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你」
〔說一句「我喜歡你」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任何人也可以隨便向其他人說。但,問世間,試問有多少人真正知道要怎樣做才可實踐這四字箴言呢?〕
今天是公眾假期,學生們不用上課。因為這個緣故,程雪和建軍在三天前已早早相約好今天到銅鑼灣的一間戲院看電影。
如平常一樣,建軍在 SOGO 門外面的一個巴士站等著程雪。等了約十多分鐘,他突然眼前漆黑一片。原來他的眼睛被站在身後的程雪用兩隻手掩蓋著。
「你猜猜我是誰人?」一把嬌滴滴的聲線在建軍耳邊盤旋。
「你是……」建軍故作不知道對方是何許人。「可不可以給我一些提示呢?」
「好的,提示是『一個聰明伶俐、人見人愛的小可愛』。」
「哈哈,對不起,我突然感到身子有些不舒服。」建軍兩手按著自己的肚子,樣子楚楚可憐地說。
「不,如果你答不對,便要一直身子不舒服下去。最好痛得還要在地上打滾,哈哈哈!」
「這樣殘酷的女孩,世間上只有一個……」建軍笑著說,卻換來手臂被人家打了一拳。「哎喲!」
「哈哈,這是你應得的。好了,再猜猜看。」
「你是人見人愛的程雪。」
「唔……這回算你。」程雪點了點頭,兩手放鬆,繼續問。「建軍,你又猜猜我帶了甚麼東西給你?」
「又有沒有提示呢?」
「提示是,如果你答不到,要請我吃午飯,如何呢?」
「那麼,如果我猜中呢?」
「那麼,你便擁有我要送給你的東西。但你亦要請我吃午飯作為答謝,因為我主動送東西給你。」
「哈,怎樣看你都處於有利的狀況。」
「不,此言差已。我這麼有心,特意去選一份禮物給你。你也應該做一點事情來表示你的誠意,是不是?」
「是……是……」建軍連忙點著頭,臉上露出一副強顏歡笑的樣子。
「不要只是說『是』,你還未回答我問題呢?」
「讓我想想看,是……」此時,建軍看見程雪所提著的一個手袋,於是滿有信心地回答:「一個鎖匙扣!」
「咦?你怎麼會知道的?」當然,聽到建軍的答案,程雪嚇了一跳。
「不告訴你,是秘密來的。」
「不,告訴我啦,好嗎?」
「那麼,你要請我吃午飯。」
「哈哈哈,我不要!如果你不告訴我,我便不送給你。」
「好了,好了,我告訴你。」建軍最後還是投降了。「因為我和你是心靈相通的。」
「真的?」程雪感到很開心。
「我為何要騙你呢?」建軍暗笑起來。
最後,程雪取出一個糊塗塔客鎖匙扣,將它送給建軍。建軍看見自己的名字被印在鎖匙扣上,當然開心不已,還跳了起來呢!
