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倫比亞
「露比,今天面試進展如何?」
「不錯啊!他們著我這幾天等候消息。」
「要等幾天的話,即是說這趟又不成功。依你現在的學歷,與其終日在街上遊離浪盪,倒不如腳踏實地找一份勞動力工作吧?」
露比剛回家,臉上帶著一副無奈表情。已經許多天,為甚麼總是找不到一份工作?難道如媽媽所說,很早綴學、沒有學歷、沒有工作經驗的人,都是找不到一份工資高、不需勞力的工作?
「我就是不相信以自己這副樣貌和打扮,不能找一份不用靠勞力的工作。」
「我倒是想知道有甚麼工作是不用靠勞力?女兒你得知道,世間上沒有不勞而獲這回事。」
「就是看見你和爸爸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在田裡工作,我真的受不起。工作、人生不應該是這樣子。」
看見正從外邊抱著一團禾桿草走進屋子的媽媽,露比站在門外心裡想著想著。她叫自己定要找到一份容易的工作,就是替自己爭一口氣,不要做與爸媽那樣的,亦不讓他們看低自己。
「媽,我今晚會到迪麗雅家吃晚飯。」
「你才剛回來,不留在家裡吃飯嗎?」
「她說有位相熟朋友剛從日本回來,可以介紹工作給我。」
「隨你喜歡。」
露比離家背向斜陽沿著屋外一條小徑走,經過田園走過溪澗。看見自己的身影在前方走,她每踏一步,影子亦向前走一步。二十多分鐘後,看見前方不遠有棵大樹,大樹旁是一間屋子。屋子門正被人推開,走出門外是一位個子矮小的短髮女生。看見自己,對方伸手招搖。
「你真準時,露比。」門外的女孩穿上淨綠色簡樸的連身裙,笑笑說。
「迪麗雅,你還不是和我一樣準時嗎?」
二人站在大樹下寒喧幾句,遠方閃著一對車頭燈,在沒有街燈映照的晚上讓人感到格外耀眼。房車徐徐駛到屋子旁停下,左邊車窗緩緩降下,坐在車廂內的是一位中年女子,她向站著的兩位女生打招呼。
「嗨!你們好,我是瑪佩爾。」
「你好,我是迪麗雅,這位是我提及過的好友露比。」
「你們先上車,我們往餐廳邊吃邊傾談。」
女子吩咐身旁的男司機下車,打開後座車門讓迪麗雅和露比上車。她們登上房車,透過車燈看到車廂裡邊是黑色的,座椅軟綿綿。司機關上車門後坐回前邊,踏著油門向前行駛。細心看,瑪佩爾抹上滿臉濃妝,香水氣味允斥整個車廂。她舉起左手輕撥捲曲的頭髮,食指戴著一枚戒指,戒指上有棵大大的鑽戒,看得坐在乘客座位的兩位小妮子眼睛瞪得大大。
「姨姨,聽迪麗雅說,你剛從日本回來。」
「呵,沒錯。掙夠了,現在回來哥倫比亞退休。」瑪佩爾口氣自滿。
「你還很年青耶,這麼早便退休,真是難得。」
「沒記錯你叫露比,你知道嗎?在日本工作,掙錢是多麼容易的事。」
「媽媽經常罵我沒中用,將來不能找到好工作。姨姨,不知道我們能否像你那樣,掙很多錢呢?」記起傍晚在家裡聽到媽媽的一番說話,露比感到有點不肖。
「這個當然可以。看你們二人這樣年青,只要肯工作,不消半年你已可以掙很多錢回家。說實話,當初我沒好好抓緊機會,比你們遲了好幾年才起步啊!」
這時瑪佩爾語氣帶點傷感和稀虛。良久,房車駛到村外一間餐廳停下,向司機交戴一些事情後,瑪佩爾與露比和迪麗雅一同下車,朝餐廳走進去。站在餐廳門外,露比看著車子緩緩駛離。
「各位好,請問多少位?」
「三位。」
