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不必對我好

　　「陳太，今天怎麼這麼早便下班？」

　　「你不知道嗎？現在已經懸掛三號風球，而且有暴雨警告。」

　　「是真的嗎？怎麼我不知道……」

　　「剛才在聽收音機播放，天文台宣佈這個消息，我立即提早下班回家，一會兒還要到學校接女兒放學。」

　　「如果是這樣的話，現在不談下去，我要到學校接兒子放學呢！」

　　聽到兩位婦人在對話，我才知道現在正懸掛三號風球，怪不得剛才下著那麼大雨。當我將大門打開，綺麗已經急不及待地溜進大廳，左顧右盼，應該是希望可以立即找到雨傘，然後離去吧？不過還好，回想起在早上的時候我將她的雨傘放進房間裡，所以她未能第一時間找到它。

　　這個時候，窗外傳來陣陣雨點打落在玻璃窗所發出來的鏗鏘聲，我蹣跚地往房間裡走去，將綺麗的雨傘提起；同時間，我從衣櫃裡取出兩套乾淨的運動服裝，將其中一套放在飯桌上，將另一套遞到她跟前。她一聲不響地伸出右手，將雨傘接過後便轉個身子。

　　「現在你的身子濕透，當心著涼，不如先更換這套運動服裝。」

　　「多謝你，不過我很快便可回到家裡，不用擔心。」綺麗搖搖頭。

　　「我們日後真的連朋友都做不成嗎？」看著她的背影，我感到異常地難過。「為甚麼不給我們一個機會？未嘗試過怎麼會知道不成功？」

　　「我們？冬冬，你得知道，有些事情即使不用嘗試亦知道是沒有可能。」綺麗沉著氣地說。「我真的無法接受和女孩子一起談情說愛，這是不正常的。」

　　「甚麼不正常？你沒有聽過班上有傳出兩位中七的師姐在拍拖嗎？」

　　「女孩子和女孩子，或是男孩子和男孩子一起，就是不正常。」

　　「當你看到我赤祼祼的身體的時候，告訴我你有甚麼感覺。」

　　我說完話，頓時將濕透的襯衫脫下，是的，就在綺麗臉前。她看到我的舉止，嚇得目瞪口呆。最後，我將牛仔褲脫去，身上只剩下內衣服。當我將雙手伸到背後準備解下胸圍的時候，綺麗連忙地轉個身子，示意不想看到我的胴體，我沒有理會她，在大廳裡繼續更換衣服。

　　「我想現在是時候離去，再見。」

　　「等等……」看見綺麗向前踏一步，我立即走到她身後，雙手還緊緊地抱著她的身子。這一刻，我的身體緊緊地貼著她的背。

　　「你這個變態，快些放開我！」綺麗立即擺動身子，雙手猛力地一鬆，我失去重心跌坐在地上。

　　「……。」當時的我只穿上一條內褲，幾乎光著全身，一直地坐在地上。

　　「對不起，剛才我不是故意推你到地上。」綺麗轉個身子，走到我跟前，還伸出右手示意摻扶我起來。「你剛才沒有跌傷身體吧？」

　　「不用擔心，我很好。」我則著臉兒，失落地回答。

　　「那麼你為何仍坐在地上不站起來？」綺麗再一次將右手伸到我眼前。

　　「你不用對我好，我沒事。」我搖搖頭拒絕讓綺麗把我扶起，繼續坐在地上。

　　「我希望你能夠明白，我不是一位喜歡女孩子的女孩，我不接受女同性戀。」綺麗先是望著我的身體，跟著往飯桌走去，取起那套運動衣服，端到我眼前。

　　「綺麗，我真的很喜歡你，我是認真的。」

　　「別傻了。還是快點穿起它，當心著涼。我現在真的要回家。如果你答應我日後不再這麼樣，仍能夠待我如以住一樣的話，今天的事情就當作沒有發生。」

　　綺麗提著雨傘向大門方向走去，當她伸手將大門打開的時候，卻又停下動作。我一臉好奇地凝望著她，不知道她在打甚麼主意。良久，她伸手到手袋搜尋東西，最後望著我，苦笑起來。

