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暴風少年
「醫生,不知為何這幾天我都感到很疲倦,而且胸口常常隱隱地感到痛楚。」看見費醫生走近,正睡在病床的巧兒用左手按按自己的胸口,問道。「為甚麼呢?」
「這幾天你有沒有幹過一些操勞的工作呢?」
「應該沒有,」巧兒認真地想著。「生活習慣和往常一般……」
「那麼,我一陣子吩咐譚姑娘帶你到檢查室,你現在先休息一會。」
「知道。」巧兒點頭。
約半小時之後,巧兒跟著譚姑娘往檢查室去。大概又過了三十分多鐘,她從檢查室走出來,神色很凝重。第二天,在公園裡,巧兒和浩雲一同走著,二人談起閒話來。
「巧兒,你今天怎樣呢?」
「浩雲,昨天費醫生說我的病情又再惡化了……」巧兒低下頭,沉著氣地說。
「甚……甚麼?」聽到巧兒所說的一番話後,浩雲感到很不快樂。
「我體內的癌細胞已開始擴散開來,而且比費醫生所預期的較早和較快。」
「那麼,你有甚麼打算嗎?」
「我……,都已經習慣了,我沒有甚麼打算,能活多一天便活多一天。」
「不要這樣,開心點……」
「……。」
「另外,我想問,為何在這些日子我沒有看見過你的父母來探你的呢?」浩雲問。
「他們……他們……」巧兒吞吞吐吐地說。
「巧兒,有甚麼事情嗎?」
「他們已不在人世。」巧兒低下頭,說。「在我小時候,他們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對不起,我不該問你這些問題的。」
「不要緊的。」巧兒抬起頭,望望浩雲。「爸爸是死於癌病,是和我一樣的癌病吧。而媽媽在我十五歲生日那天,發生了交通意外,亦……」
「……。」聽到巧兒的哭泣聲,浩雲感到很不安。「巧兒,如果你不想的說,可以不說下去。」
「不要緊的。」巧兒拭著眼晴,繼續說。「由於我們的家境比其他人來說是很窮的,小時候我已沒有朋友。因為他們都看不起我。」
「……。」浩雲細心地傾聽著。「看見其他小朋友慶祝生辰,有生日蛋糕吃我是很羡慕的。一直以來我都有一個心願,是可以在生日的時候吃到生日蛋糕。」巧兒繼續說。「但由於爸爸在我小時候已經不在,媽媽很辛苦才能賺到足夠的金錢應付日常生活。對於吃生日蛋糕的心願,我一直沒有告訴媽媽。」
「……。」浩雲仍是細心地傾聽著巧兒的說話。
「可是,不知為何,在我生辰的前幾個月,媽媽她知道我的心願,跟著的日子她也辛勤地工作。」巧兒繼續說。「終於到了我生日那天,我在家裡等待著媽媽,可是,到了她很晚她還沒有回來,我的心也開紿焦急起來。」
「結果呢?」
「我接到一個電話,是一位醫生在醫院致電給我的。他說,我媽媽發生了交通意外,正在醫院進行急救。」說到這兒,巧兒哭了。
「如果是傷心的,請不要說下去。」浩雲從自己的衣袋取出一條手帕,邊替巧兒抹眼淚邊說。
「不,請給我說下去。因為我想你知道多些關於我的身世,尤其是我的過去。」
「……。」浩雲似乎明白巧兒的用意。「我明白,那麼,好的,但你不要勉強,如果不想說的你可以停下來,我不介意。」
「多謝你。」跟著,巧兒繼續地說。「當時的我真的不知自己該要怎樣做,結果,我還是急忙地走到醫院去,而我亦看見媽媽躺在病人車子上。醫生對我說:『病人在過馬路途中暈倒,而一輛貨櫃車停不下來,於是把她撞倒。』而醫生說媽媽在遇到意外的時候身子不斷把一盒東西保護著,醫生說那是有一樣留給我的東西。」
「是一盒生日蛋糕?」
「是,那是一盒生日蛋糕。我把盒子打開來一看,嚇呆了。因為那盒蛋糕是完好無缺的,在我的心裡是感覺到,媽媽是因為我的那一盒生日蛋糕而會發生交通意外,如果不是我的一個小小心願的話,媽媽是不會發生意外的,我肯定。」
「在我十五歲生日那天,我失去了我心愛的媽媽,我失去了學業,我失去了一切。」巧兒將自己的身子挨在浩雲的身旁,浩雲安慰著她。
「巧兒,自小以來,除了生日蛋糕外,你還有些甚麼志願或心願嗎?」看見巧兒難過的樣子,浩雲問。
「讓我想想看。」巧兒抬起頭望向蔚藍的天空,想了一會兒,然後望著浩雲,凝望著他,繼續說:「小時候曾經想過將來要當一位教師的,因為在署假的日子裡我可以到別的國家去遊玩。環遊世界是我的夢想,但現在似乎不太可能。到了現在,真希望我死後能成為一隻小鳥,如果是真的話,我一定會飛到高高的天空上,跟著風吹著的方向飛去,環遊世界。」
「……。」浩雲沉默著。
「而到了現在,哈,教師……不可能吧。我沒有甚麼特別的要求,只是,目前最大的心願是希望能有一天,與自己所喜歡的人一同拍攝婚紗照片。」
「你已有心上人的吧?」