侍應引導她們坐在靠窗的那張桌子,是初次來這麼高級的地方用膳,兩位小女孩顯得有點驚喜,不過倒是有點渾身不自在。瑪佩爾作東道主替她們點選餐單,隨後從手提袋裡取出幾本相簿,遞到露比和迪麗雅跟前。二人翻著相簿看。
一張相片投映著在寬大的房間,門和牆繪上山水畫,中央放置很多綜色矮桌子,人們穿著和服屈膝坐在地上吃東西。另一張相片,瑪佩爾坐在車廂,望著鏡頭笑得燦爛。
「日本人吃的東西看來和我們的很不同。」迪麗雅說道。
「沒錯,他們經常吃壽司、拉麵,在街邊亦有很多不同的小食。」
「姨姨,這裡是火車嗎?」
「不,這是新幹線列車,由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很快的。」
對於小女生的問題,瑪佩爾樂意回應。隨後,侍應將飯菜端來,眾人一邊吃,一邊交流在日本大都市和哥倫比亞村莊工作的分別。每每聽到新奇的事物,兩位小女生總會感到驚訝,甚至將口張得大大。
「沒騙你們的啦,在這兒工作一個月,也掙不到那兒一天的工資。而且想想看,你們才十來歲,能夠掙這麼多錢真是不容易。只是逗留在日本半年至一年時間,回來後要買多少座房子也沒問題。」
「不過,媽媽總是說我學歷不好、沒有工作經驗,只能找到勞動力工作。」
「誰說的?即使只是做清潔,半年時間已能掙到很多很多錢。如果怕辛苦的話,在日本當然還有很多選擇。讓我問你,露比,你喜歡唱歌嗎?」
「喜歡。」露比點頭。「唱歌也可以掙錢的嗎?」
「當然可以。你不知道嗎?在日本,你能夠站在舞台上唱歌,人們都會給你很多錢。」瑪佩爾將放在最低的一本相簿翻開,掀到中間的頁數。「看!這裡就是舞館的環境,看到有這麼多人圍在舞台邊,給錢獻唱的女歌手嗎?」
※ ※ ※
在哥倫比亞首都機場,露比手裡握著機票,和雙親站在距離離境閘口不遠。縱然父母臉上顯出依依不捨,露比還是感到前路滿希望、希望由她創。她知道,下次回來的時候,爸媽必定會對她另眼相看。
「露比,一個人到外地工作,甚麼也得小心,尤其是你是女兒家。」
「不用擔心。媽媽,姨姨已經安排一切,我到達目的地後便有人接應。姨姨是迪麗雅的親戚,她甚至免費給我飛機票,今次倒算是在生命裡遇上貴人。」
「不過,怎麼迪麗雅不和你一同到日本去?」
「她說要繼續升學。反正學校不接收我,這正是因禍得福。爸爸、媽媽,不用擔心,到達後我會和你們保持聯絡。答應你們,當我在日本工作一年半載,掙到的錢都給你們。那個時候,你們不用再到田園耕作。」
看著女兒一步一步離去,她那消瘦的背影,媽媽情不自禁流下眼淚。露比並沒回頭,她走過檢查閘口,挽著手提行李登上飛機。這是她生命裡初次乘搭飛機和離開家園,既緊張又興奮。只是,十數個小時飛行時間,困在經濟客位那狹小空間,要不是不斷幢憬往後的日子、要不是幻想一年後回家買房子,她一定會變得發瘋。
下機後,她推著行李車子在機場等候。一位穿著大衣的高大男子走近,她記起瑪佩爾安排一切後提過,如果看到一位穿深藍色大衣的單身男子,向他展示一個勝利手勢,對方便會以英語和你對話。對方先會說出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是法蘭西斯。
露比舉起左手,向男子展勝利。男子看見她,果然以英語說出自己的名字。露比感到很高興,因為這麼容易便在機場聯絡上瑪佩爾的朋友。
