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純粹誤會
〔一九九五年六月〕
林志軒,今年二十二歲,身高約一點八三米,身材健碩,長髮。暗啡色的皮膚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很健康。他的右手臂有一個紋身圖案,這個圖案是十八歲時認識第一位女朋友,在她第一個生辰送給對方的生日禮物。
藍彩鳳,今年二十歲,身高一點七八米,身材苗條可人,短髮和戴眼鏡。她是志軒的女朋友,自中五畢業後在屯門一所公共圖書館當管理員。她很喜歡志軒,無論對方跑到哪兒,總會在身旁陪伴著他。可是兩人性格有點不合而經常吵架。
周家良,今年二十一歲,身高一點八米,身材亦是非常健碩,長髮。他是志軒的好朋友,二人可以說是死黨。然而因為還未有女朋友的關係,他總是成了志軒和彩鳳的「電燈泡」。
志軒和家良二人自從中五後畢業之後,便一直在屯門一間車房當汽車維修員。日子久了,對汽車的認識頗深。不說你們不會知道,他們二人都是有社團背景的,自中學二年級便跟隨兄弟經常在屯門區生事。區內很多人都聽過他們的名字,日子久了,人們每每遇到他們都會敬而遠之。七年的時間,令志軒順利地成為區內幾間酒廊和餐廳的「掌門人」。
無論如何,他們每天一同工作,工作後總是會與彩鳳一同到酒廊或卡拉 OK 消遣。由於是有社團背景和「掌門人」身份的關係,他們很多時候來到這些地方消遣都是不用花任何分毫。
這天志軒和家良來到一間酒廊。浦一走進酒廊,一位身穿白色襯黑色西褲的侍應右手托著一隻餐碟走過來。
「咦,軒哥、良哥,現在還未到中午,怎麼今天這麼早的?另外,為何只有你們二人,軒嫂呢?」
顏健銘,今年十九歲,一點七五米高,中等身材和短髮。中四那年因為一次當面在訓導主任跟前說粗言穢語,訓導主任要求召見他的家長,他不服氣而動武揮拳,將訓導主任的臉額打傷。雖然說執教鞭的教師們要有教無類,然而校方覺得事態非常嚴重而將他開除。健銘自中四開始拙學,一直在酒廊當侍應。隨後認識了志軒和家良,亦願意成為他們二人的門生,跟隨他們。
「志軒和彩藍鬧翻了。」家良走前一步,將身子挨在健銘身旁,輕輕地拍他的肩膀。「今天的他心情不是太好,還是少說為妙。」
「軒哥,小慧的老闆今天東主有喜放假一天,她現正在三號桌,或許你過去和她聊聊?」健銘望望志軒,又望望酒廊的一個角落,說。
「多謝。」志軒帶著沉重的語氣道謝。
跟著,家良和志軒一同來到三號桌,看見一位化了濃妝的女子坐著。她名叫江伊慧,十九歲,一點六米高。她擁有苗條身材、中髮和戴眼鏡。在中五那年因為和健銘偷嘗禁果而不幸有了身孕,因此而「奉子成婚」。及後再一同到深圳進行墮胎。
「嗨!軒哥、良哥。」看到志軒和家良到來,伊慧如常地打了一個招呼。
「小慧,你好。」志軒拉出一張倚子,坐上去。跟著從衣袋裡取出一包香煙和打火機,燃點著口裡咬著的香煙。
「怎麼一個人在這兒飲悶酒?」看到對方一個人一邊坐著一邊喝啤酒,家良問。
「哈,等老公放工,再一同到蝴蝶灣燒烤替一位朋友慶祝生辰。」伊慧說。「你們也一同來嗎?」
「軒哥、良哥,請飲。還有半個小時我便可以離開,今天請了半天假。」健銘端來兩枝啤酒和兩個杯子。「你們也和我們一同燒烤吧?今晚回去,和軒嫂不會再有誤會的呢。」