「……。」巧兒沉默了一會,然後點頭繼續說:「是。」
「那麼,他是誰呢?」浩雲緊張地問。
「不告訴你。」巧兒望望浩雲,說。
「唔……」浩雲想了想,再問:「他是在這所醫院的嗎?是病人?還是醫生呢?」
「是,是一個病人來的。但似乎他還未知道呢!」
「啊?他還未知道?」浩雲停了停,說:「巧兒,我相信他一定會知道你心裡所想的事情,我祝你早日能和他一同拍照。」
「多謝你。」巧兒微笑起來。「我也真的希望他早日會知道,真的……。」
「咦?巧兒,原來你在這兒。」正當巧兒微笑中的時候,她聽到一把熟悉的聲音從她身後方發出。她很快地回頭望去。
「雪儀姐姐,午安。」巧兒看見雪儀,感到更加快樂。
「你好。」浩雲看見了雪儀後,亦跟她打招呼。可是與此同時,譚姑娘正走過來。巧兒看見了譚姑娘的身影,心知是時候要返回病房接受治療。
「我們明天見啦,再見……」巧兒感到不快樂地和浩雲、巧兒道別。
「浩雲,你今天感到好點沒有呢?」看著巧兒離開的背影,雪儀問。
「我……我沒甚麼。」浩雲低下頭,不安地答。「但巧兒她卻……」
「巧兒她怎麼了?」雪儀緊張地問。
「她體內的癌細胞開始擴散……」浩雲說。「而且擴散程度比醫生所想像的還要快得多。」
「……。」聽到這些說話,雪儀感到非常不高興。
「我真希望巧兒能一出生沒有患上癌病。」浩雲不安地說。
「浩雲,為何你會這樣說?」
「你不覺得嗎?當一個嬰孩出生的時候,應該是健康的、活潑的,父母也會更加愛護和關懷她。」浩雲繼續說。「但巧兒一出生便患上先天性疾病,太可憐了……」
「是的,比著是我,這些日子一定不知自己該會怎樣渡過。」雪儀呆望著浩雲,說。「而且,她出生後不久,父親因一次交通意外離開了這個世界,她的母親因過分操勞而在一次工業意外離開了她。」
「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為何她會受到這樣的遭遇呢?」
「但其實,這個世界還有很多比她更可憐的人呢。」
「我明白,但為何上天要這樣地對待她呢?」
「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要如何答你呢。」
「我有一個打算。」浩雲說。
「你打算怎樣?」
「我想完成她就後的一個小心願……」浩雲自言自語。
「心願?甚麼心願?」聽到浩雲在自言自語,雪儀問他。
「剛才和巧兒談過,她說她想與自己的心上人拍婚紗照。雪儀,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我有甚麼可以幫得上忙呢?如果在我的能範圍內,我一定會盡全力的。」雪儀微笑說。
「你可否幫我問問巧兒誰是她的心上人呢?」
「即使你知道了,那又有甚麼用處呢?」聽到浩雲的請求,雪儀問。
「我想請求他的心上人和她一起拍婚紗照片,我真的想完成她的心願。」
「但,你還是在治療的階段,是不可以離開這所醫院的。你又怎樣可以和巧兒的心上人商討呢?」
「這方面我也知道……」浩雲滿有信心地答。「我還有一班好朋友嘛!而且,巧兒她所喜歡的人是在這所醫院裡的一位病人。」
「哦,我明白了。」
「那麼,浩雲,請放心,我會幫你問巧兒的。」
「但要婉轉些,不要讓她知道啊。」
「我明白的了。」雪儀向浩雲打了一個眼色。
「多謝你。」浩雲感到很快樂。「我想,是時候我也要離開,我們遲些再見。」
「不用客氣,我們明天再見吧。」說完這句話,雪儀陪浩雲回病房去,他們二人是手拖著手的。
「雪儀……」回到病房,浩雲望著雪儀。被浩雲定晴地望著,雪儀感到不好意思。
「浩雲,做甚麼?」
「你很美。」
「……。」雪儀沒有應,只是轉身自行離去。但她一直感到很快樂。
可是在回家的路途上,雪儀心想著巧兒的不幸。同時她亦想想自己該如何試探她來找出誰是她的心上人。結果,她想到了一個方法,頓時發出會心微笑。
不經意地,過了兩個多月。某天晚上,滄瑜在街上走著,經過一間電子遊戲機中心的時候,他看到一班人在內吵架。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走進去,看看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
「我一早已說過,這兒是我們的地方!」其中一位染髮的青年大聲地叫嚷著。
「誰說是你的地方?我不認為是這樣。」另一位左臂有紋身的青年反駁他。
「啊?那你的意思是,你們根本不放我們在眼內,是嗎?」
「不是不放你們在眼內,而是根本沒有認為你們是生存的!」文祝說。
