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最想環遊的世界
「不要你?究竟他是不是男人?」兆麟顯得異常激動。「現在打電話找這傢伙,我有話要跟他說。」
「沒用,他根本不會接聽我的電話。」
「試試用我的手提。」
我從手袋取出手帕抹眼淚,同時間按下頌遠的手提電話號碼,兆麟取過它貼在耳朵無聲等候。坐在車廂的我保持緘默,聽著他與對方通電話。
「喂,我找頌遠。」
「不在家?我想問他現正在哪兒?」
「我是他的中學同學,嗯,想約頌遠出來聚舊。」
「甚麼,他在醫院?噢!好的,謝謝你。」
「發生甚麼事?」待兆麟將手提關上我兩手猛力搖動他的臂彎追問。
「兩星期前他被貨車撞倒,現正在醫院留醫。」
「兩星期前?」我終於明白為何他一直玩失蹤。「可否帶我去見他?」
兆麟沒說話,關掉緊急燈後扭動車匙在高速公路飛馳。
來到醫院,兆麟從詢問處得知頌遠在二樓病房,我帶著戰戰兢兢的步伐尾隨他乘搭電梯。看到穿上白袍的男病人在走廊左手拿著拐扙、右手撐扶欄杆走,他的整條右腿打上石膏,我才呼出深深的一口空氣。
「頌,」我在走廊端大聲叫喊:「頌遠!」
「你們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他抬頭看到我和兆麟站在走廊端,樣子顯得既喜又驚。「一定是姊姊告訴你們,她不遵守承諾!」
「讓我看看?」兆麟走到頌遠跟前蹲下身,伸手往石膏抓按。「應該沒大礙,你很快可以拆石膏。」
「讓我來介紹,」看到對方的舉動頌遠顯得有點驚慌,我連忙說。「這位是兆麟,他剛從英國回來,現在是瑪麗醫院見習醫生。」
「幸會。」兆麟伸出右手。
「我認得你。」頌遠卻沒伸手。
「而這位是頌遠,我的男朋友。」
我刻意強調最後三個字,而頌遠以滿是疑惑的眼神望著我,好像懷疑自己剛才是否聽錯了,哈!頌遠,你知道嗎?我永遠也不會忘記打著石膏的你站在欄杆旁望我的神情。
「我有事要和你商討,不知道現在可有空?」兆麟將伸出的手縮回,壓著聲線向頌遠說。
「在這裡說不好嗎?」
「我猜不方便,」兆麟望望我後將臉兒轉回去。「可以單獨和你談嗎?」
「我就是要在這裡與你談!如果不好的話那我現在回病房,你們自便。」
頌遠看來不太喜歡兆麟,我剛才不是已經表明你是我的男友嗎?況且兆麟已息事寧人,真不明白男孩子的思想是怎樣的。
「那麼好吧,我要說你女友現在心臟有毛病,你快勸她動手術。」
「你說甚麼?」拐扙從左手跌到地上發出砰地一聲,頌遠吃驚望著我:「芷琳,這是真的嗎?」
「你沒理由將這事隱瞞男朋友的吧?」兆麟強調「男朋友」這三個字。
被男友凝望著我沒說話,只是以點頭回應。
「你不動手術,是害怕要花很多錢嗎?」頌遠問。「還是有別的原因?」
「沒用的,醫生說即使現在動手術,將來仍有機會復發,動手術只是將我的生命廷長一點而已。」
「是哪個醫生說的?我不相信現今醫學昌明不能醫治你的病。」
「至少在香港就沒有這樣的人才。」
「所以我勸你跟我到英國去……」
就在這時兆麟的手提電話響起,他連忙從衣袋取出接聽,掛線後只以有要事在身甚麼也沒交待便轉身自行離去。頌遠勉強彎下身將橫放在地上的拐扙拾起,蹣跚地朝病房走,留在走廊上的我望著他的背影感到一陣可怕。
「芷琳,我們分手吧。」
