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與你同行
在屯門市廣場裡,翠茹和俊仁手牽著手一同逛著,而婉詩則獨個兒在翠茹身旁走著。不知道是甚麼原因,三個人一直保持沉默,在廣場裡好像漫無目的地走著。
「我們進去看看好嗎?」最後他們經過一間精品店,俊仁舉起右手指著,打破眾人間的沉默。
「好的,很久已經沒有看精品喔!」婉詩轉個頭望著那間精品店,投以一個微笑問。「我亦想進去看看。翠翠,你的意思怎樣呢?」
「我不想進去。」翠茹冷冷地回答。
「啊?」聽到對方的回應,俊仁和婉詩不約而同地感到愕然。「為甚麼?」
「我沒有心情。」翠茹低下頭細語道。
「阿翠,不要這樣子……」俊仁輕輕地搖晃著拖著翠茹的左手,將身子微微地靠近她。「是因為剛才那件事情嗎?」
「剛才那件事情?」婉詩不明白俊仁所說的話。
「在 M 記遇到一男一女在吵的……」俊仁望著婉詩回答。
「那個男的真的太可惡!」翠茹咬著牙說。
「翠翠不要這樣,他們是兄妹關係呢。」婉詩亦嘗試安慰對方。
「兄妹關係又那樣,因為是兄長便可以對妹妹這樣子嗎?」翠茹左手握著拳頭,右手連忙地鬆開俊仁的左手。她顯得比剛才更加憤怒和激動。「你放開我,不要碰我!男人都是賤骨頭來的。」
「……。」
翠茹的異常舉動和激動的聲音,令廣場內的途人投以奇怪的眼光望著他們。這時俊仁整個人感到非常不好意思,他望望站在一旁的婉詩。婉詩亦望望他,跟著張開雙手,臉上流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算吧,我們不要談論這個。或許我們到附近找張長椅坐坐,好讓翠翠可以冷靜下來,然後再到四處逛逛。」最後,婉詩連忙地為各人解開沉悶的困局。
「阿詩的提議不錯,我們三人一同行好嗎?」
「你們這些賤男人,不要觸碰我的手!」俊仁提起左手嘗試拖著翠茹的右手,可是被對方撥開。
「來,翠翠,我們一同行,不要理會那些賤男人……」婉詩不想俊仁感到進退兩難,於是主動上前伸手拖著翠茹的左手。
那一天,俊仁不知道翠茹為甚麼會發這麼大的脾氣,他只知道,三人過了不愉快的一天。自那天起,俊仁心裡想著或許翠茹曾經遇過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然而他並沒有對任何人再次提及這件事情,他恐怕會令翠茹想起傷心事情而感到不安。
光陰比火箭還溜得要快,一個星期的時間很快地過去,同學們亦要回校上課。
※ ※ ※
「翠翠,這個星期你有甚麼特別活動或到過甚麼地方?」婉詩和翠茹沿路步行回校,途中閒談起來。
「沒有甚麼特別的,和阿仁一同逛街、看戲。」翠茹臉上流露出一絲的微笑,在婉詩心中不知為何萌生一點的妒忌。「那麼,你又如何?」
「我嗎?還不是一個人,白天躲在家裡發呆。」
「趕快找一個男孩子嘛……」
「哈,我也很想。但總是沒有男孩子追求我的,為甚麼呢?」婉詩低下頭望望自己的身子,嘆了一口氣繼續說。「唉,男孩子都是有眼無珠,這麼好條件的都不前來追求。唉,也不知道何時才能有機會遇上一個騎著白馬的王子呢!」
「很快的了。」翠茹拍拍對方的肩膀。
這個時候,她們到達學校正門,當二人踏進操場的時候不約而同的看到兩手托著一疊簿子的訓導主任不小心地摔了一跤。