「日本有很多小偷,專向外地人埋手。如果失去護照等証件的話,可不能返回哥倫比亞。現在先將護照和証件交給我保管,到達酒店後便會交還給你。」
「這個……」
露比有點猶豫,她將掛在身上的腰包牢牢抓著。只見男子一直站在跟前,伸出寬大的右手手掌,不發一言等待著。約過半分鐘,她還是將身上的腰包解下,取出証件交給對方。男子接過護照証件,把它們放進一個密封袋中,然後放進大衣內的袋裡。
「跟我來,現在先帶你到宿舍。」
尾隨男子步行離開機場,其後登上一輛計程車,在露比的臉上仍然讓人看到冀望。她透過車窗望著街外的景色,由於車子在高速公路行駛,除車子和建築物外,人影凋零。不曉得計程車行駛多久,最後到達一幢別墅。別墅兩層高,從外邊看它並不豪華。露比感到自己的命運並不如想像中那樣美好。
「法蘭西思,這裡就是宿舍嗎?」
「跟我來。」
男子沒繼續說下去,推開鐵閘引領露比進去。還沒進門一連串雜亂無章的腳步聲從裡邊傳出來。當男子打開大門,裡邊的景像不禁叫露比訝然。她永遠無法忘記這一幕──
兩位男子將身材瘦削的女孩從門邊扔到地上,在大廳的幾位女子立即上前攙扶她躺在沙發上,地板上還有一大灘鮮血。這邊廂一位女子安慰躺下的女孩,急忙拉高她的裙子;那邊廂一位女生拿起電話筒撥電話;另一邊廂兩位女生不斷將毛巾和手帕朝她的下身抹。
「我現在要回去。」露比全身開始顫抖。
「回去?沒這麼容易,你還欠我們很多錢。」
「欠你們很多錢?這是甚麼意思?」
「首先,飛機票、剛才的計程車費,這裡的住宿和生活費用。然而你不必擔心,日後在這裡工作得到的工資從中扣減。」
「你不要亂說,我根本沒有欠任何人金錢。我現在要離去!」
「先小人後君子,現在讓我告訴你,如果仍是這樣不聽命令的話,當心永遠見不到你的父母。」男子從褲袋取出一把小摺刀,架在露比的頸項出言恐嚇。「不要想著偷走,你的証件在我這裡,如果我將它丟掉的話,你永遠也不能回去。」
約十多分鐘,露比被男子拉到別墅的另一房間。房間裡站著一位中年婦人,眉毛塗得深黑色,臉上亦抹有厚厚的胭脂。她吩咐露比站在一旁等候。露比顯得不太願意,只見男子立即取出一把小刀,貼在她的臉上。
「不聽指令的話,當心我的手一鬆,在臉上留下無法還原的疤痕便不好。」
被這樣威嚇,露比憤怒得緊握拳頭。只是刀鋒一直貼在臉上,她還是按奈起來,沉著氣鬆開拳頭。兩位男子開始你一言我一語,雖然不明白他們說甚麼,不過感到在議價甚麼的。頓時間,露比覺得自己像一件在街市讓人討價還價的商品。
站在原地好幾分鐘,一位中年男子突然朝自己走過來,伸出兩手不由分說將露比的衣服扯下。在眾人跟前脫光衣服,露比感到無比屈辱,從來沒試過這樣羞恥。要不是臉兒一直被刀子架著,她必定會立即反抗。中年男子在露比身上打量,甚至伸手撫摸她的皮膚,確定身上沒有任何瘡疤、確定仍是完壁,才點頭接受交易。
隨後,男子取出相機向她拍攝幾張照片,著她穿回衣服。回到剛才的房間,才伸手推門往內進,已經看到一位女孩右眼被打得紅腫瘀黑,嘴角不斷滴血。她的手臂還讓人清楚看到木棍留下來的鮮紅色的痕跡。
「她為甚麼會被人打成這個樣子?」甲女問。
「你不知道嗎?小姬上星期找機會逃走,不過還是被他們抓回來。」乙女答。
聽旁邊的兩位外藉少女交談,女孩因為嘗試偷走,結果失敗被抓過正著,帶回來後在房間被人毒打個多小時。這使露比打消整天想著要偷走的念頭。
