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鎖匙扣

　　〔曾幾何時，二人擁有一對相配的鎖匙扣，便感到開心。因為每次拿起它，總會想起對方。直至某一天，不知為何二人的鎖匙扣都斷成兩截，是一種不祥的徵兆嗎？但到現在，二人都一直在一起，兩顆心都是緊靠著對方。〕

　　第二晚正當建軍做家課的時候，他感到很悶，於是執行著 RealPlayer 程式。因為在科技大學的宿舍裡是很難接收到電台所發射出來的訊號。所有宿生都是靠電腦和互聯網絡來收聽電台節目的。

　　十一時半新聞簡報完畢後所播放的是『驀然回首』節目。每當做家課做得累了，或是那晚感到無所事事，或是第二天沒有測驗，建軍通常都會收聽這個節目。

　　「各位好，又到了『驀然回首』這個的節目……」一位節目主持人大雄說。「美儀，你有看電子佈告板的習慣嗎？」

　　「哈，大雄，和電腦有關的東西我很少接觸呢！」另一位節目主持人美儀答。

　　「這幾天在『愛情版』有不少站友討論一個問題：談戀愛的時候應該怎樣開始去拖另一半的手。」

　　「頗有趣的話題呢！大雄，那麼你可否告訴各位聽眾知道在電子佈告板裡的內容呢？」

　　「這個當然沒有問題。首先其中一位站友說：在公園裡頭和自己心儀的對象並肩而行，跟著取出了一個一元硬幣，問對方如果天空有隻小鳥飛過，怎樣可以防止這隻小鳥看到那個一元硬幣呢？」

　　「哈，結果是不是對方想了很久也想不到，於是發問的一方主動拖對方的手呢？」

　　「是的。這位站友最後將一元放在對方的手上，然後緊握著對方的手。」

　　「很浪漫呢！」美儀笑了。「還有沒有其他的主意呢？」

　　「另一位站友回應，說他和女朋友每天都會乘撘電車上學，某一天他故意下車後走得很快，令對方追不上。」

　　「結果是不是男的假裝女的走不及，於是回頭拖著她呢？」

　　「哈，好頭腦，他在電子佈告板裡頭還說：今後的日子我也不會令你遠離我……」

　　「大雄，那麼，你的回首又怎樣呢？嘻嘻……」

　　「我的？很普通，只是過馬路時假裝叫對方小心，跟著便拖著她過馬路。哈哈！」大雄拍拍自己的頭，不好意思地說。「美儀，你的又怎麼樣呢？」

　　「我？哈哈……有一天我走路的時候不小心跌倒在地上，男朋友於是伸手把我拖起，但之後便一直不放手了。」美儀笑著回答。

　　「好了，今晚我們所討論的話題是，第一次是如何去拖你的另一半的手仔，或是如何被自己的另一半拖手仔。」

　　「哈，很有趣的話題。」建軍邊聽收音機邊笑起來。「正合我意，嘻嘻。」

　　「歡迎各位有這個經驗的聽眾朋友致電給我們，與各人在大氣電波中分享久被遺忘了的回憶和喜悅。我們的電話號碼是一八七二……」美儀繼續說。「我們正等著你。」

　　隨後電台播放出一段歌曲，是李克勤的「回首」。歌曲播放完畢後，主持人接聽了一個聽眾的電話。

　　「你好你好，這位聽眾怎稱呼呢？」美儀說。

　　「我叫阿文。美儀你好，大雄你好。」電話裡的聲音是一位男孩子。

　　「阿文，你好。」美儀和大雄異口同聲地說。「不知道你的回首是怎樣的呢？」

　　「我和女朋友相識之後不久，因我懂得怎樣彈結他，而她又想學，所以我教她。」

　　「哈，我知道最後發生了甚麼事情。結果，你一直握著她的手不放，是不是？」大雄說。

　　「是的。」阿文說。「那時的情境到現在還很深刻呢！」

　　「阿文，多謝你的回首。現在我們接聽第二位聽眾……」美儀說。

　　「美儀好！大雄好！」第二位聽眾是一位女孩子。「我叫雯雯。」

　　「雯雯你好，哈，兩位聽眾的名字都是讀『雯』音呢！這麼巧。」大雄說。

　　「好了，雯雯，你的回首又是怎樣的呢？」

　　「我的回首是很平凡呢。」雯雯待了一會兒，繼續說。「某一天下雨，我們二人在購物商場買了很多東西，跟著便是雨中漫步。他說雨越下越大，要我靠近些。他提起雨傘，但因為大家都要提著很多東西，所以沒有機會拖我的手。」