「我拒絕!」
我衝前擁著頌遠,良久扶他到病床上躺著。
「為甚麼你要隱瞞我,我不是你的男朋友嗎?」
「那麼你被車撞倒後為何又要隱瞞我,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嗎?」
「當晚看見他和你,我以為你會和他……」
「是你對我沒信心,甚麼也沒攪清楚便妄下判斷。」
「撇開這些不談,芷琳,為何你不跟兆麟到英國去?」
「誰說到英國手術定會成功?」
「未試過你怎知道不會成功?」
對於這道問題我並沒回答,坐在床邊靜默等候。躺在病床上的頌遠望著天花,沒有正面看我,間中口裡傳出嘆氣聲。
「我不明白,他甚麼都比我好,為何你仍要選擇我?」
「在這個世界還有很多女孩子比我好,那你又為何仍要選擇我呢?」
「因為結識不到她們而已,要不然我早已拋棄你。」
「你敢!」
我握拳裝作要捶他的樣子,還沒接觸身體頌遠裝作很痛,最後二人在病房裡笑了。
「說實話,為何你兩星期前發生意外卻不告訴我?」
「我在醫院,不能聯絡你。」
「騙人!我每晚都有致電找你,要麼手提不通,要麼通了不接。」我吞下唾液繼續說:「剛才見到我時你口裡曾咒罵姊姊呢!」
「你知道我在哪兒發生意外嗎?」
「不知道。」
「算吧,有些事情已過去。既然現在能夠再見你,我已經心滿意足。」
「醫生有說你何時可以出院嗎?」
「當然,病人隨時也可以出院,不過跟著幾天要小心別撞倒右腳。」
一把女聲從病房門處傳來,轉身看原來是護士小姐。
「鄭姑娘你好。」頌遠開口說。
「怎麼樣?女朋友已來接你,仍不捨得出院嗎?你可不能獨佔床位。」
由於已過探病時間,我獨自離開醫院回家,沿途腦海不斷想起頌遠,真希望今晚能夠留下來陪他。當我來到樓梯轉角處心突然感到疼痛,立即伸手往胸口按下,埋怨為甚麼心痛來得比以往頻密?
呠呠──抬到看到熟悉的紅色跑車停泊在醫院對面,乘客位置車窗慢慢降低,看見司機的樣子我雙手撐腰搖搖頭,說實話有些時候我真的不知道兆麟在做甚麼。
「你剛才不是有要事先行離去的嗎?」
「要事已經辦妥,現在無所事事所以駕車兜風,沒想到在這兒會遇到你。」
「哈,你真懂得和我開玩笑。」
「讓我載你回家吧。」
「抱歉,我想自己一個回家。」
「怎麼樣,你害怕會喜歡上我?我不會看上你,因為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是嗎?」
我臉帶微笑坐進車廂,兆麟扭動車匙後將車窗升上,車子向前行駛幾米後卻又停下,他看見我滿頭大汗而感到奇怪。
「今天不熱,芷琳,怎麼你會滿頭大汗?」
「滿頭大汗?」我伸手輕抹前額才發覺滿手背都是冷冷的汗水,於是從手袋取出手帕抹汗。「我猜是因為病房裡沒空調吧?」
「嘿嘿,如果要騙其他人的話倒可以,可惜你遇到的是我。」兆麟搖搖頭。「你真的打算就這樣下去?有沒有想過爸媽會很傷心?」
「你已經告訴我的爸爸媽媽?」
「沒有,」兆麟連忙搖頭。「我是個非常尊重人家私隱的人。」
「是嗎?」我伸出左手食指向對方搖曳。「警告你不要對任何人說!」
回家後已是十時許,爸媽仍不在家,而我的肚子發出連串咕咕聲,發覺自己整晚沒吃過東西!真奇怪,為何頌遠和兆麟沒提起晚餐這東西,兆麟曾經離開醫院一段時間,也許他獨自吃晚飯。然而為何頌遠沒提起肚子餓呢?
