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這不是我的承諾

　　〔一九九九年七月〕

　　這天是公開會考的放榜日，萌妍和嘉玲懷著緊張而不安的心情返回學校。雨天操場早已擠滿了一班一班的同學。一些同學獨個兒在一旁站著，一些低下頭默默不語，一些同學則陪著自己一同來的父母，一些在談著即將放榜的事情。氣氛漸漸變得很沉重。

　　「我的心開始劇跳起來……」嘉玲對萌妍說。

　　「不用緊張，放鬆些。」萌妍答道。

　　「……。」嘉玲伸出了左手按著萌妍的胸口。「咦？」

　　「你做甚麼？」萌妍感到很驚訝。

　　「你心跳的速度要比我的還快得多和劇烈呢！」

　　「緊張嘛！」

　　「不用緊張，放鬆些。」嘉玲笑著說。「哈哈……」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而班主任也手持一疊會考成績單，在眾同學面前說了一些訓話。

　　「其實，我知道各人也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一張薄薄的會考成績單並不代表甚麼，它只同學們在學校這幾年的成績對照。你們的前途、前程也不是取決於這些成績單。所以，不久之後你們會得知自己的成績，成績好的，不要太驕傲；但如果不幸失敗的話，也不要太過灰心和介懷。好了，我現在開始派成績單，被叫名的同學出來取……」

　　各人也感到非常緊張。

　　「張家偉……」班主任說出第一個名字。同學們早已著急起來。

　　「鄧摯風……」

　　「卓美儀……」

　　……。

　　「鄭萌妍……」班主任說出萌妍的名字。可是她在呆呆地站著，手心不停冒汗。「鄭萌妍，你沒事吧？」

　　「沒……沒事，只是有點兒緊張。」

　　取過成績單後，萌妍不敢看自己的成績，她一直等待著。

　　「文嘉玲……」過了不久，班主任說出嘉玲的名字，嘉玲接過成績單，她很快地走到萌妍身旁。

　　「阿妍，你的成績怎樣？」

　　「我很緊張呀！」

　　「放鬆些吧，反正現在已成定局，無論你現在怎樣的心情，它是不能被改變的。」嘉玲說。「反正我一定沒有機會……」

　　「你說甚麼？沒有機會？你……」萌妍不安地問。

　　「不，我還未看呢！我看見你獨個兒站著，又不看成績單，我也未看呢。」

　　「玲，你說得對，無論現在我怎麼了，成績也不會被改變的。但我相信，你是一定能夠成功的！」

　　「我們一同打開吧。」嘉玲說。「一……二……三……」

　　數了三聲之後，她們二人互相打開了成績單，嘉玲不禁嚇了一跳，整個人也呆了。

　　「我……我……」嘉玲哭了出來。而在旁的萌妍心裡滿懷歡喜，抬起頭望著那蔚藍的天空，微笑起來。

　　「我成功了！」嘉玲喜極而泣。兩眼盛滿淚珠，不停地笑著。萌妍很快地致電話給她的家人，和文祝，告訴他們她的成績。

　　※　※　※

　　時間過得比想像中還要快，轉瞬間便到了八月份。不經不覺，高級程度會考放榜的日期到。而高級程度的大學放榜，是刊登在某幾份報紙裡。靜心一清早便走到書報攤子買回一份報紙，是想看看自己的成績吧。當她買完報紙便返回到家裡，立即致電話給她的男朋友，沛。

　　「喂？是靜心嗎？」沛提起了電話筒，說。

　　「是呀，我買了報紙回來。」

　　「買報紙？為甚麼呢？」沛感到很奇怪地問。

　　「哈，你忘記嗎？今天是放榜天啊！」

　　「呀……我真的忘記了呢！哈……」

　　「你沒記性！」

　　「好了，現在很緊張呀！希望我倆可以進入同一間大學啦。」

　　「唔，你的考生編號是甚麼呢？」靜心問。

　　沛說出了自己的學號，靜心細心地替他找著，而同時間亦找尋著自己的學跑。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二人都顯得很緊張。