「是阿祝?」此時滄瑜看見文祝亦在那兒,感到很奇怪。「為何他會在這兒的呢?為何他又會和這些壞人在一起?」
「你是誰,這兒何時該到你說話?」染髮青年問。
「我叫山雞,從今天起,這兒是我們的地方。你們知道嗎?」文祝大聲地叫喊著。
「山雞?哈哈!」染髮青年大笑出來。「如果你是山雞的話,那麼我便叫浩南。你看見我之後,為何還不叫我一聲『大佬』呢?」
「小心你的說話!」而站在文祝後方的一位清瘦女子走到染髮青年跟前,兩眼瞪著染髮青年,凶狼地說。而她的名字是彩霞。
「你給我閉嘴!」染髮青年用左手推了推彩霞,她失去重心向後倒退幾步,左足給絆倒而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對方的人看見她那狼狽的樣子都紛紛大笑起來,文祝很快地扶起彩霞。「這樣的一個王八蛋竟敢用這些語氣和我說話?」
「我的腿……」彩霞擁著文祝。「很痛。」
「……。」跟著,文祝並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走近染髮青年。他在眾人面對揮出拳頭,把對方揍至跌倒在地上。各人看見他的動作也被嚇了一跳。「任何人也可以開罪或侮辱,包括我在內。但是,我不容許有任何人傷害她!無論誰人也不可以。」
對方的人被文祝的舉動激怒了,眾人也紛紛打起上來,而文祝他們也不甘示弱地回擊。就這樣地過了約十分鐘,數名警員接到遊戲機中心老闆的報案前來這兒,當然,各人看見警員到來也匆匆離去。
「阿祝……」滄瑜看見文祝拖著一位清瘦女子的手,從自己的身旁經過,於是呼叫他的名字。
「……。」文祝回頭一看,看見滄瑜站在一部電子遊戲旁。可是文祝並沒有說甚麼話,他很快地把頭向前望,拖著彩霞的手二人雙雙拔足離開。
「很痛啊!我的腿子……」跑了不久,彩霞嚷著,而文祝看見她那辛苦的樣子,也不打算再向前走。他環顧四方,看見在不遠處有一個涼亭。
「來,前方有一個涼亭,涼亭的後方有很多級石級,我們在石級裡躲起來吧。」於是,二人一同溜進涼亭去,在石級上躲起來。
當然,他們二人的行蹤並沒有被警員發覺,過了十多分鐘後,二人站起來。
「呀──」彩霞站不起來而跪在地上。最後,她叫起來。
「你不要緊吧?」看見彩霞的動作,文祝感到很不安。「坐下來讓我看看你的腿好嗎?」
「不要緊的,我還能走動……」彩霞強忍著痛苦,笑起來。「不要小看我呢!」
「我不是小看你,而是擔心你啊。」
「哼!看我還能走路呢。」彩霞忍著痛地站起來,以雙足走路。
「還拼命地裝作做甚麼呢?」文祝搖頭。
「我那有裝作?我單足走路也能啊!」說完這句說話,彩霞伸起右足,以左足站立,還跳了幾步。可是,是真的太辛苦和太大的痛楚了吧,她失去重心,整個人向前伏,幸好被文祝及時察覺到,他很快地向前踏一步。彩霞及時擁著文祝,頓時二人臉兒紅起來。
「我……我……」
「坐下來吧,讓我看看。」文祝細心和慢慢地扶著彩霞坐下來,他將她的左腿放在自己的大脾上,替她慢慢地脫鞋子和襪子。
「呀──」彩霞哭了出來。「很痛……」
「很腫啊。」看見受傷的腿子,文祝內心感到十分不安。「是我不好,是我導致你受傷的。」
「不,是我不小心吧了,不是和你有關的。」
「我買跌打酒和你揉腿子,好嗎?」
「……。」彩霞沒有回答,只是點頭。「但現在已這麼晚了,在那兒可以買到跌打酒呢?」
「有我在,你放心啦。」文祝微笑說。
「哈哈,就是有你在這兒我才不放心啊!」
「是……是真的嗎?」聽到彩霞認真地說話,文祝感到很奇怪。
「不,不,我只是和你開玩笑吧了,不是那麼認真……」
「你真是……」文祝笑了。「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和我開玩笑。」
「嘻嘻……也好,看看你有何本事。」彩霞微笑說。
「等我呀,我很快便會回來。」
「知道。」彩霞望望文祝,回答。「但你要小心些……」
「我會的。」
文祝站起來,飛快地跑到附近的一間藥房,當然,那間藥房在深夜時分是沒有營業。文祝走近鐵閘,舉起雙手用力地拍著。「開門啊!開門啊!」藥房的店主被吵醒,當他開門看見文祝,感到很不愉快。
「有甚麼事情嗎?為何還這麼晚……」
「我想買跌打酒,我朋友受了傷。」文祝緊張地說。
「……。」店主從櫃裡取出一支跌打酒,賣了給文祝。「不要再找我,我要睡覺。」
「多謝,多謝。」文祝連忙道謝,跟著飛快地離去。
「渾漲!」店主把鐵閘關上。
「彩霞,我回來了。」文祝高興地說。但可是,他看不見彩霞的蹤影,感到很奇怪。「彩霞,你在哪兒?不要耍著玩……」