　　「怎麼了？」我好奇地問道。

　　「我忘記攜帶鎖匙出門，早上當我將大門關上後才醒起遺下鎖匙在屋裡，可是已經太遲。」

　　「那麼可以致電回家，看看家人回來沒有。」我提議道。

　　「冬冬，你現在還是先穿上衣服，好嗎？」

　　「好的。」我聽從綺麗的說話，抓起衣服穿回身上。而她亦提起放在茶几上的電話筒，致電回家。可是過了半分鐘，電話仍是沒有被人接聽。

　　「看來我現在有家歸不得，唉……」綺麗放下電話筒，還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不用擔心，現在可以先逗留在這兒，過一會再致電回家看看情況。」我站起來，提起另一套乾淨的運動服，端到綺麗跟前。「外邊下著大雨，而且正在懸掛三號風球，這兒較安全。」

　　「逗留在這兒才不安全。」綺麗打趣地說，逗得我們二人笑起來。

　　「快些更換衣服，現在你的身子濕透，我擔心你真的會著涼。」

　　「冬冬，可否借我一條毛巾？我想先抹乾身子才更換衣服，不然濕著身子更換衣服亦是沒有幫助。」

　　「當然沒有問題，你可以到浴室的櫃子裡取，我的那條是有貓咪圖案。」

　　「謝謝你。」

　　綺麗帶著運動衣服前往浴室，沒多久便走出來，而且滿臉喜悅。她的個子細小，穿起我在小學時的運動裝，樣子就是蠻可愛。

　　「怎麼心情突然變得這麼好？」我好奇地問道。

　　「哈！因為現在全身乾爽，你真的不知道，濕著身子蠻真是不舒服。」

　　「我這兒有膠袋，將衣服給我，讓我幫你包裹好。」

　　「謝謝你。」綺麗再一次道謝，跟著將手裡的裙子和內衣遞給我。

　　「綺麗，你可否當我的女朋友？」我輕輕地問道。

　　「冬冬！」聽到我的說話，綺麗頓時臉色一沉。「你不要這樣，我們真的沒有可能，你還是死心吧。」

　　「為甚麼要這樣地對待我？一直以來，你知道我是對你真心真意，為甚麼要討厭我？」被對方這麼一說，我的手不禁地鬆開，膠袋跌到地上。

　　「我早已經說過，我是女孩子，你亦是女孩子。女孩子和女孩子是沒可能有結果的。不要再說，冬冬，真的，不然日後我真的不會再找你。」

　　「為了證明我是深深地喜歡你，看我的！」

　　看見飯桌上放置了一把小刀子，想起在會考前病倒的日子看過一本言情小說的情節，我連忙地伸出右手取起它，向著正握著拳的左手手腕割去。看到我的舉動，綺麗吃了一驚，拼命地伸手去撥開我的左手。我的左手一移，小刀子沒有割到手腕，反之手背被深深地割下一刀。

　　「你又在發甚麼神經？」看到我的左手流出鮮紅色的血，綺麗愕然地叫喊起來。

　　「很痛啊！」我連忙地放下刀子，咬著牙齦。右手亦牢牢地握著左手手腕，好讓血液不會從傷口處湧出來。

　　「瘋了，你一定是瘋了！竟然傷害自己。在倫理課不是說過，我們要好好地愛惜身體和生命的嗎？怎麼你現在卻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知不知道爸爸媽媽知道你這樣做後會很傷心？」

　　「我沒有爸爸，即使有，他從來也不理會我。」

　　「那麼，你還有媽媽。你知不知道她辛辛苦苦地將你養大，知道你這樣做的話一定會很傷心。冬冬，你……」

　　「這個我不理會，我只知道現在的我，為了證明自己是喜歡你，可以鼓起這麼大的勇氣。」我望著左手手背的一條深而長的傷痕，雖然感到很痛，心裡卻有一種很了不起的感覺。「如果你仍不答應我的話，我會在右手手腕割下去。」