　　「呀──」突然聽到靜心歡喜若狂的尖叫聲，沛嚇了一跳。「我被派進中文大學！而且是第一志願呢！」

　　「那我又如何呢？」沛知道靜心被派進中文大學，也替她感到歡喜，因為這是她最想進入的大學；但同時，他又擔心自己不知會被派進那一所大學。

　　「慢著……」靜心看了一遍，卻找不到沛的考生編號。她再次去看一遍，希望只是自己看漏了眼。

　　「……。」沛開始急起來。

　　「……。」靜心還是找不到，她也漸漸急起來。再次看多一遍，但發覺真的並沒有列出沛的考生編號。

　　「我……」沛帶著沉重的聲音說。「並沒有我的考生編號嗎？」

　　「是……。」靜心亦帶著沉重的聲音說。

　　「……。」沛並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慢慢呼出。而靜心則一直默默地看著印在報紙上密密麻麻的考生編號。

　　「算吧，我也許成績不合他們的要求。」沛取出自己的高級程度考試的成績單，自我無奈起來。「靜，我想我會出來工作。我不想再花多一年時間。」

　　「沛兒……你真的不打算重讀嗎？」

　　「爸爸想我早日出來工作，你知道，媽媽身子不太好……」沛嘆了一口氣。「也許是天意吧。」

　　「沛兒……。」靜心感到不快樂。

　　「靜，開心點啦，你進了大學我也感到到很高興呀！」

　　「無論如何，我倆永遠也要一起啊……」靜心說。

　　「我知道了。」沛笑著說。「你不要因為我這樣便離開我啊。」

　　「我又怎會呢？哈哈……」其後二人也笑著。

　　畢竟，沛還是要出來社會工作。他嘗試申請很多的工作，但由於自己的成績沒多突出，許多公司也不願意接受他的申請，一些更著他回家等消息。一個多月過去了，靜心早已把家裡的日用品搬往學校宿舍，而沛也收到了兩封申請工作的回信，一封是某保險集團寄來的，在信中說他有能力勝任成為一位出色的保險從業員；另一封是一家電腦公司寄來的，接受他成為資料輸入員這份工作。

　　「唉，寄出五十多封申請信，只能收兩封回覆。我應該往哪一家公司工作呢？傷腦筋……」他心想著。想了一陣子，他決家要當一位資料輸入員。「雖然工資較低，但這份工作比較好。因為這個世界已漸漸向科技和電腦資訊發展，學一技之長日後另謀工作也較為容易些。」

　　沛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靜心，靜心也同意他的想法，而且支持他。這樣使他更有信心去當一位資料輸入員。

　　日子如常地過去，而沛了維繫他和靜心一起的機會，二人都相約好逢星期天便出來呢晚飯。可是個多月之後，靜心因為考試的關係而感到很忙，抽不出時間出來。沛明白到她的處境，於是故意說自己在公司裡有很多事情要辦而不能赴約。但其實，靜心是知道他的做法是為了自己，頓時感慨萬分。