文祝四周張望,可是無論他怎樣地去找,還是找不到彩霞,感到很失望。他獨個兒坐在石級上,望著手裡握著的跌打酒,苦笑起來。不久,他聽到在離涼亭不遠處有人在吵鬧,文祝一個箭步走過去看看。
「我很佩服你,剛才竟有膽子和我們吵,你真是……」原來彩霞被十多人包圍著,是剛才的那班壞人。
「你們想怎樣?」彩霞害怕地問。
「我們想怎樣?你說呢?」一位染髮青年從衣袋裡取出一把刀子,指著彩霞。「你一大叫我便會把它插進你的喉裡去,你最好不要作聲,哈哈哈……」
「……。」看見刀子,彩霞瞞跚地後退幾步。
「哈哈,你的腳受傷了嗎?想逃也逃不了呢!」
「哈哈哈……」除彩霞之外,其他人也大笑起來。而染髮青年亦慢慢走近她。
「你想怎樣?」彩霞感到很害怕。
「我們都想和你……」染髮青年的話還沒說完,文祝立即將手上的那支跌打酒扔向他。而染髮青年的額頭亦流出血來。
文祝又立即從襪子裡取出一片刀片,很快地衝上前,其他人看見文祝也給嚇一跳。染髮青年立即站起來,亦不甘示弱地衝上前去,想用刀子想把文祝幹掉。可是,被稱呼為「山雞」的文祝很機警地避開他的刀子,而同時他亦伸手向染髮青年的右臉刮去。
「呀──」頓時染髮青年的右臉大量地流出血來,其他人看見他臉上那深而長的疤痕,都後退了幾步,不敢接近文祝,更不敢和他打架。
「不要以為我是這麼容易敗給你。」文祝說。
最後,文祝拖著彩霞的手,急急地離去。走了不遠,彩霞感到自己的左腿很疼痛,沒法行走。而文祝看見她的樣子,立即揹著她,一路上走著。
「我們現在該到哪兒好呢?」彩霞問,而她的身子緊貼著文祝的身體,感到有一股很安全的感覺。
「這麼晚,你不打算回家嗎?」文祝問。
「我不想回家。呀,去你家好嗎?」
「隨你喜歡。」文祝沒有猶豫。「但先旨聲明,我的家是很亂的,你進去之後不要取笑啊。」
「哈哈,那麼我現在先取笑你吧。」彩霞大笑。
「你試試再笑?我立即把你拋進廢紙筒內……」文祝剛巧經過一個廢紙筒,於是說。
「哈哈,你敢?」彩霞看見那個廢紙筒,於是再次笑起來。
「看我的!」文祝將身子向廢紙筒那邊一晃,示意要拋彩霞進去。
「嘩──」彩霞驚叫起來,但她牢牢地捉著文祝的脖子,令他透不過氣來。
「不要抓得我那麼緊……」
「不,要抓緊你,不然我會被拋進廢張筒裡去。」彩霞笑說,而她的身子更加緊貼著文祝。
「我不拋你了,我不拋你了。」文祝連忙說,最後二人不停地笑。
「雞粥……」彩霞停了一會兒,可是她並沒有說下去。
「為何停下來不說下去呢?」
「不,我只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啊?」
「其實,你為人很好。多謝你……」彩霞將自己的臉龐輕輕地貼著文祝的臉兒,心想著:「如果日後可以和你這樣地一起,我寧願自己的左腳永遠也是這樣的腫。我是沒有所謂的……真的。」
不久,文祝揹著彩霞回到自己的屋子。當進入屋內之後,他把彩霞躺在廳中的沙發上。
「等等我。」文祝從一個櫃內取出一支正骨水。
「雞粥,多謝你。」
「小小意思。」文祝替彩霞揉著左足。
「這屋子裝修得很美呢!」彩霞望著廳中的擺設,說。「但很凌亂。是不是只有你一個人住?」
「是的,因為我要上班的地方和自己原本所住的地方相距很遠,所以我獨個兒搬出來。」
「原來如此。」
「對不起,我將那支跌打酒送了給他們。」看見彩霞的左足比剛才還腫了起來,文祝開玩笑地說,逗得彩霞很快樂。
「哈哈,不要緊的,剛才幸好有你出現,不然我也不知會被他們怎樣……」彩霞的左足被文祝細心地揉著。
「咦?你不知道他們想做甚麼嗎?」文祝奸笑起來,跟著便把身子靠近彩霞。「讓我以行動來告訴你吧。」
「你試試看,」彩霞伸手進文祝的襪子裡,取出一片刀片,指著他的身體。「我會把你的……」
「哈哈,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文祝整個人立即彈向後方。
「哈哈!」看見文祝的趣怪舉動,彩霞笑起來。「是啊,你這兒有沒有咳水呀?」
「咳藥水?有一枝新的,你咳嗎?」文祝感到很奇怪地問。
「不,原來你不知道飲咳水的作用嗎?那麼,就讓我告訴你怎樣飲啦!」
說完,文祝取出那支咳藥水出來,而彩霞打開蓋子,從身上取出一包藥丸,取出兩粒藥丸,她將其中一粒放進去,另一粒含在自己的口中。跟著將那包藥丸交給文祝,然後自先飲下半枝,然後將那支咳藥水伸給文祝。
「你做甚麼?」文祝發呆。「要我像你一樣,把剩下的半支飲進肚?」
「是。」彩霞點頭。「你試試啦,感覺很好的……」
