉眼間已經一整年。
揚聲器播放著徐璐一首又一首的歌曲,《我的男友喜歡男》、《十二月二十四日的情人》、《時光小鳥》,都是維妮平日愛聽的。突然,手提電話響起,也許自己一直太過集中精神,被鈴聲嚇了一大跳。
「喂,維妮。找我嗎?」得知來電者是維妮,我問。
「只是想確定一下。」她的說話非常隱晦,使我摸不著頭腦。
「確定甚麼?」
「確定你還活著。」維妮笑著說。「世界這麼美好,我們活著多好。」
「瘋了嘛你?」
掛上電話,我一直望著擺放在書桌上的一個相架,大概永遠也不會明白維妮的心在想甚麼。我坐在椅子裡發出會心的一個微笑。
跟著的幾個月,每逢星期六、日維妮都會來我家溫習。如往年一樣我有耐性的指導她關於數學科的問題,甚至將一些解題的方法和要注意的地方解說兩三遍。雖然她對若干的邏輯運算產生混淆,我可以說她的理解能力已經比去年強了很多。
「不是我的理解能力強,而是你的表達能力改善了許多。」
「這個是真的嗎?我又沒有刻意改善自己的表達能力。」
「是。」正在解題的維妮點點頭。「之前你說的東西總是很深奧,我怎麼聽都不明白。」
「依我看是你變得比以往聰明。」
說畢,維妮咬著下唇,握著拳頭迎臉向我打來。我閉上眼睛,良久發覺沒有動靜,於是微微睜開眼睛。看見維妮掩著嘴向我暗笑,跟著伸手撥亂我的頭髮。
「考上了,你打算進哪個學系唸書?」
「我嗎?我希望將來當一個社工。」
「不進電腦系嗎?」
「不了。」維妮搖搖頭。「當初選擇這個是因為希望能夠天天和你一起上課,現在我遲一年入學,況且你不是說過我的資質不是電腦系的材料。」
「那麼為甚麼是社工?」
「應該是給你感染了我,你知道嗎?和你一起相處的幾年,看到你總是為著院童、為著身旁的朋友而義不容辭做很多有意義的事情。我很想和你一樣。」
「我的女友將來是一個社工,多好。」我向她笑笑。
「我的男友將來是一個電腦工程師,多好。」
維妮亦向我笑笑,還伸手到我的頭上做著一個慣常動作──撥亂我的頭髮。
「其實我有一個問題不明白。」我一邊整理頭髮一邊問道。
「請問。」
「怎麼你總是愛撥亂我的頭髮,很好玩嗎?」
「是啊!每每看到你的頭髮,亂蓬蓬的,就會有一個衝動要伸手去撥。是你引人犯罪,與我沒關係。」
「依你所言,即是一個小偷跑到銀行打劫被抓著,他說是因為銀行裡的錢引他犯罪。如果你是法官,你會判這個小偷有罪嗎?」
只見維妮一直低下頭,一副認真的樣子望著數學課本,我伸手在她的臉前晃了晃,她仍是沒有反應。
「為甚麼一直不回答?」我問。
「大熊,你不要騷擾人家溫習!」維妮回答。
「我騷擾你溫習?」我吃驚反問。
「當然。」
第二年會考,得到一位出色的導師指導,維妮順利考上大學。雖然數學科仍然未能達到甲級成績,不過我認為她已經盡了很大努力。而我也升上二年級。
3
徐璐那首《流逝歲月》說,二十歲的時候時間是一顆繭。我們的二十歲,是溫室裡長大的一棵小樹苗吧?
「我特意留下這碟給你,真的不吃嗎?」
「你的好意我心領,我知道你喜歡吃這個,所有的都讓給你。」
「那麼我便不客氣囉!」
這天我與維妮在一間壽司店用膳,她依舊很喜歡魚卵壽司,一碟又一碟的取過來吃著。我真的無法相信,女孩子之家竟然愛吃這些腥味食物。
「你知道星一和綺思分手嗎?」
「他們分手了?」聽到這個消息,維妮的手一鬆,壽司從筷子間跌到碟子上。「是何時的事,怎麼我一點都不知道?」
「大概已有兩個星期吧。分手不用四周和人家說吧?」
「我有一個提議,不如下星期我們一班人約出來聚聚。」
「嗯,沒問題。你想選擇哪天?」
「除夕那一晚,這是我們的除夕之約。」
離開壽司店,我們手牽手在附近逛,走過商場來到一家久遺了的電子遊戲機中心,自從家裡有電腦以後,我已經沒有跑到這兒打電玩。在裡邊繞一圈,發覺很多遊戲機已經換過了,然而在某一個角落,我仍看到一部「喪屍」遊戲。經過那一部電子遊戲的時候,我故意減慢腳步朝熒光幕瞄一眼,發覺在排行榜上第二位的名字是「WL」。
「大熊,你在嘿嘿嘿的笑甚麼?」
「沒甚麼,我們繼續走吧。」
我們並沒有打電玩,來到小公園維妮提議在裡邊坐坐。我們坐在鞦韆上輕盪,看著噴泉旁的那張長椅,想起維妮和我一起溫習的日子,一幅幅美麗的畫面投現到我的腦海裡。
「那片大大的雲很像大熊你啊!」維妮看到天空上的白雲,指著其中一片說。
「是嗎?那麼旁邊那片小雲又像甚麼?」我抬頭一看,然後問。
「靠在旁邊那一片小雲很像我,它們靠在一起,就像我和你現在這樣,但願我們今生今世永不分離。」維妮停了一會,探頭望著我說:「大熊,其實在我心裡邊,有句說話一直很想和你說。」
「甚麼說話?」
「才不告訴你!」
維妮調皮地說,雙腳向地上踢然後盪著鞦韆,我們在公園逗留約半個小時後離去。站在入口處的我突然感受到一陣微風吹過,抬頭望向天空,發覺剛才看到的那兩片雲亦隨風飛散。