「彭主任,你怎樣了……」看到這個情景,婉詩和翠茹連忙地上前摻扶對方。
「是翠茹和婉詩?多謝你們。」彭主任勉強地站起來,雙手拍拍身上的沙塵。「或許我年紀已經老邁,是時候打算退休吧。」
「不要這麼說,你還很年青呢。」婉詩蹲下身子,將散在地上的簿子撿起來。
「哈哈哈,不要這樣取笑我呢。」
被這麼一說,彭主任不知如何回應才好。跟著,婉詩有禮地伸出雙手將薄子遞給對方。同時間,上課鐘聲響起,兩人趕忙返回課室去。由於期考完畢,學生們回校只是討論試題的答案和一些答題技巧。不知不覺,午飯鐘聲響起。
「翠翠,你今天打算到哪兒吃午飯?」婉詩站起來走到翠茹的位子,問。
「今天嗎?讓我想想看……」翠茹伸起右手,將食指輕輕地敲打兩隻門牙。「車仔麵好嗎?」
「阿翠,我們今天吃西餐好嗎?」這個時候,俊仁從理科班房走過來,他聽到兩人的對方,於是插著嘴說。
「西餐嗎?挺好的。」婉詩微微點頭表示認同。
「那麼我們一同到『小樹熊』吧?」翠茹輕輕地拍著手問。
「好的。」
其後,如往日般地,三人一同離開學校向「小樹熊餐廳」走去。他們來到一個交通交匯處,行人過路燈是紅色的,示意行人們不可以橫過馬路。他們站在路旁,凝望著指示燈。
過了不久,行人指示燈由紅色轉至綠色,學生們沿著行人過路線橫過馬路。就在這時,一輛白色的輕型客貨車駛到過路線旁停下,車子裡坐著四、五名青少年。
「看看這些小妹妹,樣子清純……」客貨車裡的青少年凝望著正在過馬路的女學生們,其中一位說。「如果能夠揉揉她們的身子真是人間天堂。」
「如果你小時候努力學習,現在或許仍然和她們一同在班房學校。」司機暗暗地笑著說。「甚至找了一、兩個拖手仔,周末、周日時上她的家裡鬼混。」
「怎麼說出這些老掉牙的說話?口吻像是我的老豆一般的。」
「哈哈哈……」眾青少年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咦,威哥,你看看左手邊……」這時其中一人無意間看到婉詩的身影。「這女的很面善,好像在哪兒遇見過似的。」
「你不如說你曾幾何時和她睡過……」國威將頭轉向左手方望著。他看到婉詩、翠茹和俊仁的身影,但認不出她們。「她們嗎?我沒有印象呢。」
「但我好像在哪兒見過她們的,尤其是中間那個女孩。」
「不要只是凝望著小妹妹,綠燈了……」國威輕輕地拍打司機的肩膀。
客貨車沿著和婉詩她們所走的相反方向行駛,過了好一會兒,司機突然靈光一閃。
「我記起來了,她,是約一個星期前我們在蝴蝶灣遇見過的女孩子……」
「是她?」被這麼一說,國威腦海裡浮現出一個星期前發生在便利店外的事情。
「一定是她。我的記性很好的,一定沒有記錯。那麼,威哥,我們要不要做一點事情?」
「好的,讓我們一同去教訓她。」國威輕輕地舉起左手,撫摸著前額的一道疤痕。「那個女的真可惡,上次竟然用啤酒樽捶我?」
說罷,客貨車停在路旁,司機按下緊急死火燈,其他人從車廂裡取出壘球棒。他們將車門打開,從車廂裡走出來,遠處跟著婉詩她們。最後看到她們溜進餐廳裡。
「你這個死八婆,今天如果不能好好教訓你一頓的話我便不再被稱呼為『威哥�的z!」國威右手緊緊地握緊著。最後,他們一干人來到小樹熊餐廳門前。