「這個……」志軒將啤酒倒進杯子,心裡想著一些事情然後回答:「好的。」
※ ※ ※
「今天終於考完最後一科了,真要命!」
「唉,不知道你剛才這一科考得好不好?我恐怕得不到好成績。」
「既來之,則安之。現在不是想著這些東西的時候呢!」
「那麼在這個時候,我們應該想些甚麼東西?」
「我們不是打算到屯門蝴蝶灣燒烤的嗎?」
「現在立即去嗎?不是吃過午飯後才去嗎?我的肚子蠻餓喔!」
「哈,吃飽了的話我們為甚麼要去燒烤?」
這天是屯門區可莘書院中學六年級文科和理科班期考的最後一天,眾同學剛剛考試完畢,舒了一口大氣地步離課室。一些同學帶著沉重的步伐蹣跚地離開,一些同學帶著輕快的步伐蹦跳地離開。來到雨天操場,他們不期然地議論紛紛,頓時令到操場好不熱鬧。
從文科課室裡最後走出來的是兩位女同學,唐婉詩和何翠茹。婉詩今年十七歲,身高約一點六五米,擁有一張瓜子臉、中等身材和頭上束有一條馬尾。翠茹今年十八歲,一點七米身高,長髮和身材略為肥胖。她們倆人提著書包慢慢地步出課室。
「翠翠,為何苦著臉兒的?剛才的經濟科考得不好嗎?」看見對方一直雛著眉低下頭,婉詩輕聲地問。
「最後那題長問題我沒有足夠的時間完成,唉,只完成了這題的很少部分。我怕今次得不到高分。」翠茹抬起頭緊張地回答道。
「既然已經成了定局,我們沒可能改變結果吧?來,不要再想這些。還是忘記剛才的考試,我們一同到蝴蝶灣燒烤吧。」婉詩舉起左手輕拍翠茹的肩膀,安慰道。
「是的。」翠茹微微點頭,但臉上仍然藏不住那不安的情緒。「你現在可否陪我一同到理科班,我約了阿仁一同去呢。」
「這個當然沒有問題。」
婉詩和翠茹一同在文科班學習,婉詩自一年級便在學校就讀,而翠茹則在二年級時因為家裡遷往屯門區而轉到這所學校學習。她們二人中六時亦在原校升讀。在走廊走了一會兒,二人終於來到理科班班房。
「阿仁!」翠茹懷著興奮的心情,撒著嬌地跑進課室內。這個時候,站在課室門外的婉詩看見她那甜蜜的樣子顯得有點兒愕然。
「你這個翠翠,剛才還一臉凝重不知道自己的成績會怎樣,現在一看見男朋友便兩眼發了光似的……」婉詩聳聳肩,兩手在身前張開,臉上流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唉,愛情的魔力真是強大。」
理科班內只有一位男同學獨個兒坐著。他叫謝俊仁,身高約一點七五米,個子稍嫌瘦了些。他戴眼鏡和短髮,外表看去像是一個書生但具有點點的孩子氣。
沒錯,如大家所料,他是翠茹的男朋友。
他們是怎樣開始的?俊仁和婉詩一同由一年級開始在這所學校學習,然而二人是在不同班學習。大概三年級的時候,因為一次為籌備學校聖誕聯歡會活動而令俊仁和翠茹有機會一同合作。自那時開始,他們二人漸漸互相傾慕。這樣的關係一直維持到現在,縱使翠茹是在文科班學習,而俊仁是在理科班學習。
無論如何,他們三人是好朋友,擁有純潔的心,大家在學校彼此互相勉勵。
「阿翠,是時候一同去燒烤嗎?」一直坐在座位上的俊仁看到翠茹走進來,連忙地在位子裡站起來,並且提起書包問。
「是的。」來到俊仁身旁,翠茹伸出左手挽著他的左臂,不禁歡喜雀躍地跳著。
「阿詩,你好。」二人朝課室門外走去,俊仁看見婉詩後打了一個招呼。
「阿仁,你都好。」婉詩微微點頭,笑著說。「或許我們要行動快些,其他同學早已跑到更衣室去。」