走進廚房打開櫃子查看,幸好仍有幾個杯麵,我取出藍色包裝,是海鮮味,加入冷水放在微波爐。叮!不消三分鐘熱沸沸的香氣充斥整個廚房,從電冰霜取出一支牛奶走到大廳沙發坐下。
按下搖控電視熒光幕播放《新聞透視》節目,我吃著喝著看著。鏡頭映著背景是鄉村內某所學校,一位穿破爛衣服、身材消瘦的女童,她以薄布蓋著不足歲的弟弟揹在背上,情境可憐。
「自雙親失去工作能力後小芳一家生活窘迫,開學首天她揹著弟弟來到學校,班主任不忍心沒能力交學費的她就此綴學,與校長討論過後願意暫時讓她坐在課室聽課。在中國山區地方還有很多兒童沒機會上學,小芳比他們較幸運。」
「除了無國界義工,香港也有好幾間機構幫助發展中國家,甚至是本地失學兒童。香港世界宣明會便是其中一間。」
「卜皮爾博士是一名信奉基督教的美籍記者,1947年到過廈門遇見小女孩白玉,得知對方沒錢上寄宿學校後給職員五美元,以及承諾每月寄五美元給她作為衣食、住宿及接受教育的費用。往後幾天他在中國及韓國等地方看到很多兒童生活艱苦、戰後無家可歸,三年後成立宣明會。」
「位於銅鑼灣的保良局,以『保赤安良』為宗旨……」
看到幕幕使人噤若寒蟬的畫面,我望著手裡拿著杯麵心裡感到自己能夠吃得飽、穿得暖,還有處舒適的居所實在是幸運。
往後幾天我到醫院探望頌遠,醫生說再過兩星期他可以拆石膏,著他可以辦理出院手續。除了星期二、六外,每天放學我都會立即離開科大跑到他的家,當他的家人還未回家時會親自下廚,順便實行走家人政策在他的親人眼中增加印象分。
「真沒想過你會懂得煮東西,頗香呢!」坐在桌旁的頌遠舉起鼻子在空氣中。
「中學時有家政班,而且我取得甲級。」我將最後一碟菜端到餐桌上。「試試看,如果好吃的話你要給我一個願望。」
「不要說一個,即使是兩個、甚至是三個都沒問題。」
「是你說的呀!我沒迫你。」我開始思索該要甚麼願望。
「只是如果我說不好吃的話,你便要反過來給我三個願望,怎麼樣?」
「你很想!」我向他吐舌頭。
「哈哈,我真的很想。」
隨後我以刀叉架在他的右手暗笑,結果怎樣?頌遠當然說東西很美味,我再三問他是否發自內心說話,他連忙點頭。看!我可沒迫他的喔。
「很好,我現在有三個願望。」
「芷琳,你想要甚麼?」
「我希望身體健康,」如果只給我一個願望的話,我大概只想要這個。「將來可以揹著背包環遊世界,這是我小時候的夢想。」
「環遊世界?」
「人生短短幾十年實在太短暫,能夠到每個地方留下足印你說多好。」
我邊說腦海裡浮現出獨自揹著背囊走過千山萬水、坐在岩石上看著綠色森林、邊看麻鷹在天空展翅滑翔邊野餐的情境。
「我倒是沒想過要環遊世界。」頌遠突然將我的幻想撥走。「小時候我希望將來當教師,春風化雨。」
說起當教師,讓我想起早前在晚上看過的那輯港台節目。
「這個星期天你可否陪我到保良局?」
「讓我猜,」頌遠刻意將前額貼在我的額頭。「你想助養兒童?」
「你怎麼會知道?」我當然感到驚訝,沒想過他從自己眼中看到我要做甚麼。
「我是你的男友嘛。」
「這個有關係嗎?」
待頌遠到醫院覆診將石膏拆下後,看到他的右腳塗滿黃色粉末狀的東西,還散發出像藥油的氣味倒是有點讓人感到嘔心。無論如何,看見他獨自走路的姿態我知道男友的腿已痊瘉得就像以前那樣。
※ ※ ※
「怎麼寫到這裡突然完結?」
在房間坐在床上的詩雅看到日記寫上三月五日,跟著沒寫上任何字,往後翻都是空白的顏色紙。掀到日記封面看到2003這個數字,她再探頭往抽屜看,裡邊只剩下一本淺藍色的薄子,封面左下角印著2010。
看到書桌上靠窗的鬧鐘不經不覺原來已到凌晨二時,縱然明早要上學和小測她還是伸手取起最後那本日記,心在想:只看一頁。
※ ※ ※
5月18日,星期二
今天下午我又將書架上的東西全都擲在地上,見到你蹲下身逐件執拾回書架上我覺得內疚。對不起,我真的控制不到自己的情緒。
七年了,轉眼間已是七年,漫長的日子使我確切感到甚麼叫歲月不留人。自從科大完成三年本科課程後,爸媽建議我繼續升學,完成碩士甚至是博士學位。當時我還堅決要出來社會做事,為的是不想拉遠和你之間的學術水平距離。
因為這緣故我甚至離家出走,跑到你家暫住。
只是沒想到你竟然和爸媽持相同意見,不斷慫恿我報名升學,除了碩士課程最好還要成為博士生。我曾懷疑是否爸媽找過你、借你勸我升學,因為尊重男友所以沒開口問。
成為碩士生後因為學業和工作使我兩難兼顧,自此晚上我沒再執筆寫日記。曾經想過用網上日記或博客服務,最後還是打消念頭,畢竟不想將自己的私事讓陌生人知道。說真反正男友總會在身旁,寫不寫也沒所謂吧?
