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Paris Hilton
噹噹,廳子又傳來刺耳聲彩雲放下手裡的厚頁檔案夾,走出房間看到爸媽站在大廳自成一國,餐桌旁及地板上滿是沾濕的玻璃碎片。
「簡直豈有此理!」爸爸的手正猛力拍打桌面。
「我做過的所有事從來都是為這個家,你這樣太過分!」
「媽、爸,發生甚麼事?」
「不知道,」媽媽怒髮沖冠抓起門鎖。「我沒眼看。」
「媽媽,你要到哪裡?」
「去死!免得經常要受肥佬氣。」
看著媽媽離家消失身影,彩雲望望爸爸然後小心跨步追出屋外。當兩人左轉入電梯弟弟從後樓梯拉開防火門走出來,站在家門前看到裡邊的狀況嚇傻眼。
「爸爸,這裡發生甚麼事?媽媽和姊姊呢?」
跑到樓下公園終於追到媽媽身後,彩雲伸手拉著她的手臂,兩人腳步停於被鐵柱圍著的大樹旁。這時天色已變昏暗,街燈放出微黃光線映照媽媽臉上那消瘦和蒼桑的輪廓。
「這次和爸爸又因為何事吵架?」
「我是你們的負累,看來他開始嫌棄我,文家已經沒有給我站腳的空間。」
「怎會呢?」
「這麼多年來我在文家白吃白喝,找不到工作只靠他掙錢養家。你說,我不是負累是甚麼?這樣的人生存下來又有甚麼意思?」
「媽媽,無緣無故怎麼會說這些話,告訴我到底發生甚麼事?」
彩雲兩手按著媽媽的手,看到女兒眼神堅定媽媽反而有點猶豫。
「前天我看到他和一位年輕女子走進商場。」
「你是說爸爸有婚外情?」
「我懷疑是。她頭髮長到肩、穿長裙,是你爸爸喜歡的類型。」
這刻一位長髮穿深灰色校裙女生經過,尾隨她是另一位長髮穿啡色西服年輕女子提著公事包,跟著又有一位長髮穿長裙的中年婦挽超市膠袋走過。
「媽媽你又來了!別胡思亂想,看,這樣的女孩子隨街都是。」
「不是這樣,我見過那女子幾次,怎麼說和你的爸爸結婚廿幾年,每每看到他的屁股向上趬就知道要打屁。我的直覺沒錯,阿雲,我現在真的很擔心。」
「凡事先弄清楚再講,爸爸要變心的話應該是廿多年前,根本不用等到現在。兒女已經這麼大貪馨香?」
「你當時不在場,我看到他伸手搭她的肩膀。」
媽媽越說越顯得憂心仲仲,兩手亦開始不斷搓磨,彩雲都看在眼裡。
「我有個提議,不如現在回家當臉質問他,將這件事弄清楚。」
「阿雲算吧,現在衝著而去他必定會反口,這只會打草驚蛇。」
「媽媽,這樣不能那樣又不能,其實你是否已有打算?」
「順其自然。」
「那麼我暫時裝作甚麼都不知情,但你都要答應我勿想太多。我可以說以我們兩姊弟的性格,要是爸爸做錯事的話必定會站在你那邊。」
「我知道你們兩姊弟很乖、很孝順,不過……」
「還甚麼不過?肚子餓囉,我們回家吧!今晚我親手下廚。」
※ ※ ※
打開木門看到與自己打扮差不多、戴眼鏡、短髮的弟弟坐在大廳望著電腦熒光幕呆坐,彩雲感到有些奇怪。熒幕投映出來是電腦遊戲牆紙,藍色天空有幾道薄薄白雲,地面是賽道,右下角是一架車身非常貼地、有藍線的白色跑車車頭,後尾定風翼隱約可見。尾隨這架跑車是兩架綠色和黑色的。
「姊姊,怎麼今天你這麼早回來,媽媽呢?」
「我在車站發覺漏帶文件,你坐在這裡做甚麼?」
「沒、沒甚麼。」
熒幕投映牆紙外甚麼都沒有,看到弟弟眼睛略帶閃縮、神情有點緊張,彩雲心知有些古怪。往電腦桌旁的茶几看發覺有卷紙巾,紙巾上邊放置兩張光碟,包裝都是粉紅色的,於是伸手拿來看。最頂那張封面是位長髮少女沒穿衣服坐在床上,身材豐滿皮膚白皙,她的重要部位打上星星。
「原來你在看鹹碟。」
「你不要告訴任何人。」