「你傻了嗎?」看見建軍的舉動,程雪大笑起來。
跟著,他們二人手拖著手,一同前往銅鑼灣皇室堡買電影戲票。
「嘩,怎麼這兒有這麼多人的?」看到很多人聚集在電影院購票處,建軍感到很擠迫。他右手緊緊地拖著程雪,恐怕她會迷失了似的。
「因為今天是公眾假期吧?」
「下午的時間戲票都幾乎售完,只有不好的位子餘下。」
「那麼,我們今晚才看電影,好嗎?」程雪望望顯示戲院座位分佈圖的電視螢光幕,回答道。
「這個好的。」
「但看來要買九時半的,會不會太晚了呢?」程雪繼續望著電視螢光幕,問。
「這個我不怕的,而且我可以送你回家。」建軍舉起左手拍拍自己的心胸。
「那麼,我們便看九時半的,下午四處逛逛,大概七時半便吃晚餐,跟著九時開始到戲院。」程雪一邊望著建軍一邊安排當天的節目。「看過電影後便回家。」
「好的。」建軍點點頭,回答。
買過戲票後,他們二人在銅鑼灣一帶漫步。銅鑼灣,對程雪來說是經常逛的;但對建軍來說是頗新鮮。可是人算不如不算,程雪拖著建軍的手,總是拉他到時裝店看不同種類的服飾。
「建軍,你覺得這件襯衣的式樣怎樣?」程雪從一個架子取出一件深綠色的襯衣,貼在自己的心胸展示給建軍看。「漂不漂亮?」
「這件嘛,顏色不好看呢。」建軍頓時搖搖頭。
「是嗎?但我覺得很好看呢。」程雪扁著嘴子,低下頭望著那件襯衣。「是你的品味差吧了……」
「哈哈,是嗎?」建軍斜著眼睛望著程雪。
「那麼,這件呢?」程雪將手裡的襯衣掛回架子,跟著又翻了一會,取出一件深藍色的外衣。
「唔……」建軍望望那件外衣,再次搖搖頭。
「哈哈,這件不好,那件不好。那麼請你告訴我怎樣的會是最好?」程雪左手撐著腰子,問。
「好的。」說畢,建軍從架子裡找了好一會兒,跟著取出一位淺紅色的外衣,帶著滿有信心的口吻說。「我覺得這件不錯呢。」
「甚麼?這件也算是不錯?不但顏色老套,設計極差,而且穿起來根本不能見人家。」程雪望望外衣,整個人呆起來。
「喂喂,不是這麼差吧?」建軍心裡好像被撥了一整盤冷水。
「哈哈,我只是說出自己心裡的感受。似乎,你的品味要比我的還差極。」
「哼!我不和你辯。」
到了傍晚,二人到銅鑼灣的一間中式餐廳進行晚膳。
「建軍,你喜歡吃些甚麼食物呢?」剛坐下來,侍應端來兩張餐牌。程雪一手接過餐牌,將其中一張遞給建軍。
「這個嘛,我沒有所謂。」建軍看看餐牌,回答道。「吃一些你喜歡的。」
「那麼好的,讓我看看……」程雪看了一會兒,問:「我想吃酸辣湯,可以嗎?」
「當然沒有問題。」建軍投以一個微笑。「說實話,我甚麼也喜歡吃。」
「是一部吃垃圾機器……」程雪打趣地說,引得二人都笑了起來。
「是的,我專吃程雪……」建軍不服輸地反駁。
「甚麼?我聽不清楚,你剛才說你專吃建軍?」程雪將身子輕輕地靠近建軍,作狀起來。
「我是說,我專吃程雪這種垃圾。」建軍還真的以為對方聽不清楚自己剛才的說話,於是重複一遍。
「哎喲,今天我的耳朵有問題,聽不清楚你剛才說甚麼。你是不是說你專吃建軍這種垃圾?」程雪再次作狀起來。「你怎麼要吃自己的呀?不要這樣啦!」
「……。」建軍這回終於明白到,對方是故意裝作聽不清自己的說話。「是的,我專吃自己……」
「 Yeah !」這時,程雪舉起左手,還豎起食指和中指兩隻手指,示意自己勝利了。
「哈哈哈……」看到這樣的舉動,建軍的牙齒微微地咬著下唇,臉兒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容。
吃過晚飯,他們二人拖著手一同到皇室堡看電影。逛街時手拖著手,而成為一件很平常的事。來到戲院,他們坐的,是情侶座位。大概過了兩個半小時,電影播放完畢。二人從戲院裡走出來。