　　「咦，那麼他是怎樣拖你的呢？」大雄聽到這樣的發展，感到很好奇地問。

　　「最後，他問我一個問題，你信不信我有能力一隻手提起那麼多東西？包括你手裡的呢？」雯雯笑著說。「之後我當然說不相信。結果，他說會示範給我看，但條件是要我提雨傘。」

　　「哈，跟著呢？」美儀問。

　　「他真的用左手提起所有東西，包括我手裡的東西。結果，我也答應他的條件，我提雨傘。之後，他說他的右手沒有東西提，而我的左手又沒有東西提著，不想浪費了這兩隻手。」

　　「哈哈哈，結果，他的右手就這樣拖著你的左手，是不是呢？」大雄問。

　　「是的。哈哈，待我們回家之後，我發他的左手手掌紅了一大塊，那時我心痛死了……」

　　「哈哈，很浪漫的一個辦法呢。」美儀笑著說。「而且一點都不平凡啊！但做男的真的很可憐，要千方百計來取得美人歸，哈哈！」

　　「多謝你們。」之後，雯雯掛起電話。

　　「咦，美儀，你有沒有發覺，拖手仔還是男方主動的呢。」大雄說。

　　「這個當然嘛！」美儀說。「男方主動，女方會覺得很浪漫的呢。」

　　「哈哈哈！是嗎？」大雄笑著說。

　　聽到這裡，建軍的心頭蕩漾著一陣陣的漣漪，腦海裡好像想到了甚麼事情似的。

　　※　　※　　※

　　這晚，建軍如常地致電話給程雪，他們二人談了很久。

　　「我想我也要睡了，因為很倦呢。還有一件事情……」在臨掛線的時候，建軍問：「這個周末你有空嗎？」

　　「為甚麼？」

　　「我想問你曾到過天水圍的公園嗎？那兒很美麗的。」

　　「是的，我以前也到過呢！」

　　「啊？是嗎？在何時呢？」

　　「記得在小時候，姑姐帶我到這兒兩、三次了。」程雪憶述。「你想到這兒吧？」

　　「是的，那麼你今個周末你有空嗎？」

　　「今個周末，未必有空，因為有一位朋友約我到綠田園學習怎樣種蔬菜，看來挺好的呢！」

　　「是……是嗎？」

　　「但我們還未約定，所以也不知道他在這個星期六會不會有空。」程雪答。「或許我明天問問他，然後再給你一個答覆，好嗎？」

　　「好的。我明天再找你。」建軍打了一個呵欠。「因為我也有點兒倦。」

　　「好的，我也感到很倦呢。那麼我們明天再談。」程雪說，跟著二人掛起電話，各自睡覺去。

　　「晚安。祝你發一個好夢。」

　　「你也是呢！晚安。」

　　在由休息室步回自己房間的那十幾秒鐘，建軍感到有點兒不快樂。

　　※　　※　　※

　　「我有一個朋友，她是女孩子來的。她昨晚問我，為甚麼有一個男孩經常致電話給她。」第二天正在上心理課時，程雪問坐在她旁的一位同班同學，泰莉。「他為何每天也致電話給你呢？」