「嘻,這些東西好看嗎?這女生身材很好喔,是你買還是問同學借的?你每星期這個時候都會趁我和媽媽外出時看?」
「姊姊你會不會問得太多呢?」
「放心吧,我知道男孩子就是喜歡看這些東西。只是不明白你們的心態,畫面來來去去都是那些動作、那些東西,有甚麼好看?而且看不厭嗎?」
「你看過嗎?」
「現在沒時間與你談下去,我要帶文件到醫院。」彩雲從飯桌撿起公文袋正要往大門走卻停下來:「你看還看千萬別沉迷,更不要失去理智做犯法的事。」
「我不會。」
「還有,和琪琪做的時候記得帶套,人家仍在學!」
「你說到哪裡去?我和琪琪從來沒有……」
弟弟說到一半停下來,只見姊姊向自己打眼色然後走出大廳拉上鐵閘。他站起來悄悄走到大門,從防盜孔確認沒人後返回電腦桌旁,伸手移動滑鼠開啟視像播放器,畫面呈現兩位男女在床上纏綿。
只是剛才被姊姊發現,心情仍然緊張和害怕。他將播放器關上,提出光碟放回封套裡然後返回房間。
幾星期過去,彩雲中午放學回家經過樓下大堂撐腳朝信箱望,看到淺黃色文件袋於是拿出小鑰匙打開信箱。站在大廳她將文件拆封,裡邊有幾張白紙,紙上印有好多行英文字。她越看越激動甚至尖叫起來,看掛鐘後狠狠將白紙放進文件袋,拉上鐵閘滿臉怒氣離家。
聽到尖叫,弟弟從房間走出來卻察覺不到大廳有人影,然而鐵閘在動、飯桌上放置女性手袋。這時媽媽從洗手間走出來,看見他呆呆站在沙發旁。
「發生甚麼事?」
「不清楚。姊姊剛才回來,好像尖叫一聲然後離家。」
揚聲器傳來「請小心月台空隙」廣播,待車門打開後彩雲手挽淡黃色公文袋匆匆衝出地鐵車廂。看到其他乘客擠在通往上層電梯,她選擇跑梯級。走出車站橫過大街登上停泊等候的紅色的士。
「九龍醫院。」
司機落旗踏油門,沿著亞皆老街行駛,付款下車後她氣沖沖地衝進醫院。看見穿白袍的男醫生彩雲打開公文袋一把手將幾份通知書扔在桌上。
「醫生,為甚麼媽媽的傷殘津貼申請被拒?」
「文小姐,當時我已經解釋過,腎衰竭雖然到了末期,病人依然有手有腳、識行識走,社署指引介定傷殘人仕是失去百分百工作能力。因為這緣故,腎病被介定不是傷殘。」
「每天都要來醫院洗腎,每次都得花上兩、三個鐘頭,媽媽要靠我們才能過正常生活,這不是傷殘是甚麼?得不到任何援助就是因為有手有腳?」
「我很明白你的心情,我們都要依照指引做。」醫生說。「其實如果你們嫌到醫院長途跋涉的話,可以選擇買洗肚水在家中進行腹膜透析。」
「那麼除申請綜援,我們還有其他選擇嗎?」
「在香港其實亦有很多資助計劃、病人基金等接受申請,只不過,這些民間基金多是短暫性或一次過撥款,許多腎病病人申請都不樂觀。」
醫生微微搖頭,凝望他的彩雲垂頭望著手裡拿著的已被拒絕的綜援申請表,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樣做。
「洗腎,對腎衰竭病者來說是場打不完的仗;如果要完全醫好它唯有換腎。」
「這方面我亦曾極力游說媽媽,她就是不批准我和弟弟捐腎,可惜爸爸和她的身體組織有排斥,我真的很迷惘。」
「醫生,張太來了。」護士敲門說。
「不好意思,我現要為病人服務。」
離開醫院街上行人依舊各走各路、車子依然來來往往,茫然的她頓時感到不知所措。望著手裡的文件袋,很想將它撕掉卻又不捨得;看到汽車高速駛過,很想衝出馬路一了了之卻又不甘心。
失落的她獨自沿馬路邊走,就這樣走上個半小時來到旺角金雞商場,看到一對情侶在車站等候,停在旁邊的小巴幾乎滿座。她登上車坐在右邊尾二排靠窗位置,司機亦關門開車。
「你真的在這裡。」
「是你。」