「好的。」翠茹和俊仁不約而同地點頭回應。
這個時候,除了婉詩和翠茹,文科班眾同學已經齊集在更衣室裡,將校服更換為便服。是的,他們知道這天是期考的最後一科,於是文科班所有同學相約一同到蝴蝶灣燒烤。由於眾人都不想穿著校服出外活動,一來恐怕會弄髒了校服,二來恐怕有某些同學做出一些影響校譽的事情。
雖然俊仁是一位理科學生,因為女朋友是翠茹,很多時候他都會跑到文科班和其他同學一同談天玩耍。漸漸地文科班眾同學都接受他一同參加所有課外活動。
「喂,這邊呀!你走錯了方向……」來到一所女更衣室,翠茹拉著俊仁的手臂,示意要他一同進去。
「不!阿翠,是這邊啊……」俊仁亦不甘示弱,強行將翠茹從女更衣室裡拉出來,然後想將她拉進男更衣室。
「哈哈,不是啊!是你走錯了,真的。」就這樣地兩人在更衣室門前你拉我扯。
「你們二人快給我停手!」看到他們的表現,婉詩雙手撐著腰,咬著唇地呼喝。「你們真是的,還是小孩子一般,連更衣室外也可以玩一頓。」
「別生氣,別生氣。」翠茹放開一直拉著俊仁的右臂的雙手,跟著輕輕地擁著婉詩安慰道。「是妒忌我們嗎?」
「哈哈,妒忌你們?來生吧!」聽到對方的說話,婉詩笑著回答。「不要再拖延時間,不然我們會是最後到達燒烤場。」
「最後到達燒烤場不好嗎?他們必會將炭燒起,或許還燒好幾隻雞翼,到時候我們可以不勞而獲。哇哈哈哈!」翠茹站在女更衣室門前大聲地奸笑地來。
「……。」俊仁和婉詩四目交投,臉上不知道應該表露出甚麼樣的表情。
如三人所料,其他同學已經離開更衣室,正前往蝴蝶灣。大概十多分鐘後,翠茹和婉詩一同從女更衣室走出來。翠茹更換一套襯衣和黑色牛仔褲,婉詩更換一套深藍色的裙子。而這時俊仁早已更換好便服,在門外等待著她們二人。
「兩位皇后,你們真的很快啊!」俊仁打趣地以反話諷剌兩人。
「有禮,你可以退下。」翠茹伸出右手,在俊仁眼前撥了撥,示意他可以離開。
「唉,救命……」這時,婉詩舉起左手輕拍自己的額頭,整個身子向後退一步。
許多時候,翠茹和俊仁會在眾人面前做出很多打情罵悄的舉止。然而,婉詩和他們一起的時候心裡總是覺得不是味兒。或許是因為她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交過男朋友,總是不知道一對情侶為何要做出這些討人家厭的行為出來。由於翠茹是她的好朋友,所以她也不會怎麼計較,只是每每心裡總是帶點羡幕的感覺。
三人一同揹著書包,匆匆地離開學校,朝良景輕便鐵路月台走去。
等了一會兒,有一輛往屯門碼頭的 610 號的輕鐵列車駛至,三人走進車廂。當輕鐵到達美樂站,他們一同走出月台,這時遇上兩位車票檢查員,他們從銀包裡取出學生季票給對方檢查。
「咦?怎麼你們這麼遲的?」剛離開月台,遠處一位女孩看到婉詩等人,於是走前來說。「其他同學已經在燒烤場準備好呢。」
「哈,我們趕不到之前那班輕鐵,所以遲了。」婉詩回答。「你現在打算去哪兒?」
「他們竟然忘記買飲品,所以我被選做代表到便利店買飲品。」
「要我們一同幫忙嗎?」俊仁右手拖著翠茹的左手,說。「恐怕你一人不能買得太多。」
「好的。」對方微微點頭。
跟著,四人一同溜進距離月台不遠的一間便利店,買了六、七枝飲品。其後往燒烤場方向走去。這個時候,翠茹看到幾位男同學忙於將一塊塊的黑炭擺放在燒烤爐裡,一些忙於燃點報紙生火,一些忙於撥動報紙令炭較容易被燒著。而女同學們則忙於執拾檯面,將食物和飲品分類及平均分配。