「是不是真的呀?你不要騙我啊。」文祝拿著那枝咳藥水,和樽內開始融化的藥丸,猶豫著。
「我何時曾騙過你呢?來,一口將它飲進肚,嘻嘻……」彩霞漸漸興奮起來,她一手按著文祝的頭,一手按著那枝咳藥水,灌進他的口中。
「咳咳!」文祝好不容易地把咳藥水一口飲進肚中,感到有點兒不舒服。「嘩!」
「覺得怎樣呢?感覺很好吧?」彩霞笑著。
「甚麼感覺呀?亦不是像以往一般?但我感到很辛苦才是。」
「你像就文笑跳起進屋中……」過了一陣子,彩霞語無倫次地說起話來。而她亦站了起來。
「彩霞,你做甚麼?」文祝不明白彩霞的說話,而且看見她站起來,身子站不隱,搖搖晃晃,感到很奇怪。「我想你定我不舒服……」
結果,文祝亦漸漸語無倫次起來,但他是感到很興奮的。第二天,文祝醒過來,他發覺自己睡在地上,於是連忙站起來,感到很眩目,全身乏力。他拍拍自己的頭,看見地上有一包藥丸,是昨晚和彩霞一同服食的藥丸,文祝很快拾起它,放進自己的袋子裡去。跟著又看見彩霞睡在沙發上,衣衫凌亂。他連忙走前去替她弄好衣裳。可是就在此時,彩霞正好醒過來。
「早晨,雞粥。」彩霞微笑。
「早晨。」文祝說。「我想,你也要回家,不然你的父母會很擔心你。」
「我不回家。」
「為甚麼?」
「我根本沒有家。」彩霞感到不快樂。「我父母常常吵架,我回去只是會受苦。」
「但,畢竟你是他們的女兒,他們是會對你很好的,是嗎?」
「不……」彩霞搖頭。「給你一個秘密,但不要告訴其他人,好嗎?」
「好的。」文祝伸出右手出來。「我們勾手指尾。」
「哈。」彩霞笑著,她亦伸出右手和文祝勾起手指尾來。「其實我不是他們親生的,我只是被他們拾回家。」
「……。」聽到這句說話,文祝無言以對,他想不到原來彩霞是一名被遺棄的女嬰。
「那所謂的父母,他們只會罵我、打我,根本未曾當過我是他們的女兒。所以,我很討厭他們。」
「對不起,我不該問你這些問題。」文祝低下頭。
「不要緊的,是我自願告訴你。但你千萬不可以和其他人說啊!」
「我明白的了。」
「那麼,你可以收留我嗎?」彩霞問。「我很想擁有一個家,擁有一個屬於我自己的家。」
「但……」文祝想著。
「我真的很想有一個屬於我和你的二人『世』界。」彩霞誤將「世」字讀成「逝」音。
「是『世』界,不是『逝』界。」文祝說,彩霞臉兒紅起來。
「你平日要上班的呢,我可以暫當你的傭人,幫你執拾這兒;雖然我現在沒有能力出外賺錢,但我一定會嘗試出外去找工作的,相信我,好嗎?」
「好的。但你不是傭人,你是我的好友……」文祝點頭,彩霞感到很高興,她得意忘形地吻了吻文祝的臉兒,文祝頓時滿臉通紅。
跟著的日子,他們二人都生活得很愉快。
「嘩,很大雨啊。」這天晚上,下著大雨。當文祝提著雨個飯盒回來的時候,彩霞看見他整個人也濕透,笑了起來。
「快更換衣服,不然你會著涼。」彩霞從衣櫃裡取出一套衣服給文祝。
「多謝你。我如常地買了兩盒雞飯。」文祝更換衣服後,和彩霞一同在廳中吃晚飯。
「唉,一天由早至晚都是吃飯盒盛裝的食物,如果可以吃住家飯便好了。」文祝說著話。
「哈,我很沒用吧?這麼大年紀也不懂得煮飯。」彩霞自我嗟嘆。
「我還不是嗎?已廿五、六歲,仍不懂煮飯,甚至是洗米也不懂得呢!」
「但你是男孩子嘛,我就很沒用呢,女孩子仍不懂煮飯,一定沒人家要我。」
「總算你有些先見之明。」文祝笑著說。
「是呀,如果將來沒人要我,那怎麼辦好呢?」彩霞問。
「如果這是真的話,那麼犧牲小我……」文祝說,然後嘆氣:「雖然有些不願意,但算吧,一直以來我也未曾真真正正地做過一件善事。報應來的,報應來的……」
「哈哈……」彩霞夾了一隻雞腳給文祝。「食雞腳啦!以形補形呀。」
「雞腳是我的,那麼……」文祝立即夾起一個雞屁股給彩霞。「這是你的。亦是以形補形。」
「哈哈……」彩霞很快地夾回那個雞屁股給文祝。「我的不需要補這個,但你的便要啦。」
吃過飯後,彩霞坐在露台旁,看著窗外的雨兒,和聽著雨點敲打窗玻璃的聲響。
「彩霞,你今天很美麗。」
「你這麼說,即是平日的我不美麗啦?」第一次聽到文祝對自己說甜言蜜語,彩霞笑著望向文祝回答。
「是的。」文祝點頭,笑起來。
「哼,我以後不理睬你!」彩霞很快地調回頭,望向窗外。
「不要這樣,只是和你說笑。」文祝說。而他走近彩霞的右方,坐在她身旁。二人一同欣賞著雨點。
「你下次不要這樣了,女孩子是不喜歡人家說她不美麗的。」彩霞把身子挨在文祝的身旁,問:「雞粥,你覺得我的為人怎麼樣?」
「你?不錯的。」文祝左手搭著彩霞的肩膀。「除了不懂得煮飯外,你有些時候不懂得冷靜。」