　　「哈哈……」聽到程雪的問題，泰莉笑了起來。「真的是你的朋友嗎？」

　　「真的！我為甚麼要騙你呢？」程雪紅著臉兒答道。

　　「從心理的角度去看，這個男孩是喜歡你的……」泰莉故意拖慢回答時的節奏。「朋友。」

　　「啊，是嗎？那麼，從生理角度去看呢？」

　　「這個嘛，從生理角度去看，這個男孩是因為無所事事，生活感到無聊和乏味，所以經常致電話給你的……」泰莉再次故意拖慢回答時的節奏。「朋友。」

　　「啊……原來如此。」程雪聽完這番說話後，像明白了甚麼似的。「但似乎這個男孩不是生活乏味呢！多謝你，泰莉。」

　　「不用客氣。朋友嘛！如果對方是認真的話，嘗試叫叫你的朋友給他一點兒的機會。」

　　「怎樣給呢？」

　　「這不難啊。時間會給你方法去面對……」泰莉說。「噢，不、不。我是說，時間會給你的朋友方法去面對。」

　　「你這個死泰莉！」程雪拍了拍泰莉的手臂，說。

　　「嘩！這麼易動武的女孩子，當心沒人家看上。」

　　「你替我少擔心。」程雪笑著說。

　　「那又是的，你的朋友會幫你。」泰莉笑著回答。「哈哈哈！」

　　「嘰嘰嘰……」

　　而另一方面，在香港科技大學某個課室正上著數學補習課，建軍在堂上滿懷不安。縱使助教奧斯卡不停地問班上有誰懂得答某些問題，甚至不停地點名Jackie ，但建軍似乎沒有甚麼反應。

　　「在這條『快速傅氏轉換方程式』，大家知道我們該用甚麼來做倍數變換呢？」奧斯卡在白板上寫了一條轉換方程，然後問班上的同學。

　　但今天堂上似乎沒有學生回答。而建軍今天的舉動引來班上的同學感到好奇，平日愛答問題的建軍，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呢？為何他今天獨個兒坐在座位上發呆。

　　「阿 Jackie 呢？阿 Jackie 懂嗎？」看見沒人回應，奧斯卡總會提起建軍的英文名字。

　　「……。」平日的建軍也會回答問題，但今天，似乎早已心不在焉。

　　「連阿 Jackie 都不懂，我想，這條轉換方程很深吧？」奧斯卡說。跟著便在白板上寫上答案。「我們試試用這個做陪數變換，看看可否成功。啊！原來真的可以成功呢……」

　　「安迪，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建軍想了很多事情，最後也向坐在身邊的安迪訴說。

　　「阿 Jackie ，有甚麼事情呢？」看見建軍整堂都沒精打采，安迪問。「希望我可以幫到你。」

　　「我最近認識了一位女孩子，原本打算約她在這個周末出來的，但從她的言語中得知她可能會約其他人玩。」建軍停了停。

　　「有甚麼問題呢？」

　　「站在朋友立場，我覺得她有約在先，我不應該約她；但站在我自身立場，如果今次我不約她，我怕會失去一個機會。我應該怎麼辦？」

　　「如果你真的是為了她著想，也為了自己著想，你要約她出來，要令她當天感到快樂，比她原先的節目還要快樂。」安迪認真地回答。「不要令她覺得自己下了一個錯誤的選擇。」

　　「那麼，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建軍也認真地想了想。「多謝你。」

　　「不用客氣。加油！」安迪拍了拍建軍的肩膀。「我所認識的阿 Jackie 並不是一個做事會怕失敗的傢伙！」

　　「多謝。」建軍回了一個微笑。「我一定會好好把握這個機會。」

　　下課後，同學們都離開課室。但建軍仍是獨個兒留在那兒沒有離去。他想了一會兒，最後向自己許下一個承諾。

　　到了晚上，他如常地致電話給程雪。而程雪開始感覺到箇中原因。

　　「你是不是很想我今個星期六到綠田園呢？」程雪問。

　　「不，我不想你去……」建軍的語氣很細小。但似乎對方聽見他所說的說話。

　　「我想說，」程雪停了一頓，再繼續說。「我還是不打算到綠田園，想和你到天水圍的公園呢。」

　　「好的好的，那麼，我們周六在哪兒等呢？」

　　「我們早上十時到銅鑼灣的 SOGO 門外等，好嗎？」

　　「好的，一言為言。」此刻的建軍，比誰人也更快樂。

　　其後，他們談了很多日常的鎖碎事情。初相識的男女，真的甚麼芝麻綠豆的事情也可以傾談得如細水長流。就這樣，一晚過去了。

　　※　　※　　※

　　其後的幾天，建軍上課時總是沒有集中精神，因為他對星期六的約會充滿幻想。

　　「我一定要成功！今天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正如所有人一樣，開心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的。星期六早上，建軍和程雪相見在銅鑼灣 SOGO 門外。