「威哥,這兒不是我們的『地盤』,進去搗亂會不會有問題的?」這個時候其中一位隨行的青少年感到一點兒惶恐。
「你是不是出來混的?這樣都怕?」國威伸出右手將球棒輕輕地敲打對方的胸膛。「那麼你不要跟我們進去,留在這兒『把風』吧!」
國威以認真的眼神望向其他隨行的伙子,各人互相點頭表示認同。最後推門走進餐廳裡去。
「先生,多少位的?」這個時候一位侍應走過來問。
「我們找人的,不要多管閒事……」站在最前方的一位青年大聲地呼喝,嚇得在座的客人將頭轉到國威一班人身上。
「是的……是的……」
侍應身子連忙向後退,跟著悄悄地對收銀小姐說了一句話。收銀小姐聽完對方的說話後微微點頭,跟著離開櫃檯走到經理室去。
「是他們……」看到國威等人,婉詩心裡突然劇跳起來。
「阿詩,你說的他們是誰?」俊仁摸不著頭腦地問。
「還記得上星期我們一班同學到蝴蝶灣燒烤的嗎?」婉詩回答。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是他們?」
翠茹聽到婉詩的說話後連忙轉身子望向剛闖進來的青年們。這個時候,她看到一對情侶從座位站起來,但國威連忙揮動手裡的球棒,將檯上的一個破璃杯子打碎。
「你們不許動,繼續坐著,吃你們還未吃完的午餐。」國威怒喝。
「……。」女的被嚇得不禁發出任何聲響,連忙坐回位子裡。
「但我們剛才已經結帳,麻煩你們讓讓路子好嗎?」男的不好意思地回答。
「這位契弟,你竟敢駁嘴,是全心倒我米嗎?」
「不敢……不敢……」
看到國威那兇惡的表情,男的連忙搖動雙手急忙地坐下。相隨的女朋友看到他那害怕的反應,不禁搖搖頭。另一方面,由於餐廳裡安裝了隱敝式攝錄機,經理從房間裡的一部螢光幕看到一切發生的事情。
「喂,良哥嗎?小樹熊來了四位金毛,看他們好不友善,麻煩你找人來趕走他們。」經理連忙提起手提電話致電給家良。
「經理,外邊……」而這個時候,收銀小姐輕輕推門走進來。
「我看到,而且通知了良哥他們來解決。」經理伸出左手,微微點頭道。「如果他們要錢,麻煩你拖延幾分鐘,良哥應該很快會到來。」
「知道。那麼,我現在返回收銀處。」收銀小姐輕輕地將門關上,步行回收銀櫃檯處。
這個時候,眾青少年已經走到婉詩她們那圍桌子。其他人們裝作沒有事情發生,繼續進行午膳。可是好奇心的驅使下各人都斜著眼睛望著國威等人。
「我們真的很有緣呢……」國威將球棒輕輕地敲打著桌子,臉帶奸笑地說。
「你想怎樣?」俊仁恐怕他們會傷害翠茹,連忙站起來。
「小弟弟,快給我坐下。」一位青年呼喝著,翠茹恐怕俊仁會被打傷,連忙伸出右手拉著他的的右手,示意他坐下來。
「你上次的膽子還頗大呢,竟然用玻璃樽敲我的額頭?」國威望著婉詩怒叫著。
「詩詩,你……」聽到這番說話,翠茹將臉兒轉向左方的婉詩,吃了一驚。
「這回讓你嘗嘗我們的厲害吧?」國威不由分說以左手狠狠地抓著婉詩的馬尾。
「很痛啊──」被這麼一扯,婉詩連忙叫起了。
「你們做甚麼?」看到婉詩臉上流露出痛苦萬分的表情,俊仁再次站起來叫喊。
「我早已說過不關你的事,別多管閒事……」說罷,另一位青年揮動著球棒朝對方的腹部打去。
「哇呀──」俊仁雙手緊緊地按著自己的肚子,痛得坐在椅子上。
「識事務者為俊傑。」國威望著俊仁,冷冷地說了一句話。
「放開我,你們快放開我,很痛啊──」