　　考試後不久，大學裡舉辦了一個大型的校慶活動，各同學都打算參與。在眾多的同學當中，靜心被選了當一位司儀，負責上台演講。

　　靜心感到非常意外，她將這個消息告訴沛。

　　「沛兒，告訴一個好消息給你，兩個月後我校將會有一個大型校慶活動，而我亦被選了成為一位司儀。很高興啊！」靜心微笑著。

　　「這太好了，恭喜你。」沛感到很快樂。

　　「那你又有何表示呢？」靜心奸笑著。

　　「你今晚有空嗎？」沛問，而他亦翻著自己的日曆，知道自己當晚有空。

　　「呀……對不起，我今晚要開會議啊。」

　　「那……」沛再翻翻日曆和時間表。「大後晚呢？」

　　「……。」靜心想了想，繼續說：「大後晚我要綵排，星期天如何呢？」

　　「好吧，那麼我們星期天如常吧。」

　　「好啊！記著來接我呀。再見……」

　　「我知道了。再見。」

　　當沛掛上電話，嘆著氣。好不容易才到了星期天，下午六時。沛早已站在中文大學新亞書院，離正門不遠處，他等待著靜心。

　　另一方面，靜心執拾好一切，匆匆地趕去見沛。

　　「靜心？」突然聽見一位男同學叫她的名字，靜心停下了腳步。

　　「偉明？」靜心向後回望，看見同學偉明站在她身後。

　　「你今晚要離開嗎？」

　　「我……對不起，我現在趕時間，與朋友有約人呢。」

　　「但是，你忘記了我晚要綵排嗎？六時半要開始的……」

　　「哎……對不起，我真的忘記了呢！偉明，你可否替我代大家說我今晚有要事情，不能出席，可以嗎？」

　　「怎可以呢？你是主持嘛。沒有你又如何算是綵排呢？而且，下星期便要正式開始。」

　　「但……」靜心看看腕錶，已是六時二十五分。「嘩！我要遲到了……」

　　「偉明，麻煩你等等我，我告訴我朋友今晚不能赴約。可以嗎？」

　　「好吧。我在這兒等你。」

　　跟著，靜心趕往新亞書院的正門，看見了沛獨個兒站著。於是帶著歉意走到他身旁，沛看見了靜心，沒說話，只是點頭微笑。可是，當靜心告訴他當晚她要綵排而不能和他一起的時候，他感到不快樂，顯出了一副無奈的樣子。

　　但最後，他還是獨個兒回家，那晚，他捱著肚子餓，並沒有吃晚飯。

　　一星期之後，中文大學舉行大型校慶活動，而且，大學有關方面亦邀請很多知名人仕到場。而靜心看見有很多有知名的嘉賓到訪，顯得很緊張，正當她準備上台演說的時候，偉明看見她那緊張的神情，於是上前去鼓勵她。

　　「靜心，不用緊張，當是我們平日綵排一般便可以。給自己一點信心。」

　　「多謝你，但畢竟有很多知名人仕，而我亦是第一次在這麼大型的場合說話啊。」靜心邊說邊深呼吸，跟著走上台上去。可是她一不小心，左腳給絆倒。

　　「哎喲……」

　　「你沒……沒事吧？」幸得偉明及時扶著她，不然靜心必會在眾人面前獻醜。

　　「多謝你。」靜心向偉明投以一個微笑，然後上台說話。開場白是一段頗多英文的說話，跟著便是中文的譯文。顯然，她很成功。

　　可是，在剛才靜心和偉明二人的對話，被站在遠處的沛看見，他沒有走上前去，只是暫在一旁，看著靜心在台上的演講。

　　校慶活動過後，靜心被三位穿要禮服的中年男子攔了下來。

　　「我姓張，是習聯電台的總監。請問怎稱呼你呢？小姐。」其中一位說。

　　「張生，叫我靜心可以，同學們都是這樣稱呼我的。」

　　「剛才我們看過你的台上演講，感到你的表現很好，發覺你的口才和咬字很好，很正確。你有否想過日後在電台或傳播媒介方面發展呢？或是日後會從事這方面的工作？」

　　「……。」被這麼一問，靜心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們。

　　「我也明白該給你一點時間考慮。」張總監從衣袋裡取出一張咭片，遞給靜心。「或者在暑假的時候，你有興趣可以當一位暑期節目主持人，如何？」

　　「我會考慮的，多謝你們。」靜心雙手接過咭片，滿心歡喜。她走到沛的身旁，不停地微笑。「沛兒，我有機會成為一位暑期節目主持人……」

　　「……。」沛並沒有說話，而且他的臉兒露出不悅的神情。

　　「沛兒，你不高興嗎？那我不當一位主持人，你不要不高興……」

　　「靜，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沛沉著氣，說。「剛才在你上台演講前那位男生是誰？」