「哈,你也不是和我差不多?」彩霞回應。「另外,你的脾氣很大,做事也很衝動呢!而且很優柔寡斷,又從不服輸,明明是自己不及人家,但仍要與人家競爭。很多缺點……」
「唔……」文祝嘆著氣。「我也知道,一直以來我也有很多缺點,但,我會嘗試去改的了。」
「是嗎?」彩霞笑著問。
「是啊。」
「但似乎沒那麼容易,和你一起,我很清楚你的性格。」
「不會的,不會的。為了你,我一定會變好,相信我。」
「另外,我想問你……」彩霞紅著臉兒,吞吞吐吐起來。「問你……」
「甚麼呢?」
「沒甚麼了,我想你也不會做的。」彩霞想了一會,還是沒有說出來,但卻細聲地說著:「遲鈍的雞粥……有些事情該是男孩子主動說的。」
「男孩子主動?」聽到彩霞的細語,文祝隱約感覺到她的意思。「你認為……認為……」
「甚麼呢?為何你又吞吞吐吐。」
「我有一個朋友,他叫陳文祝。早前他在某處認識一位女孩子,叫楊彩霞。他們二人走在一起已有一段日子。」
「哈,那又怎樣呢?」
「你認為文祝日後可否成為彩霞的男友呢?而且,他們能否永遠一起呢?」
「……。」彩霞聽到文祝的說話,內心滿是歡喜。「但為何你的朋友雞粥,呀,不!不!是文祝,要成為那位叫彩霞的女孩的男友呢?沒必要吧。」
「因為他喜歡彩霞。」文祝紅著臉兒。
「是嗎?」彩霞笑了出來。「唔,但我想文祝是沒有可能的了。」
「為甚麼?」聽到彩霞的說話,文祝緊張地問。
「因為,據我所知,文祝連一束鮮花也未曾送過給彩霞呢!」
「啊……」文祝點頭,而他亦站起來。「那你等等我。」
「你要到哪兒?」看見文祝走近門口,彩霞緊張地問。「外面下著大雨。」
「去幫助文祝……」說完,文祝開門走了出外。
「啊?」彩霞感到莫名其妙。她繼續坐在露台邊,欣賞著窗外的雨點。不久,她看見文祝在雨中奔走,走進附近的一個公園。可是他並沒有帶雨傘。
不久,文祝回來,他右手拿著一束野花,全身濕透。
「彩霞,送給你的。」
「哈哈……」看見文祝全身濕透的樣子,彩霞掩著嘴,不停地笑著。
「現在,不知道我的朋友文祝他能否成為彩霞的男友呢?」文祝笑著問。
「哈哈!一束野花便要求對方成為女朋友?」彩霞笑著問。
「唔……」文祝想了想,然後回答:「沒法子啦,因為文祝曾和我說過,彩霞在他的心目中只是一束野花的價值。」
「甚麼?」彩霞驚叫,跟著笑著說:「那麼,那個文祝一定不會成功的,我肯定。而且,彩霞永遠也不會和文祝一起的。」
「不,不……」文祝連忙解釋道:「在文祝的心目中,野花是最重要的,因為只有野花才配得起野草。雖然野花的香味不及其他的花朵,就如玫瑰、百合等等;而顏色也不及其他的花兒,但可以肯定的是,在文祝心目中的地位,野花是最重要的,其他的花朵也不可以和它比較。」
「是嗎?」
「是啊,是啊,如有半句謊話,文祝一定不得好死。」
「哈哈……」彩霞笑了。「你很討厭,說人家是野花。」
「不要笑啊,我是很認真的。」文祝說。「不,不,我是說,我的朋友,文祝,他是很認真的。」
「但是,明知是沒有好結果的愛情,不知道文祝是否也願意接受呢?」
「只要是為了彩霞,文祝會嘗試以自己的最大努力使她永遠感到快樂。而且,他相信二人日後會有很多快樂的日子。相信我。」文祝認真地說。「不知道彩霞是否願意接受呢?」
「那麼,我想,他成功了……」最後,彩霞伸手取去文祝手上的那束野花,點頭。「恭起他。」
「萬歲!萬歲!」看見彩霞的反應,文祝大聲地呼叫著,跟著文祝走近她,二人在廳中緊緊相擁。這似乎是他一生人中最快樂的時刻。
如是者,二人愉快地生活。可是過了一段日子,彩霞的父母要求她回家,但她卻不願意。文祝不想她離去,但為著她和家人的關係著想,他始終覺得彩霞是要回去的。
「不好吧,始終不太好。彩霞,你還是回去吧……」文祝感到不安。「而且,我現在要上班去,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或者你遲些找我。」
「那麼,好吧。」彩霞看見茶几上有一束鎖匙,於是悄悄地拿起,放進衣袋裡,其後跟著文祝一同離去。
那天,文祝如常到公司工作,其實,自從和彩霞一起飲咳藥水的日子,文祝工作的時候常常都沒精打釆。當天會議,他亦心神彷彿。
「陳文祝,你怎樣幹事的?這個計劃書有很多錯處。」早會上,總經理氣沖沖地拍著檯,說。「你知不知道我們這所公司上個月損失了約十二萬的資金?初時的你是很努力和勤奮的,但為何在最近你卻變化得很大?」
「對不起,我……」
「已不是第一次的了,兩個月前你也是這樣。我想,這份工作是不適合你的,你還是……」