　　「等等我。」綺麗搖搖頭，跟著鬆開手，從浴室裡抓來一條臉巾，緊緊地包裹著我的左手。「你這麼說是在要脅我嗎？」

　　「綺麗，可否給我一次機會？」我再一次不厭其煩地問。「只是一次，如果不成功的話，我們立即分手。我答應你，如果不成功，我會死心，日後不會再死纏爛打、騷擾你。」

　　「……。」綺麗並沒有回應，只是望著臉巾，沉默起來。

　　「真的，我不想未曾嘗試過便失敗，我不甘心。如果我們一起之後，你感覺不到快樂，至少我知道大家的關係不可以維持下去，那個時候我會甘願放手、自動自覺地放手。」

　　「你為甚麼會喜歡我？你究竟喜歡我甚麼？」

　　「如果我說是因為你對我好、你經常幫我、你很可愛的話，這證明我不是喜歡你，而是喜歡你這些性格或優點。」我咬著牙齦地說，是的，痛楚從左手的傷口慢慢地傳到心裡去。「其實，喜歡一個人是沒有理由的，喜歡就是喜歡。」

　　「冬冬，我看現在還是召救傷車，你現在一臉青白。看看你的左手，臉巾已經滿是鮮紅色的血，我恐怕再待一會兒你會失血過多……」綺麗擔心起來。聽到她的說話，我連忙地點頭，她很快地提起電話筒，撥九九九。

　　※　　※　　※

　　在急症室裡，我坐在一張椅子，身旁站著一位女護士。她細心地幫我包紮止了血的傷口，在她的臉上流露出一遍無奈和憤怒。

　　「剛才聽到你和醫生說，為了自己喜歡的人而傷害自己，是吧？」護士問道。

　　「是的。」我感到滿不在乎和不打緊地回答。

　　「你知不知道，現在括著大風、打著大雨，在社會上仍有很多需要急救和幫助的人在等著我們？你的行為不但幼稚，而且在浪費我們的時間和氣力。」

　　「怎麼你會這樣好管閒事，我做甚麼不用你管吧？」

　　「我恨不得你剛才割破手腕，失血過多或者搶救失敗，這樣的話香港便會少一個對社會沒有貢獻的人。我為何要在這兒細心地為你包紮傷口？」聽到我的說話，護士顯得更加憤概。

　　「……。」我低下頭聽著護士的謾罵，心裡倒是開始感到自己做錯。

　　「你知不知道納稅人每年花多少錢在你們身上？九年免費教育，在中國大陸還有很多兒童連讀書的機會都沒有。社會上有很多長期病患者，他們以意志拼命地生存，可是你有手有腳、身體健在，卻不想生存，這是甚麼道理？你今晚回家後好好地自我反省吧！」

　　「對不起。」被護士這樣地罵，我才恍然大悟。「我日後會好好地珍惜自己、愛惜生命。」

　　「懂得知錯便好，希望你日後不要再這樣。如果你到其他病房看看，你會知道，每天有很多人無論身體怎麼差勁，都會拼命地生存下去。你現在身體健康，而且四肢健全，不要再做出自毀的行為。」

　　「對不起，我知錯了。我答應姐姐，日後會好好地生活，不會再胡亂地傷害自己。」我再一次低下頭，感到內疚。「今次的意外，是我一時糊塗才會這麼樣。」

　　「這樣便是一個乖孩子。」護士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好了，你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三個星期後再回來拆線。」

　　市民們總是投訴醫護人員無禮貌地對待，但是他們又知不知道，醫護人員的出發點倒是為他們好？不過剛才替我包紮傷口的護士姐姐倒是走運，如果我是那些總是無理取鬧的人的話，相信她罵我的態度會惹來被投訴的命運。

　　無論如何，姐姐，多謝你。我日後真的會好好地愛惜生命。

　　我站起來，朝急症室大堂走，看見綺麗坐在一角，樣子顯得異常地擔心。當她看到我從急症室步行出來，頓時笑了起來，還用右手往雙眼拭去。

　　「醫生怎麼說？」綺麗站起來，緊張地問。

　　「沒甚麼，現在已經止血，護士亦幫我包紮傷口。」我回答道。「對不起，因為我而使你這麼擔心。經過今次之後，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位好的『男朋友』。」

　　「我一直地在擔心如果你流血不止的話會怎樣怎樣，你知道嗎，剛才真的很擔心。」綺麗踏前一步，雙手輕輕地抱擁著我。看到她的舉止，我潛意識地將左手張開，恐怕她會撞到我的傷口。