這樣地大家一邊燒烤,一邊有說有笑,談論這幾年在學校裡所發生的趣事。燒烤活動一直維持至大概下午五時許。這個時候,有四位染了金色頭髮的男子來到他們附近的一個燒烤爐。
「看!很多小妹妹在這兒。」
看見廿多位女孩子和幾位男孩子一同在燒烤,其中一位金髮青年左手提著一部音響組合,以右手手肘輕撞自己朋友的心胸,暗笑地說。他,名叫譚國威,二十一歲,中五畢業後加入屯門區一社團。他身高約一點八米,身材高大健碩。這天他穿著一件深藍色牛仔外套和灰色的牛仔褲。
「威哥,你不是想一個人玩弄她們所有人吧?當心身體負荷過重會腎虧啊!」
「哈,現在時間還尚早,遲些等她們較少人些。」國威胸有成竹地暗笑。
半個小時後,國威將攜來的一部音響組合大聲地播放著歌曲。音響聲浪太大而使眾同學覺得很嘈吵。
「……。」這時翠茹輕輕地搖動俊仁的手臂,跟著將眼睛凝視著幾名金髮青年。
「……。」俊仁望望翠茹,又望望國威,跟著再次回望翠茹,還點點頭。
俊仁知道,翠茹希望他幫眾同學向那些壞人理論。他,將左手握著的一柄燒烤叉子遞給翠茹看管,跟著站起來走到國威跟前。
「怎麼了?」看到俊仁站在自己面前,國威覺得他很礙眼。
「對不起,請問你可不可以將音響聲浪調較低些,因為我們感到很嘈吵。」
「威哥,他們覺得我們喜歡的歌很嘈吵,該怎麼辦?」坐在國威身旁的一位說。
「哼!」國威沒有理會俊仁的請求,只是繼續烤著一隻雞翼。
「對不起,請問你……」俊仁吞下一口唾液,嘗試再說一遍。
「……。」國威將右手伸到音響組合,扭動音量按鈕,不單沒有將音量調低,反而故意調高很多。「我喜歡這樣,你吹呀?」
「喂,你這樣做算不算過分了點?人家低聲下氣向你請求,怎麼你卻將音量調高,故意生事?」這個時候,翠茹亦走了過來,看到國威的舉動,心中不禁生氣。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人?」國威感到很氣憤,連忙站起來大聲地讓道。
「我知道你是老鼠!」翠茹沒有懼意地回答。
「翠翠,還是算了吧。不要和這些人爭執……」聽到翠如的呼喝,婉詩恐伯對方會闖禍,於是連忙走到她身旁,拉動她的手。
「怎麼算了吧?這樣做只會姑息那些壞蛋,天理不容啊!」翠茹仍然是大聲地呼喝。
然而,國威不但沒有感到羞恥,還將音量調至最高。就在這個時候,兩位身材健碩、束著長髮的男子走了過來,他們不約而同地以凶狠的目光望著國威。
「我不知道你們兩班人私低下有甚麼恩恩怨怨,我亦都不想知道。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們在這兒燒烤只是尋樂,不想聽到那些嘈吵的音樂。」其中一位一手將口裡的香煙丟在地上,終於說出話來。「我不想再說多一遍。」
「少管閒事!」國威亦不甘示弱地露出凶狠的神色。
剛才說話的長髮男子立即伸出右腳,朝那套音響組合踢去。眾人望著被踢的音響組合從石椅上掉到地上,還打了三個轉,很多零件跌了出來。顯然,那套音響組合已經砸了。這個時候,婉詩、翠茹和俊仁三人呆呆地站著。
「……。」國威望望地上支離破碎的組件,跟著望望長髮青年。
「……。」長髮青年亦兩眼凝望著國威。