婉詩拼命地掙扎著。可是無論她怎樣反抗,單以一人的氣力還是不能掙脫。翠茹一心想幫忙婉詩,可是看見俊仁被打得連氣也喘不過來,不禁產生恐懼而卻步。說來也奇怪,餐廳裡竟然沒有人願意阻止這班壞人生事。
「看我的……」說罷,國威伸手到婉詩的心胸前,正想用力地將她穿著的校裙扯掉。然而婉詩知道對方的舉動,立即猛力地將身子轉到另一旁。「嘶」的一聲,她的校裙的右手手臂衣袖還是被扯爛開來。
「嗚嗚嗚……」這個時候,婉詩終於激動得哭了出來。
「……。」在桌子另一邊的翠茹和俊仁只是低下頭,感到有心無力。俊仁雙手仍是緊緊地按著自己的腹部。他心裡真的很想狠狠地揍眾壞人一頓。
「竟然懂得閃避?再看我……」國威再次以左手牢牢地抓著婉詩的一束馬尾,舉起正緊握著右手。
「威哥、威哥,外邊……」就在這個時候,餐廳正門跑進一個男子,不停地叫喊著。他,正是一直在門外守著的同黨。
「是誰在我們的地頭生事?」國威等人停下動作,回頭望向餐廳正門。這個時候,外邊傳來一位熟悉男子的聲音。
「又是你們?真的冤家路窄……」國威看到家良走進來,而身後亦有四、五名惡漢跟隨著。「似乎今天我們真的要來一個了結。」
「甚麼來一個了結?你們私自踏進我們看守的場是你們有眼無珠。」家良認真而帶著惡意的口吻反問。「先撩者賤打死無怨。」
「那麼我現在正式向你們宣告,從今天起,這個場是屬於我們的!」
「你這樣地說算是挑釁我們吧?」家良冷冷地回應。「看來不給你們一丁點兒顏色嘗嘗你們是不會知道味道的。」
國威氣憤地將身旁的一張圓檯推翻,而站在他身旁的同黨見狀亦舉起球棒向檯上打去。頓時間,刀叉碗筷和碎了的碟子杯子不停地掉在地上。在座坐著的食客知道將會有打鬥發生,紛紛站起來正想離開餐廳,可是正門已經被數名大漢阻擋著,他們只好走到餐廳裡的一個角落雙手掩著自己的頭臚蹲下身。
「哼!兄弟,今天讓我們盡情發洩,痛快地發洩。大家上!」可能是因為大家都表現得非常激動和互不相讓的緣故,國威今天並不像一般的鼠輩,他在眾人面前不想失去男性應有的尊嚴,於是表現得非常強硬。
「你們剛才打翻了多次隻杯碟,我們會在你們身上打斷多少條肋骨。」
話剛說完,家良等人撥開外衣,取出一直套在身上的鋁通。而國威他們亦不甘示弱,雙手抓著所攜來的棒球棍朝對方方向衝過去。
「阿詩你要不要緊?」俊仁勉強地站起來,走到婉詩身前,細語地問。
「阿仁,多謝你。我想我沒有大礙,只是頭髮被扯得令我感到有點兒痛。」婉詩將左手按著被扯掉校裙袖而露出的右手手臂。「那麼你又怎麼樣?」
「我想我沒有大礙,肚子感到很痛,像是在球場被人出盡氣力地踢球踢中我似的。哈哈……」俊仁皺著眉頭,忍著痛,嘴唇微微地露出笑容。
「……。」然而,站在身邊的翠茹看到他那苦楚的表情,感到非常心痛。
餐廳裡傳出陣陣的叫喊聲和木棒敲擊金屬的鏗鏘聲,同時間很多檯子、椅子被推翻。眾蹲在一角的食客所看到的,是一片片碎掉了的食具。
「呀──」其中一人的額頭被打破而滿頭都是鮮血。
「哳──」另一人的胸口一條肋骨似乎被打斷了。
「啾──」又一人的鼻子被手肘撞破。
打鬥一直維持著好一段時間。
「翠翠、阿仁,我想我們還是快些離開這兒,不然一會兒我們可能仍會遇上麻煩。」看到他們從餐廳的正門追逐到另一角落,婉詩輕聲地提議。
「是的,我也認同。」俊仁點頭。