「總經理,我……」文祝焦急起來。「請給我最後一次機會,好嗎?我一定會盡我的能力地幹的。」
「沒這樣的能力便不要接這樣大的計劃。」坐在總經理旁的政雄冷冷地說,文祝瞪了他一眼。
「不用了,你還是另謀高就吧。」總經理冷冷地說,政雄在掩著嘴微笑,文祝恍惚感到是他弄出這些事情來的。「高政雄,從今天起,你代替陳文祝的職位。」
「是的,總經理。我會好好地幹,讓公司未來的業績更好。」
「我……」文祝感到很無助。
文祝走到公司的大堂,他提著一個大紙皮箱,箱內盛有很多留在公司的物品。其他同事都在細語地議論著他。突然,他看見政雄,立即拋下紙皮箱在地上,箱子跌翻在地上,內裡的物件給散在四周。無論如何,文祝衝上前去。
「你這個人渣!」文祝大叫,其他同事都看著他正向政雄揮拳。
「停手!」此時站在政雄身後的幾位警衛大聲地呼喝。
「哈哈哈──」政雄大聲地說著。
「……。」文祝沒有說話,他獨個兒離開。
「不要這樣,文祝,聽人家說政雄有一個很大的後台,是和某社團有關的,所以你不要亂來。」其中一位同事走近文祝的身邊,和他細語。
「後台?我不怕。」
「現在千萬不要亂來,不然他真的可以把你幹掉。君子復仇,十年未晚。」
「我吞不下這啖氣。」文祝細語。
「留得青山在,那怕沒柴燒?」同事拍拍文祝的肩膀。「我知道你的後台也很大,但以你現在的勢力,一定不能和他對抗。如果你現在犧牲了,將來如何復仇呢?」
「但我……」
「你曾說過《沉睡者》這套電影很好看,而且劇情的鋪排很好,是吧?你也要像那幾位少年一樣,暫時忍耐,將來是一定可以服仇的,相信我。」
「有些事情,表面的勝利是不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真正實力的勝利……。」文祝想起這一句說話。
「文祝,你明白嗎?」
「我明白。」想了一會兒,文祝點頭,跟著獨個兒步出公司。
「等等,」此時聽到總經理的聲音,文祝連忙回頭。「請你拾回所有的垃圾。」
「……。」看見經理用腳踢著文祝的紙皮箱,文祝感到他很可惡。「那些垃圾我留給你吧!」
「警衛,麻煩你通知清潔工人。」
「是的,總經理。」
文祝獨自在街上徘徊,他感到很忿怒,看見一枝電燈電燈柱,他一拳打去,頓時發出一陣響聲,途人看見他都紛紛躲避。而他的右手亦因為這樣而紅腫起來。
很快,他回到家裡。看見廳中被執拾得乾乾淨淨,文祝感到很愕然。
「是誰?是誰在我的家?快出來。」看見廚房有炒東西的聲音,加上有人影在動,文祝大叫。
「啊?雞粥,你回來。為甚麼你今天會這麼早回來?」原來是彩霞。「我今天拾執這屋子,現在嘗試學煮飯,這是我第一次煮飯啊,真是感到很辛苦很累呢!」
「彩霞?你為何會在這兒?」文祝感到很高興,但亦感到很奇怪。「你怎樣進來我這兒的?」
「秘密。」彩霞微笑。「另外,我和家人談論好,我可以搬出來和你住。」
「……。」文祝沒說一言,他一腳把茶几踢翻,把廳中的東西弄至凌亂。
「你做甚麼?」看見他的行為,彩霞立即上前去捉著他。
「我不要這樣,我不要這麼整潔!」文祝大聲地呼喝。「你這樣做是甚麼意思?」
「我……我只不過想你這兒乾淨點,好讓你回來時覺得舒服,但你卻……」看見文祝把東西拋在地上,彩霞低下頭。又,看見文祝的右手腫起來,彩霞感到不快樂。
「對不起。」文祝感到很內咎。「但為何你可以進來我這兒的?」
「因為我取了你的鎖匙。」彩霞從衣袋裡取出一束鎖匙。「嘻嘻……」
「你很狡猾。」文祝笑了。「快把那束鎖匙還給我。」
「沒所謂,反正我已翻配多一束了。」彩霞從衣袋裡取出另一束鎖匙來,一邊拋其中一束給文祝,一邊笑著說。
「哼!」文祝接過鎖匙,哼了一聲。
「呀,是啊,你還未告訴我為何你會這麼早回來的呢?」彩霞問。
「因為……」文祝停一停,繼續說:「我被炒了。」
「甚麼?雞粥,為何會這樣的?」彩霞緊張地問。
「我……我懷疑被人陷害。」
「陷害?是誰幹的?」
「是政雄,一定是他!」文祝激動地說。
「那麼,讓我幫你解決這件事情吧。」彩霞提起電話筒,按了幾個鍵。
「你想做甚麼?」文祝把彩霞拿著的電話筒放下來。
「我替你找人去教訓他。」
「不要。」文祝搖頭。
「為甚麼?」彩霞感到不快樂。「那麼他日後也不能再上班,你便可以上回班去,不是嗎?」
「你不明白的,不要這樣做。」文祝再搖頭。「請你接受我的意見,好嗎?」
「好吧。但你要讓我留在這兒,好嗎?」
「這……」
「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
「好的。」文祝點頭。
「太好了!多謝你。」彩霞擁著文祝,文祝感到有一點安慰。