頓時間,兩人的眼睛互相注視對方,不眨眼。這情境就像兩頭惡犬為了霸佔食物而互相敵視。過了兩分鐘,國威的雙眼感到痕癢和痛楚,繼而開始流出淚水而眨了眼睛。顯然,他不及對方而輸了。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國威立即呼喝著。
「你又知不知道我是誰?」長髮青年以右手捲起左臂的衣袖,左手臂頓時展示出一個紋身圖案。
「你有種!這次算你走運,不要給我再遇上你。」看到對方的紋身圖案,又看到坐在對方身後不遠處有十幾名大漢圍著燒烤爐玩撲克,國威立即向其他朋友招手,示意離開燒烤場。「我們走。」
「是的,威哥……」其他金髮青年跟著國威一同離開燒烤場。
兩位長髮青年調頭返回自己的燒烤爐邊。這時俊仁、翠茹和婉詩早已被嚇得不知所措,只是一直呆呆地站著。良久,他們才醒覺自己身在何處。
「剛才……」婉詩舉起右手輕輕地按著自己的心胸。「真的嚇了我一跳。」
「嗨,我也是呢。」翠茹舒出一口氣,緊張地附和。「如果他們打起來我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做,或許我會逃跑吧。」
「不過剛才他的旋風腿很帥啊!」婉詩握著雙手笑著說。
「阿詩、阿翠,不要說這些了,我們返回爐邊繼續燒烤吧。」俊仁拍拍翠茹的手臂,又望望婉詩,說。「不用理會他們,至少那班壞人已經離去。」
隨後,三人一同返回燒烤爐邊,看到自己一直燒的雞翼已經變得焦黑。
「噢!我的雞翼……我心愛的雞翼……」翠茹大聲地嚷道,逗得其他同學都笑起來。「阿仁,都是你的錯,我罰你幫我烤一隻新的。」
「怎麼會是我的錯?」俊仁當然不服氣。
「我不理,我說是你的錯便是你的錯,我要你烤一隻雞翼給我喔。」翠茹在地上跳了幾遍,像是一個小女孩在街上看見玩具,向爸媽撒嬌要買似的。
「哈哈哈……」
同學們看見她的舉動都不約而同地笑起來。而婉詩亦搖搖頭流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時間靜悄悄地流走,很快地已是下午六時正。
「唉,烤了一整個下午,現在倦得很呢!」一位女同學伸伸腰說。
「嘩,原來已六時,我想我們也是時候回家。」另一位女同學和應。
「我想大家也累了,或許我們今天的活動到此為止。」
「好的,那麼讓我們將爐裡的炭弄熄……」
「不,我還想逗留多一會兒呢。」婉詩說。
「是的,我和阿翠亦想在這兒逗留多一會。」俊仁附和著。
「但,你們不怕遇上壞人嗎?」正想將炭弄熄的一位女同學問。
「不怕呢。他們不是早已經離開了嗎?」婉詩望望遠處破爛了的音響,回答。
「我不是說那一班人,是這一班……」女同學微微將頭向婉詩身後一望。
「這一班?我覺得他們不像是壞人呢。至少他們剛才不是幫了我們嗎?」婉詩微微將身子向後轉,看到幾名長髮青年圍在燒烤爐邊有說有笑。
「不用擔心,我們三人懂得怎樣照顧自己,遇到陌生人一定會大叫『不要』,而且身邊還有我的蜜糖兒阿仁在這兒嘛!」翠茹兩手擁著俊仁,甜蜜蜜地笑著說。
「翠翠,阿仁便是阿仁,不用加上『蜜糖兒』這三個字吧?我想嘔吐呢!」婉詩再一次無可奈何地說。引得各人都不禁笑起來。
「好了,我和其他同學先行離去,我們下星期一再見。」女同學揮揮手,轉個身子離開婉詩她們。