「那麼,我們現在一同拔足向正門走,跟著拼命地跑回學校。無論發生了甚麼事情,千萬不要回頭張望,好嗎?」翠茹點頭回應。
「是的。」三人微微互相點頭。
跟著翠茹舉起左手豎起食指示意「一」,過了一秒她再豎起中指示意「二」,最後,她再豎起無名指,示意「三」。這一刻,她連忙地站起來,朝餐廳的正門跑去。而俊仁看見她站起來,亦瞬間站起來,尾隨著對方。
「怎麼了?想走嗎?」國威看到翠茹和俊仁成功地跑出餐廳門外,而婉詩正尾隨著。他連忙跑到大門外追著婉詩。
「嗄……嗄……」婉詩拼命地跑著,或許是因為左手一直按著自己的右臂,速度怎樣也趕不及兩位好朋友。雖然她跑了一段距離,但是眼見翠茹和俊仁早已不見了蹤影。
「哼!」就在這個時候,國威追上來,他揮動球棒敲打婉詩的肩膀。
「很痛啊!」被突如其來的敲打,婉詩感到萬二分的痛楚再也跑不動。跟著跪在地上,低下頭不停地深呼吸。「嗄……嗄……」
「你這個八婆,每次遇見你我一定會遇上惡運。接二連三地遇見你,今天算是你倒霉吧。」
「你想怎樣?」婉詩勉強地抬起頭,再次哭起來。
「你快給我站起來……」國威走到對方跟前,伸出左手牢牢地抓著婉詩心胸部分的衣服,一心想將她揪起。
「嘶──」
或許是用力過猛,婉詩的校裙被扯爛,心胸裡露出一件底裙。說來奇怪,在這個時候,街上很多路人看見婉詩被人欺負,但竟然沒有人願意上前制止國威。這一刻的婉詩,環顧四周怎樣也看不見翠茹和俊仁的影子,感到非常無助,是她一生之中最無助的一刻。
「去死吧!」
「……。」看到國威舉起球棒向自己揮過來,婉詩緊緊地閉著雙眼,心裡感到非常恐懼。
「你不要再亂來。」就在這個時候,一段熟悉的聲音從身邊發出,聲線柔柔地從婉詩的兩隻兩朵傳進內心深處。
「是誰?」同時間,國威握著球棒的右手被人牢牢地抓著。他越拼命地擺動右手,對方越是緊緊地抓著。
婉詩慢慢地張開眼睛,看到一隻紋有圖案的右手顯露在眼前,這個紋身圖案非常熟悉,彷彿她在某天曾看見過似的。她再將雙眼慢慢地向上移動,最後看見一位身材健碩的長髮男子,心裡頓時急劇地跳動起來。
各位讀者沒有猜錯,這位長髮男子正是林志軒。
看見婉詩的校裙被扯得破爛不碪,志軒張開雙手,連忙地將身上的一件淺藍色牛仔外衣脫下來,蓋在對方身上。婉詩雙手抓著牛仔外衣的衣領,這一剎,她的雙手觸碰到志軒的手背。不知怎的,她的心卜卜地跳得很劇烈,而臉兒仍紅了起來。婉詩抬頭望著對方,兩人四目交投。
這個時候,國威不發一言,將左膝向上踢嘗試令對方冷不防自己的突襲。可是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志軒看很非常徹底,志軒將身子微微向後彎躲避開這個攻擊。他右嘴角微微地翹起來,暗笑了一聲「嘿」,鬆開右手跟著慢慢地屈著雙膝,很快地將身子轉了一圈,借助身體旋轉時的衝力跳起來,再以地上傳出的反作用力以腳肘踢向對方的心胸。
「你……」被這麼一踢,國威頓時感到呼吸異常困難,他的右手五指一鬆,壘球棒掉在地上。「咳!咳!」
「威哥!」這個時候,國威的同黨在餐廳裡被家良等人趕了出來。眾人看到國威跪在地上,不禁吃了一驚感到詫異非常。
「哼!」在眾人面前跪在地上,國威當然感到非常不甘心,試問他的顏面何存?他將右手伸進衣袋裡瞬速地拔出一張小摺刀,向志軒的大腿插去。