「但你日後要替我執拾這兒,好嗎?」看見地方那麼凌亂,文祝輕輕搖頭,笑說。
「好的,答應你。」
「對不起,我回來的時候把你整天辛辛苦苦地執拾的地方弄糟。」
「不要緊的,我可以再執拾的嘛。」彩霞感到非常快樂。「但你的脾氣也要改一改,好嗎?」
「咦?」文祝嗅到一陣陣燒焦的味道。「是甚麼味道呢?」
「哎喲!我忘記自己一直在替你煮飯……」彩霞連忙走進廚房去,把煤氣爐的火關熄。
第二天,文祝出外找工作,而彩霞在家裡無意中望向窗外,看到天空那片片陰暗的黑雲,聯想到文祝被那個叫政雄的同事陷害,感到很不忿。她致電話給一班朋友談論著這件事情,越談越燥。最後,她還是氣沖沖地出門去。
不久,她們來到文祝之前所任職的一間電腦公司。
「請問你們找誰的?」看見一班人前來,接待員問。
「……。」彩霞沒有說話,她們直接走到公司的大廳。
「你們不可以進去的。」接待員緊張地說,但來不及阻止,彩霞一班人已走進去。
「誰人是政雄,給我滾出來!」彩霞大叫。
「你們是甚麼人?」其中一位經理問。「找政雄做甚麼?」
「快叫那個狗熊出來!」
「我是。」此時政雄聽到房外很嘈吵,於是步出自己的房間。
「啊?你就是狗熊?」彩霞看見政熊,說。
「我叫政熊,找我有何事呢?」
「上!」彩霞大叫,而她和她的一班朋友立即上前圍著政雄,你一拳我一腳,令他全身都是傷痕。
「你們快停手!」警衛來到,看見政雄被人圍毆打,立即呼喝。而彩霞她們亦立即離去。
「豈有此理!」政雄站起來。「真是一個屈辱……」
可是,彩霞她們站在公司大廈附近不遠的地方等待著,希望當政雄步行出的時候再一次圍毆他。但不幸地,她們的行蹤被一名警衛看見。
「政雄先生,你要小心些,剛才那班滋事的女子在公司附近徘徊。我想你一陣子使用後門離開這兒會比較好些。」
「我明白。」
而政雄致了一個電話,跟著他獨個兒離去。
「看,他出來了。」彩霞的其中一位朋友看見政雄步行出來,於是說。
「那麼,我們上吧。」看見政雄,彩霞肯定地說。
可是,她們還未接近政雄,已有一班紋身男子從旁走出來攔著路子。看見這些男子,彩霞她們卻步。
「你們這班人,不知好歹,真有本色。」政雄說。「我想給你們一個教訓,好讓你們知道我並不是那麼容易對付。」
跟著,他們打起上來,沒錯,是在大街上。不久便引來一班途人圍觀,奇怪的是,途人們都沒有打算報警。剛巧,文祝經過,看見彩霞和政雄在打架,於是連忙走上前去。
「雞粥,你來得正好,快來幫忙。」看見文祝走近,彩霞叫嚷著。
「『留得青山在,那怕沒柴燒?』」文祝想起這一句說話,於是大叫:「你們快停手!」
「雞……雞粥……」
「……。」文祝沒說一言,他走到彩霞面前,舉起右手摑她臉兒。「我說過你不要亂來,為何你不聽我的說話?」
「我……」彩霞呆著,其他人看見文祝這樣做,也嚇了一跳。
「對不起。」文祝走到政雄面前,認真地說。
「回去好好地教導你的那隻狗,最好找一個狗口罩罩著她的嘴,不要讓她隨處咬人。如果找不到狗口罩的話,告訴我,我會送你們一個,不收費的。」政雄狠狠地抽向文祝的肚子,說。而文祝整個人立即跪在地上,政雄他們一班人在大笑。「今次事情我不會計較,但我不想再有下次。」
「……。」彩霞沒說一言,想起以往的文祝,是多麼的愛護她,無論做任何事情也會以自己為先,她立即調頭離去。在她的眼眸裡,早已漸漸紅起來,流下淚兒。此時,天上下起毛毛雨。
那天晚上,終於又再次下起大雨來。文祝在廳中等待著彩霞,可是,她沒有回文祝的家。跟著過了一個小時,文祝走到露台旁站著,看著窗外下著大雨,感到很不安。孤單,總是會令人聯想到很多的事情,很多不安的事情。
文祝從身旁取出一枝咳藥水,看了看,又從身上取出一包藥丸,是彩霞給他的一包藥丸。跟著,他打開樽的蓋子,放了一粒藥丸進去,然後一口氣把整樽咳藥水喝下。
假如今夜你在我的家 主唱:黎明
曲:M.O.Z. 詞:林夕 編:M.O.Z.
和你有多久沒有通電話 怕忘了說愛你的方法
今夜的風雨刮的那麼大 特別容易聯想到天涯 假如說
今夜你忽然來到我的家 好久沒見你會對我說些甚麼話
風雲倘若變化你想留在誰的家 思念一解即發
多想在這時候能跟你聽雨點的敲打 再不管天地塌下 忘了有多久沒有休過假
繁忙的日子過的好嗎 今夜的大雨狂風不停下 特別會讓人覺得牽掛
再不管甚麼 甚麼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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