最後,燒烤爐旁只餘下婉詩、翠茹和俊仁三位。他們一邊燒烤,一邊談論大家將來的目標。二十多分鐘後,翠茹發覺早前所買的飲品已經喝光。
「喂,怎麼了?沒有汽水……」翠茹將飲品膠樽顛倒過來,發現再也倒不出飲品到杯子裡。「我們一同去買好嗎?」
「如果我們一同離去,這個爐子便沒有人看守著……」俊仁說。
「那麼阿仁,你替我們到便利店買飲品好嗎?」翠茹央求著。
「哈哈,我不依。還記得上次我們一同燒烤嗎?是我去買飲品的,怎麼今次又是我的,不公平啊!」俊仁立即為自己辯護,顯然這次他不想到便利店買飲品。「阿翠,今趟是你吧?」
「怎麼?上上一次不是我嗎?」翠茹立即瞪大雙眼。「這次應該是詩詩吧?」
「不,上次我負責買燒烤用品……」
他們各不相讓,就這樣地你推我、我推你。過了十多分鐘後還是沒有一位英雄或英雌甘願到便利店去。
「我們不要吵!」最後俊仁高舉雙手,示意各人不要再為這件事而吵鬧。「我們來猜拳,看看誰人輸掉便要到便利店去,誰人有異議嗎?」
「一個挺好的提議呢。阿仁,想不到你可以想出這個提議,那麼便讓你到便利店去,哈哈……」婉詩賴皮地說。
「詩詩,你別胡鬧。」俊仁向婉詩扮了一個鬼臉,跟著握著右手繼續說:「來,我數三聲,大家一同猜拳。出老千或棄權的便當是輸掉啊。」
「好的。」翠茹和婉詩異口同聲地舉起右手,握著拳頭。
「一……二……」說到這兒,俊仁右眼斜視著翠茹,對方亦以右眼斜視著他。二人心裡有默契地眨了眨眼。「三……」
「哈!詩詩,你輸了。」詩詩出「包」,而翠茹和俊仁一同出「剪」。
「我不依!」婉詩雙腳不地擺動。
「不可以賴皮的。」俊仁左手伸出食指,輕輕地左右搖動。
婉詩站起,拍拍自己的深藍色裙子,提起自己的書包,轉身向便利店方向前行。這時翠茹和俊仁不約而同地掩著嘴暗笑。
※ ※ ※
另一方面,志軒的腳旁放置了八、九罐空的啤酒罐子和兩枝空的酒樽,他帶點醉意搖晃著一個空的香煙包。
「噢,怎為會沒有香煙的……」志軒手裡拿著一罐啤酒,大大地喝下一口。
「志軒,我的也沒有香煙了。」家良第一時間從自己衣袋裡取出香煙包,發覺亦是空的。「不要喝這麼多,你看似醉起來。」
「軒哥,你知道我和小慧不吸煙的,所以沒有啊。」健銘回答。
「哈,我醉?我那會這麼容易醉的?」志軒輕輕地搖頭。
「不如讓我到便利店給你買幾包香煙……」健銘站起來,提議道。
「不用你買,我沒有醉,讓我去買。」志軒還是搖著頭說,顯然他開始帶點醉意。「為了證明我沒有醉,我現在就去……」
「軒哥,讓我陪你一同去吧?」家良望望志軒,跟著又望望健銘,最後再回望志軒說。
「少管閒事,誰跟著我走我便揍誰!」這時志軒已經站了起來,雙手向其他人撥動。「我是說真的,不是鬧著玩的。」
「……。」眾人看見這樣不知道應該說些甚麼,最後還是靜靜地坐著。
志軒看見所有人都沒有回應,於是轉身子離開燒烤爐。他帶著不穩陣的腳步朝便利店方向走去。
「軒哥今天怎麼了?」望著志軒的背影,伊慧覺得他有點兒不妥當地問。
「志軒和彩藍今早鬧翻。」家良說。
「他們經常也吵架的吧,看他今天的樣子,似乎今次吵得得很厲害似的。」
「不過是一個純粹的誤會吧?」伊慧問。
「據我所知,彩藍看到她的朋友戴著一條三萬多元的鑽石頸練,於是萌生妒念。決定要和她相比,央求志軒買一條四萬元的給她。」家良嘆氣說。
「原來如此。哈,四萬元,軒嫂也是有點兒那個……」健銘說。