　　「男生……？」靜心想了一會兒。「哦，你是指偉明？」

　　「……。」沛並沒有說話，只是點頭。

　　「不要誤會啊！他是舉辦這個活動的主辦人，我和他並沒有甚麼的……」靜心拉著沛的手，說。在她心裡，彷彿感覺到為何沛會露出不悅的神情。

　　「是真的？」沛問。

　　「真的。」靜心點頭，笑著說。「我知道了，你是吃醋吧！」

　　「算你啦……」此刻沛臉上露出了笑容出來，跟著二人手拖手，離開了校園。

　　跟著的日子，沛在公司裡和其他的同事很投契，各人都會討論很多事情。這天，各人都討論著公司的龐大國際網絡系統。午飯的時候，各人如常地閒談著。

　　「是嗎？真的有這玩意？」沛問。

　　「我像是在說謊嗎？」同事細啟認真地說。

　　「你這麼認真，真的像說謊呢！」沛笑著說。各人也笑起來。

　　「是。我們昨晚玩了三個多小呢，在那兒，你可以認識很多人，住在不同國家的也可以。而且，你可以和他們說話啊！」華輝說。「阿沛，你也試試吧。」

　　「好啊！請問是甚麼程式來的呢？」

　　「不記得，我已沒有印象。但好像是叫甚麼國際互聯閒談之類吧。」

　　「你的工作站有這個程式嗎？」

　　「當然有啦，你來下載便可以。」

　　午飯過後，沛繼續地輸入資料，他輸入得很快，沒多久便全部資料也輸入進去電腦的資料庫。跟著便在電腦接通公司的網絡，接駁往他的一位同事，華輝，的工作站，下載互聯閒談程式，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國際網絡。

　　「接駁中……」電腦營光幕顯示出這是字，沛等了不久，營光幕再顯示出「通訊阜接駁成功！」字眼。跟著，他看到很多古怪的名字，沛感到很興奮。「嘩！太神奇了。」他不禁叫起來，公司裡的人都望著他，他感到很尷尬。細啟走到他身旁。

　　正當沛輸入他的個人資料進電腦的時候，被細啟阻止他的舉動。

　　「記著，當你一踏進國際網絡，你的個人資會被其他人看見的，在不須一秒的時間你一切輸入的資料會被全世界的用戶知道。所以，在國際網絡裡，千萬不要輸入任何個人資料，如你的住址、身份証號碼、手提電話等等，不然某些犯罪集團可以利用你的資料向外犯罪……」

　　「甚……甚麼？」沛再次驚叫起來，其他人再望了他一眼。

　　「所以，你應該用偽名。」細啟說。「其他資料也該是虛假的。」

　　「我……我明白了。但，相對來說，在網絡裡人人都是這麼的假？」

　　「是啊，但當日子久了，你會找到你的朋友，相信我吧。」

　　「我相信你。那麼，我改我的名為王子啦！哈哈……」

　　自那天起，沛發覺自己已愛上國際網絡，尤其是互聯網絡和閒談程式。日子久了，他擁有一班知心好友。有些時候，他會留在公司直至深夜，或第二天清早，他也是坐在電腦桌旁，定睛地對著電腦營光幕。因為對於香港深夜的時間，外地是白天來的呢！無疑，公司裡的同事也知道沛是過度沉迷。其實，在這些日子裡，靜心發覺沛沒有和她一起已有一段日子，她致電找他，相約出來吃午飯。

　　二人說起了近況來。靜心還是勤奮地當節目主持，而沛每天有工作和國際網絡。開始的時候她也是不為意的，只是覺得沛是喜愛電腦罷了。可是，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她也漸漸發覺沛變了許多。她嘗試多次約他出來，珍惜二人的共對時光，但是沛往往掛在口邊的只是提著關於網絡方面的事情。