第一晚躺在床上,露比睡不著,雙手一直放在枕頭下思想整天到底發生甚麼一回事。她很想告訴自己這是夢境,明天一早醒來,就是仍然睡在家裡的床上,媽媽前來拍門叫喊起床。
只不過,夜裡睡不著的她看到房門被人打開,好幾位濃妝艷抹的女子走過來躺在大床上,露比知道這不是一個夢境,而是活形活現的生命歷程。腦海裡不斷浮現出穿裙子的女生被人蹂躝、嘗試逃走的女生被人毒打,就是讓她感到毛骨悚然。露比告訴自己,這些事情大概只會發生在地獄這個地方。
而她,現正身處地獄。
「不要想著逃跑,沒用的,我們有很多人在街上監視著。即使逃跑成功,我們有你的照片,一定能夠找你回來。當心有天突然暴斃在後巷也沒有人知道呢!如果你是一個聰明的女孩,還是乖乖地依著指示。」
第二天早上,露比被安排穿上單簿的衣服,站在熙來人往的街上等候接客。環望四方,滿是看不懂的日本文字,她連自己身在甚麼地方也不知道。經過的男子都會朝她的身體打量一番。
露比很想逃走,不過看到那些壞人無時無刻在監視自己,加上人地生疏即使逃跑又不知道能夠躲到哪裡,而且護照証件等都被取走。回家,對她來說已是一件遙不可及的事,越想越怕,露比慢慢蹲在地上哭起來。
日子一天一天過,露比接的客人亦越來越多。每個客人的變態要求害得她進行交易時一直閉上眼睛,身體和心靈受到極大折磨和屈辱。好幾次她鼓氣逃走的念頭,每每記起第一天看到被毒打的女孩,其後再碰不見她、沒有她的消息,心就是會不寒而慄。
「三個月了,我要離去。」
「不,你還未還清債。」
「甚麼沒還清債?這段日子我連一毛錢也沒有收取過,我現在就要離去!」
「你知道嗎?日本的生活消費很高昂的啊!住宿和利息已經佔去你一半工資,加上吃的、服飾和化妝品、我們的招募費和佣金,你所餘的真的沒太多。」
「我究竟還欠你們這班禽獸多少錢?」
「不用擔心,我們有資料庫紀錄你的財政狀況,當你償還所有債項的時候會通知你,那個時候你亦可以過著自由生活。」
半年過去,露比與幾位少女穿上新衣裳,跟隨兩位男子登上一輛客貨車。車子駛入高速公路,她們感到這天的狀況和平日不一樣。約個多小時車程,來到另一間四層高的工業大廈,大廈外牆掛著「新宿」兩個漢字。幾位高大的男子從保安室走出來,看到這樣的情影露比已心知不妙。
「這些都是頗新的外國貨色,六個月前入口。」
「她們的評級怎樣?」
「綠色的甲級,藍色的乙級。你們可隨便檢查,不滿意不收費。」
只見其中一位男子與他們打交道,男子脫下太陽眼鏡,著露比和另一位同伴脫下衣服。這一幕,與半年前剛到日本沒兩樣。露比知道自己沒能力反抗,於是將身上的綠色衣裳退下。
「她看來不錯,不過價錢稍貴,給個折扣吧。」
「已經沒法再折,我很難回去交待。」
「怎麼說她已跑了半年,打個九折如何?」
「這樣吧,要是你選擇三位或以上,來個八五折,如何?」
再次被陌生人當眾檢查自己的身體、被人像貨品般議價,露比不像初時那樣,現在的她已沒有甚麼感覺。尊嚴、羞愧的感覺早已跟隨時間而流逝。這麼樣,露比被轉賣到東京新宿。
在酒吧,一位肥胖的婦人站在少女們跟前,以流利的英語訓話:
「歡迎來到歌舞伎町,這兒是著名的紅燈區。從今天起,我是你們的老闆娘,我會教大家怎樣在這兒立足。你們日後見到我要喊一聲媽媽,如果有誰不遵守的話莫怪我不客氣。好,現在先問大家一個問題:你們知道世間上甚麼錢是最容易賺的呢?答案就是笨男人的錢,憑這麼多年工作經驗,我可以告訴你,越笨的男人他的錢越容易賺。你們只要花很少勞動力,讓他們為所欲為,金錢便會自自然然飛進你們的袋口裡。」