「建軍,我今天雖然感到很倦,但很開心。」程雪望著對方,投以一個微笑。「多謝你。」
「傻瓜。」建軍亦投以一個微笑。跟著他看看自己配戴在左手的腕錶。「現在已是十一時半,我送你回家吧。」
「不,如果你送我回家,你便不能乘公共交通工具回科大。」程雪搖搖頭。
「沒有公共汽車嗎?」
「回到家裡應該是十二時多,沒有公車從村子裡駛出來。只有計程汽車。」
「不打緊的,我一定有辦法。」建軍胸有成竹地回答。「作為一位男朋友,當然要送女朋友回家。」
「好的。」聽到這番說話,程雪甜在心頭。
在程雪家的樓下,他們二人停下腳步。
「好了,我這兒很安全,不用送我上樓。」程雪說。
「這個……」建軍打量了一會。
「是的。而且我怕家人知道我們拍拖,他們會不喜歡的。」
「啊,原來如此。那麼我明白的。」建軍投以一個微笑來支持對方。
「除了小巴外,已經沒有車子出村外,地下鐵路和其他公共汽車也沒開了,那麼你打算怎樣返回科大呢?」
「我嗎?還未想到呢。」建軍搖搖頭回答。
「呀,我一早提議你不用送我回家的嘛!」程雪拍拍自己的頭,回答。
「不打緊的,我可以在這兒四處逛逛,甚至找一張石椅坐著睡。」
「不,這樣很危險。而且晚上的氣溫低,你會著涼的。」程雪感到有點兒後悔,而且開始著緊和擔心起來。
「我是男孩子,不會有危險的啦。」建軍嘗試安慰對方。「只是一晚吧了,我明天早上可以乘車返回科大的。」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因為送我回來,你便不用這樣。」程雪自責起來。「或許你來我家住一晚?」
「這個不好的……」建軍想了一會兒。「如果你的家人討厭我,我們日後便不能再一起。」
「那麼,不如讓我今晚陪你好嗎?」
「這個嗎?」建軍有點兒不知所措。「你不回家,家人會擔心的。」
「不打緊,我會告訴他們在科大『屈蛇』。」
說罷,程雪從手袋裡取出一部手提電話致電話回家,告訴他們當晚會留在科技大學。在嘉君的宿舍留宿。沒錯,她說謊。
「那麼,我們現在怎樣?」
「我們先到香港大學,放下身上的物件。跟著四處逛,好嗎?」程雪打量了一會,說。
「好的。」建軍回答。他,變得很服從,照著程雪的指示做。
得知對方為了自己,願意留在身邊陪伴,建軍心裡感到滿是歡喜。但另一方面,他感到自己的行為令程雪受苦。
跟著,他們二人乘搭計程汽車,來到香港大學。深夜的香港大學,四周沒有人,沉寂寂、靜悄悄的。
「前方是我的儲物櫃。」經過大學書店,程雪伸手指著前方,說。
「我記起我們曾站在那兒談過話。」建軍回答。
「是的。」程雪微微點頭回應。
二人在校園裡手拖著手,漫步一圈後,覺得時間過得很慢。
「建軍,現在才二時許,不如我們去唱卡拉 OK 好嗎?」來到學校的一面牌坊下,程雪停下腳步輕聲地說。
「唱歌嗎?我不懂的啊……」建軍臉上流露出尷尬的樣子。「自中學時開始,同學們都笑我唱歌經常走音的。他們還稱呼我走音王子,似黎明。」
「哈,這個不打緊,我答應你一定不會取笑你的。」程雪暗地裡笑起來。「或許你作我的聽眾好嗎?」
「好的。那麼,我們應該到哪兒呢?」
「讓我想想我……」程雪心裡打量了一會兒。「到加洲紅吧。跟著,一同到海旁好嗎?」
「好的。」建軍不知道加洲紅是甚麼,亦不知道海旁在哪兒。那一刻的他,像一個乖乖的小孩子依偎在媽媽身旁。
「那麼跟我來吧。」程雪拖著建軍的左手,在馬路旁等著計程汽車。
在加洲紅,他們二人點選歌曲、喝著凍檸茶。建軍因為害羞的緣故,只是靜靜地坐在程雪身旁,做著一位對她非常忠心的擁躉。大概四時多,二人都倦了。程雪開始想睡覺,建軍提議一同到海旁。
來到灣仔海旁,建軍和程雪找來一張石椅坐著。