　　「靜，我……」

　　「沛兒，究竟互聯網絡有何吸引之處呢？能使你終日這樣地沉迷。」

　　「我在那兒能認識到很多不同類別的人，而且大家天天都會見面，像是好朋友般。」

　　「原來如此。」靜心想了想，然後問：「你在那兒最好的朋友是誰呢？」

　　「……。」沛想了一會，然後說：「她叫惠惠，住在北京的。」

　　「惠惠？是女的呢？」

　　「是啊，我們二人很投契，我的網絡名字是王子，而她亦改名為公主呢！」說到這裡，沛笑起來。但靜心卻感到不高興。

　　「……。」

　　「我們二人天天也會見面的，每次見面總會談上四、五個多小時。」沛興奮地說。「假若有機會的話，我想到北京去看看……」

　　聽到這句說話，靜心呆了，沒想過沛會和其他女孩子每天談話四、五個小時之多，相反，和她的談話卻只有四、五分鐘一天，她感到很失望。

　　※　※　※

　　在這段時期，文祝太過重視自己的工作而沒多抽時間和萌妍聯絡。另一方面，萌妍被另一位同班同學喜歡上了她。

　　「喂，萌妍，你覺不覺得家偉近來很喜歡親近你？」一天放學，嘉玲和萌妍一同步行著，二人談起來。

　　「啊，你說起來又像是……」萌妍答道。

　　「唔……你不覺得有點兒不妥當嗎？」

　　「有甚麼不妥當呢？」聽到嘉玲的這一句說話，萌妍感到很奇怪。

　　「我認為他好像對你有點……」

　　「不會吧。」萌妍說。「我……」

　　「男孩子的舉動是明顯的。」沒待萌妍說完，嘉玲說著話。

　　「他應該知道有祝這個人的吧。」萌妍細語。

　　「另外，怎麼這些日子我看不見文祝的呢？」

　　「他說很忙呢，為著工作，沒多時間出來。」萌妍說。「想起來我們也快高級程度考試哩。」

　　「是啊。而我想問，你覺得文祝他的為人如何呢？」

　　「你為何要問我這些？嘉玲。」

　　「沒甚麼，只是問問罷了。不要誤會我對他……」嘉玲緊張地說。

　　「哈，放心，我沒想過這些。和你從小便認識，一起玩耍，我很清楚你的為人呢！」萌妍笑了。「對於祝，我覺得他做事太過認真，總是全心全意，經常忘記了其他人……」

　　「唔……」嘉玲點頭。

　　「其實，和他一起總覺得沒甚麼安全感，遇到問題他總是不能果斷地想出法子，很沒用……」萌妍抱怨。

　　「不會吧？看她平日辦事的方式，不像是這種人呢！」

　　「但，和他一起總是會給我這樣的感覺……」說到這裡，萌妍拭著眼，像是哭起來的樣子。

　　「萌妍，你……你哭嗎？」看見萌妍的舉動，嘉玲問。

　　「不，只是有沙溜進了眼裡。」

　　「如果文祝在這兒便好了……哈，他一定會替你弄它出來。但他又常常工作，他不要你了……」嘉玲笑了起來。

　　而在街上，康誠剛巧擦身經過，他看見萌妍拭著眼睛，以為她在哭。而他亦聽到嘉玲的說話，誤以為文祝令萌妍不快樂。但他卻沒有和萌妍她們說話，畢竟和她們是不太相識的。

　　「還說笑，快幫我啦。」

　　「哈哈……」嘉玲邊笑著邊替萌妍吹眼睛，最後也把沙子吹了出來。

　　不久之後，滄瑜他們有一個聚會，在那個時候，當康誠看見了文祝便上前打了他一拳，而文祝亦跌倒在地上。眾人看見了也吃了一驚。

　　「你為何打我？」文祝很快地站了起來。

　　「你為何不理會萌妍？」康誠說。

　　「萌？」文祝按著自己的肚子，說。「我……近來很忙。」

　　「雖然忙，但也該找她，不然她會不快樂的……」

　　「……。」文祝沉默起來。他也明白到，自己太過埋頭於工作而忽略了他的一班好友，更重要的要萌妍。「多謝你，康誠。」

　　「另外，我想告訴你們……」程善說起話來。

　　「是甚麼呢？」滄瑜問。

　　「昨天學校派回了成績表，而我的生物科得到滿分。」程善沒有表情地說。「對於我現在的成績，我要報讀醫科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而且一定會成功的呢！」