　　「綺麗，你……」

　　「嘻，可能這個就是喜歡一個人而產生的感覺吧？一種令人很擔心的感覺。」綺麗笑起來，還將左手牽著我的右手。「來吧，我們一同回家。」

　　這樣地，我倆不發一言，到醫院外登上一輛計程汽車，朝我家走去。沿途中，我倆的左右手一直在牽著，來到樓下大堂，綺麗是恐怕被我的家人看到，打算將左手鬆開。不知道為甚麼，我心裡就是猜到她的想法，我亦自自然然地將右手鬆開。最後，她投以一個信任眼光望著我，我亦輕輕地咬著唇，暗笑起來。

　　「媽媽，我回來了。」我打開大門，看到大廳的燈亮著，於是叫喊。

　　「……。」過了一會，媽媽並沒有回答。我在屋子裡繞了一圈，看不到媽媽的身影，感到一臉奇怪。

　　「為甚麼燈子亮著，媽媽卻不在家？」

　　「會不會是上街買日常用品或今晚的食物？」

　　這個時候電話鈴聲響起，我提起電話筒，是媽媽致電給我。

　　「原來媽媽還在公司裡，她剛才說附近有一顆大樹被風吹倒攔在路上，整條馬路要暫時被封閉，所以要遲些才回家。」

　　「會不會是剛才我們出門到急症室的時候，忘記關燈？」

　　「我想是吧，哈哈。」我笑起來。

　　「你知道嗎？剛才在醫院牽著你的手，當時我真的感到很害怕，害怕會給人家看見我這樣。」綺麗一邊說著，一邊暗笑。

　　「在計程車裡亦是這樣，我的手心還冒出很多汗水，哈哈。」我將右手張開，手掌還有一點點的小汗水。

　　「好了，現在我想致電回家，看看家裡有人回來沒有。」

　　綺麗提起電話筒，按下按鈕。最後，爸爸接聽電話，她說因為早上忘記帶鎖匙出門，現在逗留在我的家，現在可以回家去。看著我臉上流露出不捨得的表情，綺麗最後還是反口，說想多留在我家一會，待吃晚飯時間便會回去。

　　「多謝你喔！」我感到十分喜悅。

　　「現在才五時許，橫豎回家後不知道有甚麼事情幹，而且你媽媽說要遲些才回來嘛，所以逗留在這兒陪多你一會。看我待你多好，不用感激呢！」

　　「哈哈哈！」我笑了起來，跟著靜悄悄地走到綺麗身旁。

　　「冬冬，你……」

　　「我想擁抱你，可以嗎？」

　　憶起剛才在離開急症室的時候，綺麗伸手擁著我的情境，不知道為甚麼，我很想再一次地擁著她。綺麗只是微微地搖頭，沒有開口拒絕。結果，我伸出右手輕輕地擁抱她，還是第一次擁抱人家，我的心臟跳得異常地劇烈，而且呼吸漸漸急促。

　　「你感到很緊張嗎？」綺麗問道。

　　「是啊，你知道嗎？這是我的第一次。」我說道，跟著右手慢慢地在綺麗的背部掃去，她頓時感到癢癢的。「可否讓我觸摸你的身體？」

　　「這個不太好吧？」綺麗搖搖頭，跟著凝望著露台。「人家會看見我們的舉止啊！」

　　「那麼，我們不如到房間裡去？」

　　「為甚麼？」綺麗好奇地問。

　　「我關上門、拉上窗簾，人家一定看不見。」

　　「這個……」綺麗猶豫起來。

　　就在她猶豫的一瞬間，我伸出右手拉著她的左手，走到自己的房間裡去。如剛才所說，我將房門關上，亦將窗簾拉上，房間頓時變得一遍黑暗。

　　「現在這麼樣，便不怕被人家看見。」我認真地說。

　　「不過……」

　　還沒待綺麗說下去，我再一次地擁著她，右手亦從運動衣服裡繞到她的背部。綺麗感到很緊張，她好幾次擺動身體，希望我不要觸摸她，可是我不但沒有理會，而且緊緊地擁抱著她，越來越緊地。