「小心──」婉詩看到對方的行為,連忙大叫起來。
聽到婉詩的叫喊,志軒急忙地屈起左手,猛力地批向國威的臉龐。對方的鼻子被撞破,鼻樑骨移了位而不停地流出鮮血。最後,小摺刀掉在地上,國威的雙手緊緊地按著自己的鼻子。同時候,遠處傳出警車的車號聲,眾人知道警員正趕來。
「威哥,有『皇氣』,請速逃……」其他同黨負傷地跑回到剛停泊在不遠處的一輛輕型客貨車裡。
「我們要追嗎?」家良走到志軒身旁,認真地問。
「不用了,家良。我想他們這些鼠輩不會再有膽子來生事的。」志軒回頭張望,還微微點頭。「由得他們吧。」
「這樣放虎歸上不怕有後患嗎?」另一位青少亦走過來,顯得膽心地問。
「不打緊的,看他們的舉動和打架技量,我們出來混的時候想必他們還在媽媽的懷裡喝奶。」志軒不肖地說。「只是放鼠歸山吧?」
「咳咳……」婉詩咳嗽起來。
「你怎樣了?剛才有沒有受傷?」志軒彎下身子蹲在地上,溫柔地問。「剛才如果沒有你的提點,想必我的腿子會受傷呢。多謝你。」
「唔……」被人家這麼地望著,婉詩感到非常不好意思。無論如何,她連忙地搖頭回應,縱使剛才被嚇得失魂落魄。「不,該道謝的是我。」
「『皇氣』很快便到,我們要準備離去。」聽到警車車號聲越來越接近,家良拍拍志軒的肩膀說。
「好的。」志軒回望家良點頭回應。
「等等……」正當志軒站起身的時候,婉詩雙手握著他的兩手。「我叫婉詩,請問你叫甚麼名字?」
「我為甚要回答你?」志軒冷冷地回問。
「因為你答應過我。」婉詩微微地斜著頸項,笑著回答。「上次我們在蝴蝶灣見面時,我問你的名字,你告訴我如果我們下次再有機會見面的話,我問你甚麼你也會答我甚麼的。」
「哈,是嗎?」志軒拍拍自己的前額,抬頭望去天空。
「難道你想賴皮?」婉詩扁著嘴子,矇著雙眼斜視對方。
這個時候,翠茹和俊仁從學校裡折返,隨行的還有訓導主任。他們遠處隱約看到婉詩坐在地上,還被一班染有金色頭髮的青年圍在一起。
「我叫志軒。」
「你的聯絡電話是甚麼?接二連三地得到你出手幫忙,我真的很想找天與你同行,請你吃一頓飯,可以嗎?」婉詩央求道。
「這個……」
「志軒,『皇氣』快到了,如果我們現在再不離開或許真的會遇上問題。」家良開始著急起來。「不要再逗留在這兒拖延時間。」
「我經常會到這間酒廊,如果你成年的話,到這兒來找我。」志軒從衣袋裡取出一張咭片,交給婉詩。
「……。」婉詩接過咭片,上面印有「快樂時光酒廊」字樣。「我要成年才能進去的嗎?」
「哈,即是說你還未成年,用功讀書吧。」志軒投以一個微笑,最後慢慢地站起來,跟隨著家良等人離開。
「等等,志軒,我想跟你們一同離去。可以嗎?」婉詩懇求地說。「看我現在的樣子,回到學校只會感到非常尷尬吧。」
「這個嗎?」志軒停下腳步,沉思了一會。
「我們沒有時間了,志軒,不要再拖拖拉拉……」家良走了兩步,看見志軒又停在原地,於是連聲呼喝。「你今天怎麼了,不像平日的你。」
「跟我來吧。」志軒伸出左手,婉詩投以一個微笑。她伸出右手拉著對方的左手,最後被志軒牽著。
正當志軒等人分別乘坐幾輛房車離開小樹熊餐廳,翠茹等人來到餐廳旁。她們親眼看到婉詩被拉上一輛房車裡。
「詩詩──」看到這個情景,翠茹感到非常憔悴和焦急。