　　「恭喜你。」浩雲說。「但，你會報讀醫科嗎？」

　　「我不會。」

　　「為甚麼？」聽到程善那堅決的回答，眾人也呆了。

　　「這不是我的承諾。」程善停了一停，續說下去。「相信你們都知道，我父母一直也要像哥哥般成為一位醫生。從小開始我也一直被灌輸很多關於醫學方面的常識。」

　　「是的，這一點我也知道。三年前因為你和我們一同玩樂器而生物科成績退步了，使你父母大怒，更將你花了很多錢才買到的電子琴給他們打破了……」滄瑜說。

　　「回想起來，我也有印象，因為這樣你要退出……」康誠說。「多可惜啊。」

　　「是。而他們最後和我約法三章，只要我能成為一位醫生，我便可以和你們一起玩樂器、組樂隊。」程善說。「但我回答他們一句：這不是我的承諾。」

　　「那麼，你不會成為一位醫生嗎？」文祝問。

　　「是，我不會報讀醫科，我喜愛的是資訊工程，並不是生物或醫學……」

　　「但你又為何要拼命地學習生物科？你取了滿分……」浩雲問。

　　「我只是想證明給他們看，我是有能力成為一位醫生，只是我不願意罷了。」程善說。「我為何一定要成為一位醫生？我沒有興趣在這一方面。」

　　「我一切也明白了。」康誠說。「所以，你已決定不和我們一起組樂隊，是嗎？」

　　「是。」程善點頭。「對不起。」

　　「不須道歉呢！各人有各人的志願和理想，程善，我們會支持你的！」

　　「多謝你們。」

　　※　※　※

　　這樣的日子一直維持至兩個多月，暑假完結，靜心不再是電台節目主持人。而同時沛被公司派往北京工作，為期半年，他感到非常高興，他將這個消息告訴給惠惠，兩人相約會在北京見面。開始的時候，沛對靜心說他是會很快被派回來的，叫她等他。可是，半年後靜心在沛的同事口中得知他不願被派返回香港工作，而長駐在北京。

　　而且，他們告訴靜心，從網絡中得知沛和惠惠二人在北京，經常都在一起，因為這個緣故，她主動向沛提出分手。當晚，靜心哭了。

　　因為靜心去年的電台節目有很多聽眾收聽，第二年的暑假，靜心再次被習聯電台的張總監邀請當一位暑期節目主持人，她感到很高興。

　　「歡迎大家再次收聽『靜心傾聽』這個節目，我們有一年沒有見面，有沒有掛念我呢？今個暑期我亦像往年一樣，會是這個節目的主持人。我是誰？哈，還記得我嗎？我叫靜心。歡迎各位致電上來，與大家一同分享你身邊的事情。現在先聽聽一首歌，是克勤的舊歌『一個人飛』……」

　　一個人飛

記不起　甚麼驅使我喜歡你　
看在眼裡　看你熟睡多麼美
圍著這裡　柔和天氣　我願隨風　無聲遠飛
仍相擁　也不等於我了解你
決定放棄　再去接受自己
曾做錯了　仍然不生氣　臉上還有希冀
若是我記得你　亦是無須緊記　
習慣一個人沒有傷悲
而無論舊時說愛多美　再過半天你便說不起
若是我要等你　亦是無須等你　
遺留下這個世界向著前飛
縱愛理不理　縱隔千里
誰預知將來　或再一起　再戀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