　　「綺麗，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都很羨慕你。」

　　「你很羨慕我？你羨慕我些甚麼？」綺麗顯得一臉好奇地問。

　　「我的個子雖然高大，身體卻一直像個男孩子；可是你長個嬌小玲瓏，卻有女孩子應該有的線條。」我將右手停下來，認真地說。

　　「不要這樣，或許你現在仍未完全發育呢！」

　　「快要十八歲，是成年人，怎麼仍未完全發育？而且在這幾年我知道自己一直在長高，胸脯就是平平的。」

　　「你不是說過，很想當男孩子的嗎？」綺麗打趣地說。「看來上天是在成全你，真的。無論你的外表、打扮、行為和性格，無一不像是一位男孩子。」

　　「其實，擁有脹脹的胸脯有甚麼感覺？」我右手游移到綺麗的胸部，趁她不為意的時候嘗試輕輕地按下去。

　　「這個嘛，多難為情的問題，叫人家怎樣回答你……」

　　綺麗頓時感到害羞非常，還將身子轉到另一個方向，暗示不允許我觸碰她的身體。她不知道，現在背向著我，反而更容易讓我去觸及她的胸脯。最後，我整個右手手心覆蓋著她的右邊乳房，還輕輕地輕撫和擠壓。雖然我是一名女孩子，卻從未試過撫摸脹起的乳房，那種感覺很特別，柔柔的、軟軟的。

　　綺麗被我這樣地突襲，來不及迴避，叫喊了兩聲，卻又害怕會被鄰家聽到。結果，她不斷地擺動身體，卻擺脫不開我的雙手，只好讓我為所欲為了。我感覺到她的身體在顫抖，不知道是因為被我這樣地「非禮」感到害怕，還是因為被我這樣地撫摸而感到興奮呢？無論如何，她的右邊乳頭受到刺激，開始變得硬硬的。

　　「怎麼樣？現在是不是感到很舒服？」

　　「其實我一直未試過被人家這樣地撫摸，很舒服。不過倒是有點酸麻麻的感覺。」綺麗深深地呼吸一口氣，回答道。「如果被爸爸媽媽知道我和你現在這麼樣，他們一定會感到很傷心。」

　　「傻瓜，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只有你和我知道，不會有第三者知道。」我右手繼續一邊輕撫一邊擠壓。「我答應你，一定會保守和你之間的關係，不公開。」

　　「其實，冬冬，如果你是男孩子的話多好。」綺麗閉上雙眼，輕聲地說。

　　「你不是一直在說，我的外表和性格都是一位男孩子來的嗎？從今開始，把我當作是男孩子吧。」我將嘴唇貼近綺麗的耳朵，亦輕聲地說。

　　「哎喲！你這個笨蛋，竟然在人家的耳朵吹氣，全身都長出疙瘩來啦！」

　　「哈哈哈，不如再來一次……」我嘗試再次將嘴唇貼近，不過綺麗這次立即轉身閃避，最後還把我推到床上。

　　「竟然敢開罪我？問你現在害怕沒有？」綺麗整理運動衫，洋洋得意地說。

　　「哎喲，我的左手撞倒傷口，很痛啊！」我躺在床上，呻吟起來。

　　「你有沒有大礙？是不是我剛才不小心弄傷你？」綺麗連忙地探頭慰問。由於一直沒有開著燈，房間漆黑一遍，我伸出右手抓著她的左手手臂，輕輕地拉扯。

　　「我當然沒有大礙，笨蛋是你，因為你中了我的奸計，嘿嘿嘿……」結果，綺麗被拉扯到床上，正好躺在我身旁。

　　「你想怎麼樣？」

　　「嘿嘿嘿，你已經跌進我的圈套裡，還是乖乖地就範吧……」

　　結果，這一天傍晚，我失去了寶貴的第一次給我的女朋友，綺麗。甚麼第一次？這個是我和她之間的秘密，我答應過她，不會告訴任何人。大概六時半，媽媽回來，而綺麗亦要回家去。雖然媽媽嘗試留她在家裡吃晚飯，不過她還是婉拒了。