站在那兒被訓話已有個多小時,露比怎麼也想不到這位婦人仍沒有一點倦意。只見老闆娘拉開抽屜,取出一個遙控器,按下按鈕。大銀幕隨即投映出一班男女光著身子在進行集體鬼混的片段,婦人站在一旁,將每位女生的動作、表情和細節逐一解說。最讓露比感到奇怪的是,站在自己身旁的陌生少女們,有些年紀比自己還小,她們看到這些影像不單沒有感到羞恥或驚訝,反而一起暢談每個情節內容,顯得肆無忌憚。
「簡單來說,這只不過是供求問題。男人為了滿足慾念,他們會不惜花費。誰能掌握他們的心理狀況,誰能讓他們感到快樂,誰能叫他們再來光顧的話,便能在很短的時間內賺大錢……」
※ ※ ※
「我叫露比,半年前從哥倫比亞被騙來日本。自己明明已經工作大半年,債項早已還清,卻被人轉賣到這個地方,真不甘心!」
「我是來自馬來西亞,怎麼你會被騙來日本?」
「聽你這麼說,你是自願從馬來西亞來這兒工作的嗎?」
「嗯,我們家很窮,爸爸說這樣做可以幫補家裡掙一點錢。不然的話,恐怕一家人連麵包也買不到來吃。」
「我很想離去,我真的很想離去。我要回哥倫比亞,你可否幫我?」
「姐姐,不好意思,如果被他們知道我幫你逃跑的話,可要受很多苦啊!」
結果,露比所做的工作和之前沒多大分別,在壞人的操控下每天不斷接見客人,身心俱疲。她身旁有不少女孩子嘗試逃跑,然而由於証件被扣起,不懂日語等因素使她們逃跑後找不到地方躲藏。
每隔幾星期,老闆娘總會向每位工作的少女拍攝照片。開始的時候露比還以為是用來張貼在廣告吸引客人,然而她問一些客人有沒有看過那些照片,發覺沒人看過。既然是這樣,為何她要這麼多此一舉?
「露比,今天你真夠運。有一個客人指定選擇你,他願意出三倍價錢呢!」
露比跟隨老闆娘走,來到一個房間,看到一位肥胖的男子站在床邊,眼睛慢慢游移到他身旁,發覺床上放置很多不同的刑具,當中有皮鞭、火機、鐵搥、玻璃管等東西,嚇得她連忙搖頭、失聲呼喊。
「喂,她這個表情是甚麼意思?剛才我已給了錢,你亦說一定沒有問題。」看到露比拼命搖頭,男子感到不是味兒。
「不用急,小女孩剛出來做事不太懂規則,請給我一點時間。」老闆娘這邊恭敬向男子點頭賠罪,那邊板起臉兒責備露比:「你以為自己是甚麼甚麼高家大小姐嗎?現在人家已付三倍價錢,你不是要給臉色我看嗎?」
想起上星期一位顧客對自己施行的暴力,現在下身仍隱隱作痛。露比知道要是答應這麼男子的變態要求的話,身體一定會受到嚴重傷害。她繼續搖頭,身子一直挨在門外。結果,客人感到很不是味兒。只見老闆娘大聲呼喝,一位大漢隨即將露比拉到化妝間,向她拳打腳踢。
露比雙膝跪在地上,身體依在沙發,口在咳嗽,對於這樣的粗暴對待她終於按奈不住。她下定決心,咬著牙齦站起來,兩手推開男子拔足朝酒吧外一直跑。
跌在地上的男子趕忙站起來,一邊呼喝一邊追出去。雙方在新宿街頭追逐兩個街區,眼看快要被抓到的時候,露比突然看到一位穿著警察制服的男子站在前方。她不顧一切以半鹹半淡的日本語大聲叫喊,男子看到站在露比跟前的警員,只好匆忙調頭離去。
「帰りた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