「記得小時候,我弟弟都很喜歡和鄰居一起踢足球……」建軍望著程雪,細說他小時候的事情。「那個時候,我們二人找來白色膠袋,將旁邊和底部剪開,穿在身上當作球衣。」
「哈,聽起來頗有趣的。」程雪抬起頭幻想著小時候建軍的樣子。
「我們還創造了不同的射球,好像高空不平射球、黃金射球、浪花射球……」
這個時候,程雪臉上流露出一絲絲甜蜜的微笑。她將身子挨著建軍的肩膀,二人望著給微黃街燈照著的海水。他們二人談起小時候的事情,陣陣海風吹來,二人不禁顫抖起來。建軍舉起右手,擁著程雪,以身子阻擋冷風,繼續說話,直至雙方都倦了,坐在那兒一直睡到天亮。
※ ※ ※
「阿芳,你的雞翼給燒焦了啦!」
「噢!我的雞翼……我心愛的雞翼……」
「哈哈哈……」
「建軍,你還在笑人家?你的雞翼亦給燒焦了,嘩哈哈!」
「不打緊,這隻是給你的。我再燒過另一隻給自己。」
「哼!你竟敢這樣對我?看我能不能把你的耳朵扭下來……」
「很痛,很痛,求饒啊!」
……。
這天晚上,程雪相約一班朋友到赤柱海灘附近的一個燒烤場燒烤。眾人都有說有笑,為沉寂的燒烤場添上一絲絲的生氣。
「程雪,我們一會兒到沙灘逛逛好嗎?」建軍說。
「好的。嗨,嘉君、阿芳,你們也一同來嗎?」
「我?不了,不想當人家的電燈泡……」嘉君望望建軍,回答。
「哈,我也是這麼認為。現在天上的月光多圓,不用給你們二人一盞燈火吧?」阿芳亦抬頭望望天空,回答道。
「哼!」原本一心想著恐怕她們會感到悶,所以才詢問她們。聽到對方這樣的回應,程雪扁著嘴子。
「那麼,我們走吧。」建軍舉起左手,伸到程雪身前,拖著她的右手,一同向沙灘方向走去。
二人赤著足,在沙灘上漫步。
「你懂得看天文的嗎?」程雪抬頭望了一望,看到天上很多繁星,不禁驚嘆起來。「天上有很多星星……」
「你說起來,今天晚上天空好像比平日特別多星星的,真奇怪。」
「嘻嘻,是因為你不懂得看天文吧?」程雪笑著問。
「你怎麼會知道的?」建軍感到很愕然地問。
「因為,我們現在離開市區,沒有受光亮的燈火影響。而且,四周沒有高大的建築物,令天空看起來比平日的大。」程雪認真地解釋著。「其實,天上的星星數目沒有增多,只是四周的光線暗淡,沒有覆蓋星星所發出或反射出來的光線……」
「原來如此……」建軍點頭。
「我曾經參加過天文學會,學習過怎樣看星圖和天上的星座。但現在已不記得星座的名字。只記得夏季大三角……」程雪拍拍自己的頭,不好意思地說。
「不打緊,總比我連星圖也不懂得看的來得好。」建軍低下頭,回答。
「我遲些教你怎樣看星圖吧。另外,不如,我們一同參加天文學會,將來或許有機會一同參加聯校的聚會呢。」
「好的。多謝你……」建軍抬起頭,向程雪投以一個微笑。
「哈,不要過早感到歡喜。」程雪微微搖頭說,豎起左手的食指。「我有一個條件。」
「未知是甚麼條件呢?」
「除非你能夠追得上我……」說罷,程雪的右手一鬆,將建軍的左手鬆掉。她拼命地向前走。「哈哈!」
「你以為我追不上你嗎?」建軍暗地裡笑了起來。「我高中時是班際接力隊的代表來的,而且我班取得冠軍的呢……」
在沙灘上經過一段小時間的追逐,建軍終於趕上程雪,還用雙手將她的腰從後擁著。
「哈,我抓到你了。你要答應教我如何看星圖……」
「嘻嘻,如果我食言呢?」程雪奸笑起來。「不知道你會怎樣對待我?」
「這個嗎?」建軍環顧四周,看到一個垃圾筒,然後回答:「我會將你扔進垃圾筒裡。」
「你說謊,我知道你一定不會這樣做的,而且你根本沒有這個膽子……」
「看我的。」
「嘩!你做甚麼?」
建軍微微彎下身子,右手撐著程雪的背,左手托著她的雙腿。不消一會兒,他將對方整個人抱起來。還一步步蹣跚地向垃圾筒方向走去。
「建軍,我答應你,我答應你……」程雪連忙地央求道。
「太遲了,看我的……」建軍繼續蹣跚地走著。