「怎麼了?怎麼了?」彭主任因為年紀較年長而遲了跑來,他看不到婉詩的身影,亦看不到其他的金髮青年。
「阿詩被他們抓去,我們還是報警會比較好。」俊仁感到很難過地說。「那班壞人一走進餐廳裡便朝阿詩衝過來。」
「說的沒錯,其中一個被稱呼叫甚麼『威哥』的,還對詩詩毛手毛腳,我怕他們會對詩詩……」說到這兒,翠茹想到一些很噁心的情景而無法再說下去。她急忙地將雙手蓋在自己的臉兒。「為甚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子的?」
「不要想得那麼壞,事實可能不是我們想像中那樣的。」彭主任安慰翠茹道。「再者,前方有警車駛過來,我們可以向他們尋求辦法。」
這個時候,幾輛警隊巡邏車和衝鋒車駛到小樹熊餐廳外,眾警員荷槍實彈地從警車跳出來,他們分成幾小隊,一氣呵成地衝進餐廳裡。
※ ※ ※
另一方面,婉詩坐在志軒所駕駛的一輛房車裡,在車廂裡坐著的還有家良。志軒一直駕駛著,眾人都不發一言。
「不知道我們現在正打算到哪兒?」婉詩打破沉寂的氣氛問道。
「……。」跟著車廂裡還是一片沉默。
「我們現在返回酒廊。」過了幾秒鐘,志軒回答。
「快樂時光?」婉詩記起剛才咭片上印有的字樣,於是繼續問。「但我今年才十七歲,還未成年的。」
「不打緊,這兒是我們的場,我們說你是成年的你便是成年的。」志軒回答。
「……。」在車廂後座的家良一直保持著沉默,雙眼不停地望出車窗外,注視著街上的景觀。
「你好。」看見家良如此沉默,婉詩主動撩對方說話。
「……。」過了幾秒鐘,家良沒有理會對方,仍然是凝視著車窗外的景物。
「怎麼這麼高傲的?」婉詩肩著嘴子細語。
「婉詩嗎?還有半個多小時才到酒廊呢。」志軒一邊說一邊按動車頭的音嚮組合。「或許我們安靜些,聽聽音樂。」
「知道。」被這麼一說,婉詩感覺到自己在吵吵鬧鬧,於是閉上嘴安靜下來。
「愛太久,卻讓感情變得更脆弱;夢太多,就怕醒來以後更寂寞……」音響組合播放著一首男聲國語歌曲。
「啊,是克勤的《不懂溫柔》,你喜歡克勤的嗎?我也很喜歡他的啊!」婉詩叫嚷著。「在眾多首的歌曲中,不知道你最喜歡他的哪一首歌曲呢?」
這個時候志軒舉起左手輕輕地拍著自己的前額,而且微微地搖頭感到不知如何回應,坐在後座的家良看見他輕輕搖頭的樣子感到很可笑,頓時心裡發出一絲暗笑。沿途中,婉詩不停地逗其他人說話,好不容易地過了半個多小時,車子停泊在屯門
黃金海岸一間酒廊。
「這兒是酒廊的停車場,婉詩跟著我們來。」志軒將車匙拔出,說。
「……。」同時,家良打開車門走出車外,他舉起雙手伸伸懶腰。他感到車廂外面的風兒很大。
「要香煙嗎?」志軒從身上取出一包香煙,端到家良身前。
「好的。」家良接過一枝香煙,放進嘴裡。
志軒從褲袋裡找一遍,發覺打火機不見了。跟著想了好一會兒,再伸手到婉詩正穿著的淺藍色牛仔衣,果然,有一個打火機在衣袋裡。志軒將打火機遞到家良跟前,以左手掌遮掩吹著的大風,右手拇指擦一聲將打火機生火。
「你也要嗎?」看見一直呆呆地站在車廂外的婉詩,志軒望望她眨眨眼睛,問。
「不了,香港政府忠告市民,吸煙危害健康。」婉詩雙手撐著腰說。「而且還會引致肺癌、鼻咽癌和心臟病,甚至死亡。」
「哼,甚麼吸煙危害健康?吸了六、七年我也沒有甚麼毛病。」志軒投以一個冷冷而不肖的笑容。「看我現在的身體多健壯?」