　　「你好呀。」建軍站了一會兒，看見身旁有一位女孩子呼叫他。

　　「你好呀。」轉身一看，她是程雪呢。建軍感到很奇怪，因為他察覺不到程雪何時站在他身旁。「你何時站在我身旁的呢？」

　　「哈，我在半個小時前一直站在這兒等你呢！」程雪看了看腕錶，笑著說。

　　「哈哈，你是一個大話皇后，我半個小時前還沒看見你。」

　　「啊，你等了我半個小時了嗎？」

　　「不，沒有呢，我只是等了十多分鐘。」

　　「那麼，你也是大話皇了……」

　　「如果我是大話皇，你便是超級大話皇后。」

　　「如果我是超級大話皇后，那麼你便是超級超級大話皇！」

　　「哈哈，我不和你辯！」建軍最後說。

　　「嘰嘰，你每次勝不了我的時候，總是愛說『我不和你辯』的呢。」程雪笑了起來，因為她又一次辯勝建軍。

　　「錯，因為我的做人宗旨是『好男不與女吵』。」

　　「啊，是嗎？你真的很偉大，我好仰慕你呢！」

　　「嘻嘻，那麼你想要我的親筆簽名嗎？」建軍裝作從書包裡取出一支筆來。「免費的。」

　　「不了，謝謝你。哈哈哈！」程雪張開兩手，搖搖頭道。「那麼，我便現在打算到哪兒呢？」

　　「天水圍那兒的公園，不是嗎？」建軍回答。

　　「但你懂得怎樣去嗎？」

　　「是的。至少我懂得怎樣到天水圍，跟著便一同找，好嗎？」

　　結果，他們二人一同坐上 969 公共汽車前往天水圍去。

　　其後，他們二人乘撘 969 。在公共汽車的上層，程雪坐在窗旁，而建軍則坐在她身旁。公共汽車漸漸開動起來。

　　經過了個多小時，他倆在公共汽車上有說有笑。而建軍一直盤算著怎樣可以拖程雪的手。在他的腦海裡，浮現著這樣的一個情境：

　　※　　※　　※

　　「程雪，問你一個問題。」二人在天水圍的一個公園漫步，建軍從銀包裡取出一個一元硬幣。「如果，現在天空有隻小鳥飛過，怎樣可以防止這個一元硬幣被那隻小鳥看到呢？」

　　「這個嘛，我不知道呢。」程雪苦思了一會兒，答。「是怎樣的一個方法呢？」

　　「很簡單呢，提起你的左手……」跟著，建軍將那個一元硬幣放在程雪的手心，然後用右手握著她的手。「哈，我成功了！」

　　※　　※　　※

　　正當建軍傻笑著的時候，程雪卻不打算到天水圍，她的心一橫，突然想到黃金商場逛逛。

　　「建軍，我們還是到黃金商場，好嗎？」程雪說。「我不想到天水圍呢！」

　　「為……為甚麼？」聽到這樣的說話，建軍愕然起來。

　　「因為我突然覺得天水圍公園沒甚麼好去處，而且現在的天氣那麼熱。」程雪望向窗外的太陽，說。

　　「是的……你說得對。」建軍苦笑著。「那麼，我們該去哪兒呢？」

　　「讓我想想，到黃金商場好嗎？我之前來過一次，很想再去呢。」

　　「好的，好的。」

　　結果，建軍心目中的大計泡湯了。他和程雪在天水圍市中心下車，然後乘另一輛 969 公共汽車前往九龍方向。而在回程的途中，建軍不停地想著別的方法去拖程雪的手。他覺得，如果二人到了黃金商場，之後他便很難會有機會去拖著她。

　　「你看窗外的風景多麼美麗。」當 969 經過荃灣，程雪指著窗外的一個海灣說。而此時，建軍開始望著自己的左手。

　　「是的，是的。」建軍的身子靠近程雪，他的心砰砰地跳動著。

　　此刻，公共巴士司機看見前方有一輛汽車停在路旁，於是急轉了一個彎閃避。突然其來的一個急轉，建軍整個人挨在程雪的身上。此刻的他，臉兒變成一個紅蘋果。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建軍感到不好意思地說。