二○○三年的除夕夜,我、維妮、小畢、飄零瑛、星一跟芝儀六個人,約會在那間名叫「古墓」的餐廳團聚。維妮說一定要到這間餐廳,因為它對於我們來說是很有意義的,還要我猜是甚麼意義。只是,我想了大半天,依然猜不到她所指的意義是甚麼,問她她又故作神秘不回答,只是說:「唉!男孩子都是沒心肝的動物,討厭。」我聳聳,沒理會她。
回想起大學一年級下學期時,我曾經代表學系參加聯校數學奧林匹克比賽,結果我們四位代表僥倖得到團體組冠軍,而我亦僥倖得到個人組冠軍。
跟著的幾天我收到一份報章人事部邀請,洽談關於寫專欄事宜,專欄是寫些關於數學或趣味題,讓讀者考考腦筋。亦因為這樣,除夕那晚我遲到。當我趕到餐廳的時候,眾人早已齊集,而且有說有笑。
「大熊,你失約!」維妮拉著我的手,在耳邊抱怨。
「不是啦,剛才有正經事做。」
「那麼說我們現在做著不正經的事囉?總之你就是常常遲到。」
「我不是這個意思……」
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反駁,我邊拉開椅子臉上邊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維妮看著我笑起來。我與她一起坐,看到小畢和飄零瑛一起坐,亦看到星一和芝儀一起坐,心裡感到有點好奇。星一這傢伙果然厲害,在幾個星期前才和綺思分手,現在這麼快便和芝儀一起。
我在聽他們說出這年的境況,飄零瑛說她已經從演藝學院畢業,明年將要演出大型歌舞劇「貓」。星一接管家族生意,我們打趣的說如果將來有甚麼長短,向他殺價取一個折扣,他跟著給我們說一個恐怖的鬼故事。我將剛剛與報社簽成專欄作者的消息說出來。維妮說現正在香港大學社會工作系讀一年級。
「小畢、飄零瑛,你們二人看起來很登對。」看到他們穿上情侶裝,我說。「近來怎樣,一切都好嗎?」
「我現在於一間廣告公司工作,剛製作了一系列的青春便服廣告。」他們先互相望對方一眼,小畢跟著回答。
「就是你們現在所穿著圓領長袖外衣嗎?」維妮問。
「不是啦,我們又不是他們的代言人。」小畢搖著手。
「你們猜猜小畢所指的廣告是甚麼?」飄零瑛從手袋裡取出一部數位相機問。
「有沒有提示?」星一跟著問。
「廣告板近日已經在各大商場呈現。」
「是不是那個寫著『年青是,一切錯誤的藉口』那張?」芝儀拍拍手回應。
「是啊!」飄零瑛開著數碼相機,然後將熒光幕展現到我們眼前。「還有另一個版本的,標語是『活力是,一切快樂的來源』。」
我們看著數位相機熒光幕投現出來的相片,一張是站在繁忙的公路旁拍攝的,影著某個商場;一張相片是商場外懸掛的大型廣告板,特寫是一個滿臉雀斑的洋模特兒一張燦爛的笑臉;一張是站在地鐵站月台拍攝,一位長髮男生穿著一套運動服站在綠早如茵的球場上,右腳微微蹺起,在小腿上放有一個足球。
「兩隊足球隊作賽,其中一方踢進五球,但竟然輸了,為甚麼?」這刻在我的腦裡浮現出這個趣題。
「那五球都是進自己的球門?」維妮很快舉手回答。
「不對。」
「那五球都是失誤的。」飄零瑛續說。
「都不對。」
「因為對方踢進了六球。」星一回答。
「對!」眾人拍起掌來。「星一果然是個厲害的傢伙。」
凌晨十二時正,餐廳裡的燈突然熄滅,四周漆黑可怕,人們開始尖叫。不過,燈很快又亮起來,看到一個男祭司打扮的樂師吹著風琴,奏出《友誼萬歲》,站在身旁的一群女祭司在手挽手高歌。我們六人亦唱著歌,舉起手上的飲品為新的一年喝采。
「乾杯!」
杯子不停的互相觸碰而發出噹噹聲響,我們盡情地將飲料濺到各人的臉上,各人都笑了,但願時間能夠永永遠遠停留在這一秒。我們有的是青春、有的是活力、有的是人生、有的是希望,能夠生活在世上,是一件何等美好的事。
我們六人有一個約定,每年的除夕夜都會相約在「古墓餐廳」見面,一起分享一年發生的事、明年的大計和理想,最重要的是大家會再次坐於一起在這裡乾杯。
「明年我要拍攝一輯更巨型的廣告。」小畢說。
「我要在歌舞劇『貓』演出成功!」飄零瑛說。
「那時候,我會說一個更恐佈的鬼故事。」星一說。
「我要找到自己的白馬王子。」芝儀以開玩笑的口吻說。
「明年今天,讓我出一道更加有趣的算術題。」我說。
「我們不見不散!」維妮望著各人,然後又望望我,說。
生命的巨輪一直在轉動,我們的青春正在熾熱地燃燒。我們都是剛剛破繭而出的蝴蝶,雀雀欲試要展翅高飛,飛到雲端看看這個美好的花花世界。只是我們都忘記了蝴蝶的能力有限,不可以飛得太高,只能在花卉間飛舞。
二○○四年除夕的約會,維妮和我都缺席了。好夢頓時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