「現在沒有問題不代表將來也沒有問題吧?」婉詩回應。「為了你的將來,為了你身邊的人,還是戎煙吧。」
「唉……」聽到二人的對話,家良聳聳肩輕輕地搖頭嘆息。
「未成年的小妹妹不懂得怎樣吸煙吧?」志軒以激將法地說。
「你說甚麼?我怎麼不懂得吸煙?」被這麼一說,婉詩連忙地伸過左手將志軒手裡的一根燃點著的香煙奪過來。
「嘿嘿……」這個時候家良望望志軒,志軒亦回望自己。兩人互相點點頭。
「嗦──」奪過香煙後婉詩不假思索地放進自己的嘴裡,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香煙進入她的肺部而咳嗽起來。「咳咳!嘩,很辛苦呀!」
「哈哈哈,看,我沒有說錯吧,未成年的小妹妹是不懂得吸煙的。」
此刻眾人笑了起來。這一天,是婉詩一生人第一次嘗試吸煙。
「好了,我們進去吧。」家良豎起拇指,指向背後的一間酒廊正門說。
三人緩步地向快樂時光酒廊走去。志軒伸手想取回婉詩手裡的那根香煙,但對方將手縮到身後,示意不允許。嘗試了幾回也不能成功,志軒只好從香煙盒裡取出一根香煙。而婉詩亦再次將那根香煙放在唇邊,嘗試吸食。
從正門看過去,一條條不同顏色的霓虹燈不停地閃爍;浦一進去,一束束的雷射光線放射出來,加上震憾的音響深深地射過自己的身驅。這個情景,對於婉詩來說,只是在電視劇集或電影中看到。她今天第一次親身體驗到
「嘩,這兒很宏偉、很漂亮。」婉詩喃喃自語。「我一直以為酒廊是一些寧靜的地方,供人家飲酒消遣的。」
「這兒是卡拉 OK 廳,歡迎任何人仕進來消遣的。」當經過一個大堂,看到很多桌子擺放,還有一個大型的投射銀幕放映著一首歌曲的卡拉 OK MTV ,在銀幕下有一個大舞台,兩位少女在坐著合唱。志軒在婉詩耳邊說。
「歡迎任何人進來消遣,即是未成年也可以的嗎?」當經過一張桌子的時候,婉詩看到一位男子右手擁著一位穿半透明露臍上衣、短得不可再短的迷你裙的女子,而他的左手正伸進女子的上衣之內撫摸。婉詩頓時感到不好意思地問。
「是的。」志軒看見婉詩兩眼正望著的方向,跟著加插一句:「成年人可以享有附加服務,可是這個世界是沒有免費午餐的,他們當然要付額外費用。」
「這兒是舞池,供青少年男女跳舞的……」經過大堂後來到另一個大堂,內裡正播放著超重低音帶有金屬味道的音樂,一班青年男女在大堂中互相擺舞弄足。
「未成年的可以來這兒的嗎?」經過一圍小桌子,婉詩看到三名男女正將手裡的兩粒丸子放進口裡,再飲上飲料。
「是的。」志軒又望望婉詩所望著的事情,他仿似感到這些情景對她來說是非常陌生的。然而,志軒和家良在他們十六、七歲時己經見慣了。「當然我們不供應藥物,這是他們私自的活動。」
「……。」這一刻的家良,他感到婉詩就是六、七年前的自己,剛進到一間酒廊看到這些事情而感到很陌生和奇怪。
最後,他們穿過舞池,來到另一個大廳。大廳外站著兩位穿得很整齊的服務生站著。他們要求進酒廊的人出示年齡證明文件,方可以進去。
「這兒是酒廊,法例規定,未成年的是不能進入。」
「即是說,我不能進去嗎?」看見兩位站著的服務生,婉詩回望志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