　　「不要緊，不是你的過失。」

　　「真的對不起呢。」但建軍卻沒有坐回自己的位子，他的身子還是貼著程雪。

　　「我知你是故意的。嘻嘻……」程雪用右手拍了拍建軍的左手。

　　「不是啊！真的不是啊。」建軍亦用自己的左手拍了拍程雪的右手。

　　如是者，建軍嘗試有意無意地用自己的左手接觸程雪的身體，但他總是鼓不起勇氣去緊握著她的手。他只感覺到，自己的心不停地卜卜跳著。

　　「你這個傻瓜，我知道你想做甚麼，但為何你還沒有勇氣呢？正一大笨蛋。」其實，由建軍乘搭公共汽車之後一直望著自己的手，程雪一早知道他今天約她出來是有所企途。「但你笨得來也挺可愛呢，哈哈。」

　　「你做甚麼？」看見程雪突然傻笑起來，建軍問。

　　「沒甚麼，不告訴你！」程雪笑起來回答。「提提你，我們快到西九龍中心，我們要下車啊……」

　　「啊，是，我們快要下車了。」從窗外看到附近的環境，建軍開始著急起來。但在他的腦子裡還沒想到甚麼鬼主意。

　　最後，公共汽車還是停在西九龍中心外的一個巴士站。他們二人下車。當建軍踏出公共汽車，他變得非常焦急。最後還是沒法子，他回頭看看程雪，笑了一笑。

　　「你笑甚麼？」

　　「沒甚麼，你提起你的左手，好嗎？」

　　「為甚麼？」

　　「我之後會告訴你。」

　　「不，我不提，除非你告訴我先。」

　　「知道你一直沒有被人拖著，蠻可憐。所以我……」此刻，建軍用右手拖著程雪的左手，二人一同走著路。

　　「甚麼？」程雪看見她的手被建軍拖著，說。但她似乎沒有退開自己的手，一直讓它被建軍拖著。「這都是一個辦法？」

　　「哈哈，不行嗎？」此刻的建軍，覺得自己雖然用了一個比想像中差很多很多的方法，畢竟，他成功了。

　　「你這個笨蛋……」程雪還是笑了出來。

　　無論如何，他們二人都感到非常高興。因為，二人可以走在一起。建軍感覺到自己能夠鼓起勇氣踏出第一步，很成功；而程雪感覺得自己很幸福，一來有一位男孩子愛惜自己，二來這位男孩子那殊殊笨笨的舉止，頗可愛。

　　自這一刻開始，他們二人正式戀愛了。

　　二人手拖著手在黃金商場走了幾趟，在那兒，他們看了很多不同的電腦零件、書藉、和軟件。最後還買了不少東西。跟著，二人又到金鐘逛了個多小時。當然，他們是一直手拖著手的。

　　「建軍、建軍，你看這兒……」最後來到一所精品店前，程雪看見很多不同類型的鎖匙扣。「有很多不同的鎖匙扣呢！」

　　「是啊，你想要一個嗎？」建軍看見很多鎖匙扣，大多數是用木製造的。

　　「讓我們入去看看，好嗎？」

　　「為何不呢？我們可以更新大家的鎖匙扣啦！」建軍笑著說。

　　之後，二人走進那間精品店，但最後，因為沒有合心水的一對，所以放棄了更新鎖匙扣的念頭。但程雪看來有點兒不開心。因為她的一個小願望不能實現。

　　「不要扁著嘴兒，我們日後還有很多時間看其它不同類型的鎖匙扣，是不是？」看見程雪板著嘴子，建軍安慰她。

　　「但……人家真的很想要嘛。」

　　「我想，時候都不早了，我們回家好嗎？」

　　「好的，反正我們今天走了很多不同的地方，腿子累得很呢！」

　　大概傍晚七時多，建軍陪程雪到她的樓下。

　　「你家頗遠呢！」知道程雪住在香港島，建軍感到他們二人住得很遠。

　　「那麼你是住在哪兒的呢？」程雪問。

　　「我是住在元朗的。」

　　「哈哈，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和你所修讀的學校距離，」程雪笑著說。「而是我和你的家。」

　　「哈，還說笑，因為這樣，我們很難平日相見呢。」建軍說。「但不打緊，我會盡量抽空和你見面的！」

　　「多謝你。」聽到這句說話，程雪感到很感動。

　　因為怕家人知道自己拍拖，所以他們佷快便鬆開已拖了很久很久的小手。最後，她獨個兒回家去。臨別時建軍感到依依不捨。而程雪回頭望看他，看見他那感到失望的樣子，心裡面覺得他挺可愛的。