再次提筆寫字稍嫌感到吃力就是。
現在看看,原來再次執筆寫日記已是2010年。
5月19日,星期三
你再一次向我求婚,只是遭我拒絕。
在這幾年你曾經數次誠心向我求婚,我不答應是害怕有天你會失去我。初時還真的以為你會就這樣離開我,不過現在兩人已同居數年,生活上有許多默契。你知道嗎?我尤其喜歡為你親手下廚、飯後你負責洗碗碟,這個拍擋組合真的很棒。假如將來要創業的話,讓我們開餐館吧!
5月23日,星期日
今天是星期日,中午和你約定到銅鑼灣吃韓餐,隨後探望詩雅。這半年來最讓我感到難忘的是認識了詩雅,小小年紀說話語氣和行為模式卻像個大人,每次探望她聊天與遊戲時總會逗得你和我啼笑皆非。
在餐廳吃過午飯,你從手袋取出一瓶米黃色的藥盒,打開它在裡邊取出兩粒圓形藥丸。我將藥丸服下,伴隨你遞到前端的半杯清水。自從覆診做療程後我整個人經常感到疲倦,思想亦漸漸變得較悲觀,容易動輒亂發脾氣,甚至將家裡東西飛擲藉此發洩。其實每次發洩過後都會自我責備,對不起!
離開餐廳我們前往禮頓道,每個星期天都會在這兒留下足跡,站在一座建築物前你輕搖我的手,很記得當時我們之間說過甚麼──
你:「其實有件事經常想對你說,卻又總是忘記開口,現在我終於記起來。芷琳,還記得三個願望嗎?」
我:「嗯。」
你:「我不是神沒能力使你身體永遠健康,我亦未必能夠讓你日後可以獨自環遊世界。剩下來的願望我倒是有能力成全你,雖然遲了好幾年。」
我:「你指詩雅?」
你知道嗎?最想環遊的世界其實早已給我找到,就是你最內心的世界。
5月26日,星期三
今天收到兆麟電郵,附上好幾張照片,原來他與未婚妻現正在墨爾本渡假,卻因為擔心我而透過互聯網吩咐依時服藥。
這幾年我要多謝他,要不然自己現在未必能夠提筆寫字。雖然大家年紀相若,兆麟的思想比我成熟得多,許多事情都勞煩你替我粗心。看到照片我倒是有點羨慕,很想知道玩水上電單車的感覺是怎樣,只不過自得病以來我已不能做任何劇烈運動。
※ ※ ※
詩雅沒想到自己的名字會在日記出現,頓時心亂如麻。她真的很想看下去,奈何明早要上學,結果不情願地將日記蓋上拉回抽屜,設定鬧鐘後關燈上床睡覺。
翌日早上在科技大學,穿白色長裙的凱茵抱著手提電腦匆匆走進演講廳,看到裡邊早已坐滿人,講師在電子板上寫,嵌進牆上的等離子大銀幕投映著他的筆跡,於是彎下身走到後座輕撥裙腳坐下。
「咦,怎麼你會在這裡?」浦坐下來凱茵看到詩雅坐在身旁而感到驚奇。
「現在上博奕論,我不坐在這兒應該坐在哪裡?」
「我指你為何不坐在最前端?平日你不會選後排位置。」
「那麼你今天又為何坐在最後排?」
「是因為……」
因為已經知道答案凱茵沒說下去,看到對方的手提電腦上放置筆記簿,立即伸手搶過來看。
「這是甚麼?」
「還給我,你這個小偷!」
「兩位同學,剛才發生甚麼事?」
詩雅高聲叫喊引來全部人探頭注視,臉紅耳赤的她瞬即低下頭顯得尷尬。凱茵壓著聲線說:
「笨蛋!剛才你做甚麼失控?」
「快還它給我。」
「這是甚麼,」往筆記簿瞄一眼,看到紙上寫滿字,凱茵非常好奇。「斷估不會是男朋友寫給你的情信吧?」
「現今的男生這麼不濟,他們會寫情信給女孩子才怪!」詩雅趁凱茵不為意時伸手從她手裡取回簿子。
※ ※ ※
7月11日,星期日
因為公司這星期出現亂子,你被老闆召喚周末和周日都要上班。我當然沒怪責你,一個好的員工應該為公司拼命而不是終日陪伴在女友左右。
在家煮午飯吃,隨後探詩雅。記起個多月前她說過很想到迪士尼玩,鄧姑娘批准出外旅遊而如願以償。這亦是我初次到香港迪士尼,人很奇怪,擁有的時候就是不會珍惜,也許是因為小時候爸媽曾帶我到過佛羅里達洲迪士尼玩,又聽人家說香港的細小很多。
到主題公園遊玩最開心的應該是小朋友,因為當時我亦曾年紀小過,尤其是與小熊維尼、跳跳虎、米奇和米妮等拍照。
臨離開時數碼相機不小心跌在地上而弄壞鏡頭,結果不能再拍照,使這次旅遊增添小瑕疵。在pbase看到很多漂亮的相片都是以單鏡反光機拍的,其實已有衝動想買一部,或許是上天悉心安排?
※ ※ ※
「這是日記,裡邊有你的名字。」凱茵將手掌托在下顎低聲說:「難道男友將自己的日記當禮物送給你?挺有詩意!」
「並不是你想像中那樣,其實只要細心閱讀剛才那篇日記的話,有三點可以看出主人是女的耶:字體、第一段和第二段。」
「這樣說我大概猜到這日記本屬誰,是你媽媽的吧?」
「鄧姑娘,鄧姑娘究竟是誰?對這稱呼有印象,卻又記不起。」詩雅先是喃喃自語,及後抬頭認真說:「阿茵,我懷疑自己是名孤兒。」
「甚麼?」
這趟是凱茵在演講廳大聲叫喊,結果講師一氣之下以破壞上課秩序命令二人離開演講廳。兩人站在門外唏噓歎氣。
「大學生,唉,真是羞家!我從來都沒想過會被趕出來。」
「誰叫你剛才向我說那樣的話,都是你的錯。」
「你竟然惡人先告狀?」
「來吧,我們到露天茶座坐坐,我請你喝清水作補償。」
「甚麼清水?我要喝雜果冰。」
來到地下一樓學生餐廳,凱茵托著盤子走到詩雅身旁,盤子上盛有兩杯飲品和小吃。她輕撥長裙坐下後,將盛有五顏六色東西的杯子遞到詩雅眼前。
「這是你的雜果冰。香花你雙眼很紅啊!是因為被趕出來而想哭嗎?」
「當然不是,我可是個堅強的女生!紅眼睛只是因為昨晚幾乎沒睡過。」
「原來如此,那麼快告訴我為何你會得出剛才的結論吧。」
「甚麼結論?」
「你不是說自己是孤兒嗎?」
「只是懷疑個案。」詩雅點頭。「日記的確是我媽媽寫的,而她當年的男友的確是爸爸。」
「這不足以証明你的推測,反而是反証理據。」
「你剛看過的日記是2010年寫的,當時媽媽和爸爸並未結婚。」
「現今社會未婚懷孕是件很平常的事吧?」凱茵不以為然地說。
「總之我覺得自己的推測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