「呀──」這時,程雪大聲地叫嚷,還將雙手緊緊地抓著建軍的脖子。
「好好,好了,我不扔你進垃圾筒裡去。不要抓得我這麼緊呢。」
「嘻嘻……」程雪站在沙灘上,對著建軍微笑。
「其實我是喜歡你的。」建軍紅著臉兒說。
「你這個傻瓜,喜歡人家是不用說出口的。」程雪伸出右手摸摸對方的頭。
「那麼,應該怎樣表示呢?」
「喜歡一個人,是用心去做出來,讓人家的心去感受。用口說出來,是誰也可以吧?」
「你說的對。」建軍微微點頭。「那麼,讓時間去證明,我的心可以告訴你我有多喜歡你。」
「多謝你。」
自這天開始,他們二人經常出雙入對,無論在那兒人們也可以看到他們二人手拖著手,像是分不開似的。間中,他們也會因為一些小事情而吵嘴,由於觀點與立場不同,二人都互不相讓。可是建軍往往都會主動或被要求首先認錯,這樣使他覺得被不公平對待。因為這個緣故,程雪總是將手提電話關上,亦叫家人不要接聽對方的來電。
過了幾天,程雪開始心軟,願意接受建軍道歉。因為恐怕會失去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建軍最後還是首先道歉。然而,打從一開始建軍根本覺得自己沒有做錯,他口服,心卻不服。
開心一起的時候就是一對小情侶,吵嘴分開的時候就是一對小冤家。這樣的日子一直維持下去,維持得很久很久。
※ ※ ※
一年後
建軍和程雪已經相處了一年半的日子。在求學的日子,他們二人都有一個共識──不影響學業為大前提。因為這個原因,每每其中一方要期中考或大考的時候,大家都不會見面,只是晚上以電話談論約十至廿分鐘。
在這段日子裡,建軍都很努力地做畢業論文。期間,他和科研教授互相討論了很多關於電腦方面的問題。這段時間,教授也曾提及過暑假之後會回到美國去。一九九九年八月,正當建軍在科技大學裡工作的時候,他收到教授所寄的一封電子郵件。內容是提及有沒有興趣到美國工幹。
建軍看過電子郵件之後,可以說是既歡喜又不安。歡喜的原因是他有機會到外國工作,這是他兒時的夢想;不安的原因是他在一段時間內不能和程雪在一起。想到剛和她走在一起只有一年半的時間,他不捨得。真的。
之後的幾天,建軍獨個兒想了許多事情。總是覺得這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但同時他又不願意離開程雪。這晚,他又不禁憶起這年多以來的日子,他和程雪一起的快樂和可愛的時光。
已是晚上二時半,這晚建軍如常地在床上打轉睡不著。良久,他起床走到客廳中,啟動電腦接上網絡。他漫不經心地連上一個電子佈告板,還走進一個聊天室。
「你們好。」建軍浦進入聊天室後,第一句是向各人問安。
「小軍軍,你好。」其中一位站友向建軍打招呼。小軍軍是他的聊天代號。
「小軍軍,你都好。」另一位站友亦回應。
「哈,為何這麼晚,聊天室還會有這麼多人的?」建軍抬頭望望掛在牆上的時鐘,又望望電腦瑩光幕,看到有接近二十人在聊天室裡,感到很奇怪。
「現在時間還是尚早呢……」一位站友回應。
「你不知道嗎?這兒是不夜城,哈哈!」另一位站友亦打趣起回應。
「各位,今晚是我第一次上聊天室的。」建軍說。「我遇上一個問題不知道應該怎樣去面對……」
「不知道是甚麼問題呢?可否和我們分享?」
「這個……」建軍想了一會兒,覺得和一班陌生人傾訴問題應該是沒有問題的。而且,就是大家互不相識,他們可以告訴自己中肯的意見。
「……。」其他站友頓時暫停對話,靜待著建軍的說話。
「多謝大家。」建軍感到自己被人重視,很高興。「問題是這樣的……」
建軍將自己有機會到外國工作的事情告訴站友們,同時亦表明自己已經有一位相識了一年多的女朋友。事業與愛情,應該選擇哪一個呢?