　　媽媽看見我的左手被繃帶包紮著，連聲地追問發生甚麼事情。我毫不遲疑地找來一個藉口，說下午和綺麗一同做勞作時不小心被刀子割到手背，幸好綺麗在這兒，陪伴我到急症室去。媽媽並沒有責罵我，反而叮囑我日後做勞作時要加倍小心，尤其是使用剪刀或刀子這些利器的時候。

　　晚上，我躺在床上，許久未能入睡。是的，在這個星期每天都不停地思量怎樣向綺麗表白，總算是沒有白費心機。現在她接受當我的女朋友，真的感到很高興。我對自己許下承諾，將來的日子無論是怎樣難行、怎樣難過，我亦會好好地陪伴綺麗，我會以自己高大的身軀去保護她，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

　　※　　※　　※

　　由於會考過後不用上學，直至會考放榜還有好幾個月，媽媽建議我找一份暑期工作，不要白白地浪費寶貴的光陰。無巧不成話，綺麗的爸媽亦著她找一份暑期工作。結果，我們二人一同到一間咖啡店當侍應。還記得在表白那天，我倆亦曾到過的那間咖啡店嗎？原來當天我們遇見的那位女侍應是咖啡店老闆的長女，因為原本請來的侍應突然辭職，所以暫時急需找人當兼職。

　　當我和綺麗一同到咖啡店應徵的時候，對方一眼便認出我是當天為她抱不平的女孩子。哈，世事就是這麼奇妙，我們不需要甚麼面試，即日便可以上班。綺麗還不停地向我道謝，說下班後要請我喝東西呢！

　　不過她倒是蠱惑，原來說請我喝東西，是在咖啡店裡。哈哈，員工福利是每天可以喝兩杯飲品，結果，她不用付一毫錢便可以請我喝東西。

　　咖啡店雖然名叫咖啡店，倒是會賣其他飲品，如檸茶、奶茶、波霸凍飲等等。聽老闆娘說，是因為如果只賣咖啡的話會少了很多青少年顧客，而且在元朗區不是太多青年朋友喜歡喝咖啡。對我來說，這個並不難明白。

　　傍晚六時半，我們下班後總是會一同回家。這份暑期工要求我們一星期工作六天，我們只有在星期三是不用上班。不過對我來說並不打緊，原因是每天我如常地和綺麗在一起，就像會考前每天上課一樣。

　　我覺得當這份暑期工除了有免費飲品外，還有一個好處，就是每天有機會和不同層面的人接觸。雖然大部分顧客都是和我年紀相若的青少年、學生哥，不過亦會有成年人甚至是老人到來坐坐、喝喝東西。雖然我不是一名八卦之人，卻免不了聽到他們對話時的內容，我亦會暗地裡從對話中猜測他們的名字，嘻嘻。

　　每每到了星期三，我倆會一同到四處逛，甚至是吃飯、看戲，好像一般情侶。唯一不同的是，我們不會在公眾場所做出一些親暱行為，亦不會牽手。因為綺麗害怕會被其他相熟的人看見。她說，這個世界很細小，更惶論是在香港、新界，及元朗。雖然我不能牽她的手，不過我會尊重她的意願。

　　同時間，綺麗亦尊重我。我提議逢星期三下午逛街過後要來我家，她亦答應。由於媽媽要上班的緣故，家裡就是沒有人。結果我總會和綺麗做出親暱的行為，如開始的時候，擁抱和撫摸，漸漸地發展到接吻和互相欣賞對方的身體。

　　開始的時候綺麗對接吻及進一步的行為顯得異常抗拒，不過在我再三地央求和得寸進尺的情況下，她亦漸漸地接受這些舉止。能夠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真的感到很愉快，那麼醉溫馨的感覺，是會不自覺地從心底裡流露出來，叫人怎樣去裝扮亦不能掩飾。

　　二○○三年七月三日，星期四下午二時十分，咖啡店走進來兩位男女，男的個子高大健碩，看來還要比我高大；女的個子普通，束有一條小馬尾。她右手還抱著一隻很大的企鵝毛公仔，倒是令店子裡的眾人產生一點點妒忌。