「如果是實用的東西,我想四萬元對志軒來說不是太多。但這次只是為了和其他人比較,他不發惡才怪呢。」
「唉……女人,你的名字是煩惱;男人,你的名字是自尋煩惱。」健銘舉起一罐啤酒,喝下一口說。
「你這個『死佬』,是說我嗎?」聽到對方的說話,伊慧連忙伸手扭他的耳朵。
「哎喲,我的耳朵!」健銘痛得大叫起來。「男人的名字真是自尋煩惱……」
「哈哈哈……」看到兩夫妻打情罵悄,眾人都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唉,似乎我永遠也不會知道愛情這種玩意是怎麼一回事。」想到有人為了愛情而活得煩惱,有人卻為了愛情而活得快樂,家良望望正在燃燒中的炭,嘆了一口氣。「問世間,情是何物?」
※ ※ ※
「真倒霉,那班壞人竟然在便利店門外。」婉詩來到一間便利店,看到幾個小時前在燒烤場生事的金髮青年正圍在一起,心裡頓時覺得很矛盾。「我應該走進去買飲品嗎?」
站在原地打量一會身後,婉詩還是鼓起勇氣,低下頭慢慢地步進便利店。
「嗨,小妹妹,你好。」如婉詩所料,國威還是對她進行騷擾。「怎麼一個人在街上走,沒有男朋友嗎?」
「……。」婉詩仍然是低下頭沒有理會國威,只是朝便利店方向走。
「喂,你是聾子來的嗎?」看見婉詩的反應,在國威身旁的一位金髮男子大聲地呼喝。「還是裝作聽不到威哥在叫你嗎?」
「哈哈,讓我來好好服侍你一趟吧?」國威伸出右手搭在婉詩的左邊肩膀。
「你做甚麼?我會大叫的!」婉詩頓時將身子向後一縮,跟著怒視對方。
「啊?小妹妹膽子還真大的呢……」這個時候,國威從右邊牛仔褲袋子裡取出一把小摺刀,跟著將它打開,還在婉詩面對晃動著。「看看這是甚麼?」
「……。」看見小摺刀,婉詩頓時感到驚惶失措。
「乖乖地別亂叫啊,不然刀子無眼,不小心在你臉上劃了一條深而長的疤痕,你說日後還可以見人家嗎?呵呵呵……」國威將刀背輕輕地貼在婉詩的右邊臉兒,還慢慢地將刀子從她的臉上游動。嚇得婉詩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威哥果然不是浪得虛名,你是我們的偶像。」一位金髮少年和應著。
「讓我試試她的身材是不是真材實料的……」另一位金髮少年嘗試伸手觸摸綩詩的胸口,但被她以雙手牢牢地掩蓋者自己的身軀。
「你們不要這樣,求求你們……嗚嗚……」婉詩感到非常害怕,臉上終於流下兩行淚珠,哭了起來。「我求求你們不要這樣……」
就在這個時候,一位面善的長髮男子在他們身旁經過。沒錯,他是志軒。當經過眾人的時候,他看見臉上流著眼淚的婉詩,那楚楚可憐的樣子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中。
然而,由於事不關己己不勞心的緣故,帶著半分醉意的志軒沒有理會眾伙人,只是繼續向便利店走去。
「請給我兩包特純萬硬盒……」來到便利店的櫃檯,志軒對一位營業小姐說。
「好的。」營業小姐轉個身子將兩包香煙從櫃子裡取出來。
「……。」正當志軒從銀包裡取出一張紅色百元大鈔的時候,他打量了一會兒。
「……。」營業小姐只是默默地望著像付款但又卻步的志軒。
「等等我。」志軒轉過身子走到飲品櫃,還取出一枝啤酒出來。
「……。」營業小姐仍然是默默地站著。
「一百元,不用找贖。」再次來到櫃檯處,志軒將一張鈔票放在檯面。