「當然是女朋友。事業何處也可以找到,然而,真正互相相愛、深愛著對方的另一半是很難找到的。」一位站友回應。
「這個我不認同。今天你放棄了事業,他日你和女朋友因性格不合而分手的話,你便失去了一個機會。」另一位站友說。
「但你不覺得這樣對女朋友不公平的嗎?」
「有甚麼不公平?」
「當初一起的時候,是因為大家喜歡對方、支持對方。但現在,小軍軍一遇上機會後便捨棄他的女朋友,這樣不是對他的女朋友不公平嗎?」
「愛情根本沒有公平或不公平的說法。」
「另外,有一點是值得注意的。」第三位站友嘗試發表自己的見解。「事業,無論成功與否,是屬於自己的。不論你明天仍然留在這兒或是離開,你所學習到的、體驗到的,是屬於你自己的。」
「那又怎樣?」一位站友反駁。「不如聽聽小軍軍的意見。」
「其實,我是想到外國闖一闖的。因為,這個是我的夢想。」建軍停了一會,繼續說:「可是,我不想離開我的女朋友,她對我很重要的。」
「別傻了,只不過是女朋友一名,怎會比自己的將來更重要?」
「是的,沒有她的話,我的人生便沒有意義。因為她,我改了很多不好的性格,甚至對自己的將來充滿憧景和希望。」建軍回應。
「這個嘛,你的年紀還小,才會對愛情充滿憧景。其實,十個初戀九個是沒有好結果的,你又何必那麼執著?」
「可能你說的對,但假若我今天離開女朋友,獨個兒走到外國,日後真的事業有成。然而我也不會感到高興,因為我的一生中失去了我所喜愛的女朋友。」建軍回應。
「換轉角度去想:如果你和女朋友日後不能一起,而你又為她而放棄了這個機會,你日後不會後悔嗎?」
「我不知道。」建軍呆呆地坐著,腦海裡根本想不出甚麼來。「為何上天要這樣作弄我?」
「不,這不是作弄,而是考驗。你得要知道,不是人人也像你一樣有這樣的一個機會。我覺得,你要好好把握,有些機會,一生人只會有一次。」
「這個我也明白。」建軍回應。「我想,我知道自己應該要怎樣做。」
「未知是怎樣做呢?」
「我會珍惜這次的機會,但同時我會盡自己最大努力維繫和女朋友之間的感情。多謝各位,我現在想通了很多事情。」
第二天,建軍約會程雪,將他的想法一一告訴對方。
「……。」程雪最後哭了起來。
「對不起,如果你不想我離開的話,你可以告訴我。我一定會留下來的。」
「我,我有選擇的權利嗎?有這麼難得的一個機會,你的爸爸媽媽一定不允許你留下來的。」
「我答應你,幾年後學有所成一定會回來的。」建軍雙手輕輕地拍著程雪的肩膀,定睛地望著她說。「我答應你,將來一定會和你一起,無論路途是多艱辛。」
「……。」程雪沒有說任何話回應,只是微微地點頭,但仍然是哭著。
「……。」建軍走到對方跟前,輕輕地擁著她。「我一定不會忘記,會用時間和心去證明,我有多喜歡你。」
「……。」程雪仍然沒有任何回應。
「答應我,當你有空的時候,過來探望我;當我有空的時候,也會回來探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