　　「兩位請在這邊坐。」我從櫃面取出兩份餐牌，一邊引領他們到靠近一個角落的座位坐下。「這是餐牌。」

　　「翠瑩，你喜歡喝甚麼東西？」男的問道，我想女的名字叫翠瑩吧？

　　「沒有所謂，你喜歡喝甚麼我便喝甚麼。」女的回答。

　　「不要沒有所謂，今天是你的生日，應該是你喜歡喝甚麼我便喝甚麼。」

　　「嘻，家靖，你待我真好。」她含情脈脈地望著對方說，跟著提起餐牌看看有甚麼飲品。「我要一杯蜂蜜綠茶。」

　　「好的。」男的望望餐牌，打量一會後說。

　　「兩位，不知道要喝些甚麼？」而我，亦提起一本小記事本走過去問道。

　　「麻煩你一杯蜂蜜綠茶，一杯芒果波霸。」男的有禮貌地點選。

　　「請等五分鐘。」我在記事本上寫著，跟著轉身回到櫃檯處。

　　「家靖，說起來，甚麼是『波霸』？為甚麼會有這種名字的飲品？」女的這樣地稱呼對方，男的應該叫家靖吧？而我亦心裡在猜想，為甚麼會有「波霸」這種名字的飲品。

　　「關於這個問題，我亦不太肯定。不過我聽人家說過，早前有珍珠奶茶，為了表示這些珍珠比那些大，所以稱為波霸。」男的回答。「不如你猜猜一會兒我們會到甚麼地方去？」

　　「這個我怎麼會知道？今天不是由你來安排節目的嗎？」

　　「哈，就是因為由我來安排，所以剛才叫你猜嘛！」

　　「我才不猜呢，哈哈。那樣的話一會兒才有驚喜。」女的投以一笑。「說起來，還有一個月便會考放榜，感到有點緊張。」

　　「不用緊張，無論現在你的心情如何，成績還是不會被改變的吧？為何不好好地去享受每一天。」

　　「你說的沒錯，我希望中六可以繼續和你一同上學。」

　　「嗯。」男的微微地低下頭。

　　「這是你們的飲品……」

　　原來他們和我一樣，是中五畢業生，等待著會考放榜。說起來，還有一個月便會放榜，時間過得倒是快，不知道我的成績又會是如何的呢？五分鐘過去，我將一杯蜂蜜綠茶端到女子跟前，另一杯芒果波霸端到男子跟前。看見其他客人進來，而綺麗亦正忙著招呼其他客人，我再次走到櫃檯提起餐牌。

　　「冬冬，怎麼今天你會這樣地沉默？」下班後，綺麗和我一同步行回家，沿途她察覺到我不發一言，感到有點奇怪。

　　「今天聽到一對男女的對話，原來還有一個月便是會考放榜。」

　　「是的，你現在感到擔心或害怕嗎？」

　　「是啊！不知道自己的放榜成績會是怎麼樣，害怕不能繼續升讀。」

　　「不用緊張，無論現在你的心情如何，成績還是不會被改變的吧？為何不好好地去享受每一天。」綺麗說道，而我頓時站在那兒不動。「怎麼了？」

　　「你剛才的說話很熟悉，不知道在那兒聽過？」我好奇地問道。

　　「哈哈，是嗎？」綺麗並沒有理會我，繼續地向前走。

　　「等等我啊！」而我亦拔足向前追，來到綺麗身旁，剛好有一對手牽著手的情侶經過。「綺麗，不如下星期三我們到其他地方逛，好不好？」

　　「為甚麼？」

　　「說起來，我們住在元朗，很多地方已經逛過了。」

　　「哈，真的只是這個緣故？」綺麗臉上流露出奸笑。「還是想到一處沒有相熟朋友的地方逛？」

　　「你怎麼會知道的？」我愕然地說。

　　「嘻，這是一個秘密。」綺麗伸出舌頭，向我扮了一個鬼臉。

　　「其實我倒是很想和你牽著手走路。」終於，我鼓起勇氣說出心裡的願望。

　　「哎喲，冬冬，我們之前不是說過，在街上不可以做出這樣親暱的行為，我擔心會被相熟的朋友或親戚撞見。」

　　「這個我明白，沒甚麼，只是想想而已。」我勉強地回答。「只要有你在我身邊，我已經感到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