　　「小傻瓜，我不是一去不回，不要失望。」程雪走到建軍跟前，對他說。「我們日後還有很多時間見嘛。」

　　「是的，是的。」建軍露出一個笑容來。而此時，程雪轉身回家去。

　　在回科技大學途中，建軍看著自己的右手，發覺有很多汗水；而同時，在等電梯的程雪也發覺自己的右手手掌有很多汗水。無論如何，他們二人今天感到很開心。

　　※　　※　　※

　　第二天放學後，程雪獨個兒跑到幾間不同的精品店，最後找到了一對合自己心意的鎖匙扣。最後，她選擇了一對鎖匙扣。這對鎖匙扣是橢員形的，上面印有史露比和牠的好朋友糊塗塔客。最特別的是，這個鎖匙扣是可以分開兩個部分。

　　「老闆，請問可不可以幫我造一個這樣的鎖匙扣呢？」程雪滿懷歡喜地問。

　　「可以的，你想不想刻名字呢？」

　　「是的，請你在史露比下刻上 Snow ，而在糊塗塔客下刻上 Jackie 。」

　　「好的，沒有問題，請等我五分鐘。」

　　「多謝你。」

　　「不，道謝的是我吧。你是我的客人嘛。」店子老闆看見程雪這麼有禮貌，感到很高興。

　　幾分鐘後，程雪步出那間精品店，然後致電給建軍的傳呼台，留了一個口訊：

　　「晴雪：我今天買了一對鎖匙扣，遲些送給你。」

　　不久，建軍的傳呼機響起，看到是晴雪傳呼的，他的心便知道是程雪。知道對方第二天便買了一對鎖匙扣，而且他也有份兒，當然感到很愉快和幸福。同時他覺得，她有一顆做任何事情總不會放棄的心。

　　因為建軍和程雪是住在兩處相隔很遠的地方，他們平日很難可以抽空見面，所以都會安排在周末、周日見面。第二天，建軍如常地上數學補習課，這次無論助教奧斯卡問甚麼問題，他也一一回答。他的行為惹來班上的同學感到好奇。

　　他們都悄悄地討論著建軍在這幾天發生了甚麼事情，為何會和上星期有那麼大的轉變。

　　「阿 Jackie ，為甚麼你今天那麼有起勁地答問題呢？」坐在建軍身旁的安迪問。

　　「哈，安迪，多謝你。」建軍邊道謝邊說。

　　「哈，為何突然要多謝我？」安迪既好奇、又緊張地問。

　　「因為我上星期六和自己心儀的女孩子在一起，現在我們二人是……」

　　「哈！這麼快？」還沒讓建軍說完，安迪笑了出來。「果然是我們所認識的阿Jackie 。」

　　「不要取笑我吧！」

　　「我那有取笑你呢？只是說事實罷了。」

　　「有沒有同學知道這條『快速傅氏轉換方程』的倍數變換是甚麼？」奧斯卡在白板上寫了一條方程式，然後問。

　　「阿 Jackie 知道！」安迪大叫。而全班同學都笑了起來。

　　「阿 Jackie ，你懂嗎？」奧斯卡問。

　　「是，這條方程的倍數變換是……」建軍看了看題目，想了想，然後回答：「是 e to power of minus j times two pi over N 。 」

　　「對了！」奧斯卡說，然後是引來班上的同學拍手大叫。

　　「……。」此刻的建軍，腦海裡只是浮現出程雪的樣子。

　　晚上，建軍如常地致電給程雪。似乎，在這段日子裡，透過電話筒互相談天說地已經成為他們二人生活上的一種必需品。

　　「喂，我找程雪的。」

　　「等等……」程雪的妹妹接聽了電話。「大姐，找你的。是建軍啊。」

　　「喂……」程雪接過電話。

　　「大姐，我是建軍呀，你今天怎樣？」

　　「蠻好呢。你又怎麼樣？」程雪說。「我今天買了一對鎖匙扣，是可以合二為一的。」

　　「我收到你的傳呼，多謝你。」

　　「你猜猜是怎麼樣的一對鎖匙扣，好嗎？」

　　「好的，讓我想想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