「先生,等等……」營業小姐說。「總共一百零五元,你還欠五元。」
「他媽的。」志軒感到不好意思地說,跟著很快地取出一個五元硬幣。
「要開瓶嗎?」營員小姐有禮地問。
「不用了。」志軒搖搖頭。
從便利店子裡走出來,看到婉詩仍然被眾人包圍著,一位金髮青年將婉詩雙手牢牢地抓緊,而國威正有所企途的時候,志軒不由分說地將右手握著的啤酒樽高舉,還用力地敲在國威的後腦上。砰──啤酒樽頓時給打碎,啤酒亦濺到各人身上。這個時候,所有路人都圍觀著他們。
「呀──」國威蹲在地上,雙手牢牢地按著自己的腦袋。
「放開她。」志軒將碎了半截的啤酒樽指著握著婉詩的金髮青年。
「怎麼又是你?」看到志軒的舉動,金髮青年連忙鬆開雙手。「聽說這次和你沒有關係吧,請你少管閒事。」
「她是我的女友,放開她。」志軒臉帶半點醉意地望望婉詩,跟著說。
「……。」第一次被人家這樣地凝望著,婉詩心裡感到有一絲絲的起伏。她連忙低下頭,紅著臉兒,是害怕被人家看見吧?
「你這個狗娘養的,看來你今天全心和我們有過節。」國威站起來,右手緊緊地握著一把小摺刀,在對方面前晃動。「兄弟,上!」
「是的,威哥。」其他人異口同聲地說。
除了國威外,其他人都包圍著志軒而大打起來。志軒不慌不忙地閃避他們的拳腳,跟著又以手肘、膝蓋等部位攻擊他們。雖然志軒孔武有力,而且身手敏捷,可是在眾人面前加上有點醉意,最後還是不敵而被他們按在地上。
「你這個他媽的,竟然用啤酒樽捶我?」國威舉高右手跟著狠狠地向志軒揮去,將小摺刀刺進對方的右邊大腿。
「呀──」志軒痛得大叫起來。
看到這個情況,婉詩感到很緊張,她急忙地跑著便利店,買了幾枝啤酒出來。她提心吊膽地以雙手握著一樽啤酒,然後閉上眼朝國威的頭揮去。砰──這回國威的前額被打中,亦因為這樣而暈了過去昏倒在地上。
「威哥,你怎麼樣?」看到國威躺在地上,其他人一窩蜂地走前去將他扶起。
「嗄……嗄……」只是一個動作,婉詩心裡已經感到萬二分驚慌,不知道應該做些甚麼,只是深深地呼吸著空氣。
最後,眾金髮青年扶起國威,國威在神智不清醒的情形下漫步離開。這時一位青年駕著一輛白色的房車到來,國威在眾人陪同下乘上房車離去。這個時候,路人相繼離去。
「妹妹,你有種,日後不要讓我們遇上你,下次一定將你先姦後殺,然後把屍體溶掉。」一位金髮青年將車窗打開,伸出右手以中指指著婉詩,惡言相向。
「……。」聽到對方的說話,婉詩感到非常憤怒和侮辱。她將另一樽啤酒向房車扔去,可是房車已經駛開,啤酒樽掉在地上而破碎。
「咳咳……」這個時候,躺在地上的志軒嘴裡吐出兩口啤酒。
「你怎麼了?」婉詩蹲立即在地上,摻扶著志軒。
「你沒大礙吧?」志軒轉個身子,望望對方,臉上不知為何露出一絲笑容。
「多謝你。如果不是遇上你,恐怕我早已被他們侵犯。」看到他的笑容,婉詩的心不知怎的砰砰地跳得很厲害。「咦,你的大腿在流很多血……」
「這個只是皮外傷,沒有大礙的。」看到自己的大腿正血流如注,志軒仍裝作很強地說。
「不知道為甚麼男孩子總是愛裝強的,不自量力……」
婉詩打開一直揹著的書包,取出一件校裙出來,細心而努力地替躺在地上的志軒包紮著傷口。頓時間,潔白的校裙被染上鮮紅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