「怎麼你不聽電話?我們都很擔心你。」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獨自坐在海旁供遊人休息的長木椅上,凝看小艇和漁船在眼前航行駛過。熟悉的聲音從身邊傳出,彩雲瞄看對方是個身材健碩、戴眼鏡的短髮男生。
「做弟弟的怎麼不會知道?小時候我們在田灣住,每次你不開心都會獨自跑來這裡吹風。不過,我猜這刻你希望見到的人是阿東而不是我吧?」
「即使他來了也幫不倒忙,這麼多年其實我真的很累。」
「我知道,真的。如果感到累的話不如停下來休息,養精蓄銳再次上路。」
「醫生講過這是一場打不完的仗,即使休息上路,還是會累。」
說完這句話彩雲兩眼流下淚水,她張手擁著弟弟,臉在肩膀拭擦。弟弟將手繞到姊姊的背輕輕撫掃。
「從另個角度看,我們只是支持者,真正在作戰的是媽媽啊!其實家裡最不懂性的是我,要不然我來負責照顧媽媽。」
「不,你仍有兩年才大學畢業,好好地努力讀書。」
「初中時你說我年紀小,中四著我應付會考,中六又要我應付高級程度試。現在入大學又說我要努力讀書?」弟弟反問。「這是甚麼道理?不要說這是甚麼彩雲定理,我不受這套。」
縱然不斷在肩膀拭擦,眼淚依然不受控制在彩雲兩眼滲出,沾濕弟弟的黑色長袖運動衫。
「我有講錯嗎?」
「那麼畢業後是否要我努力工作、組織家庭、生兒育女?姊姊只不過比我年長兩歲,還不是邊照顧媽媽邊渡過初中、高中、大學、甚至是畢業後工作的日子?你能夠做到,為甚麼我不能?」
「總之你要聽我說。我最後還不是要嫁人?你是文家唯一男丁,小時候爸爸已希望你能出人頭地。」
「你不也是文家唯一女兒?小時候爸爸亦希望你能出人頭地。」彩霖回應,然後故作驚訝的樣子說:「你要嫁給阿東嗎?他太可憐了,喔喔!」
「你說甚麼呀!欠打嗎?」
微微將身子向後退,彩雲右手握拳朝弟弟的胸口打去,看到他被打時狀作痛的樣子,於是兩手拭眼笑起來。
「姊姊,其實媽媽剛才很擔心你,不如我們回家好嗎?」
「沒想到你的思想已經變得成熟,我開始發覺自己不了解你。」
「是你每天埋首工作,又要拍拖又要照顧媽媽,哪有時間理我?不過,作為一場姊弟,我不會和你斤斤計較,隨隨便便買部 PSP 給我便可。」
「打少點機吧,我真不明白遊戲機有甚麼好玩?」
「你不知道嗎?據某份非正統研究報告發現,打機可以增加玩家的神經反射,令身體機能保持狀態。長期玩的話能夠抗衰老,以及減少患上柏金遜的機會。」
弟弟說得頭頭是道,彩雲卻不認同他的話。
「非正統研究報告?不要告訴我研究人是文彩霖。」
「姊姊果然是姊姊,竟然一眼被你看穿。」
「我只知道,長時期打機便會導致精神過度緊張、肌肉勞損,甚至會誘發潛在癲癇病症。新聞不是間中報導青少年在網吧打機至昏倒甚至死亡嗎?」
「他們只是過分沉迷才會弄巧反拙。只要懂得分配時間,每天三十分鐘至一小時,就像放學後到球場踢波,對身體好。」
兩姊弟沿海旁朝巴士站方向走,彩雲突然以手肘輕撞對方的胸腹位置。
「懂得分配時間,就像你每個周末趁媽媽和我到醫院時偷看 AV 碟那樣?」
「姊姊你又說到哪裡去?」
「我以為只有十來歲剛到青春期的男生會因好奇才看這些東西,看來錯了。」
「誰說的?所有年紀的男生都喜愛看這些,不信的話問問阿東。」
「我問過,他說從來不看呢。」
「嘻,我敢保證他在你面前講大話。」
※ ※ ※
星期天彩雲清洗廚房後解下圍裙,看到彩霖在大廳聚精匯神地寫論文,又看到媽媽抽著手袋從房間走出來,於是上前伸手撐扶她。
「媽媽,我陪你到醫院。」
「這次由我來好嗎?」看見姊姊的舉動弟弟立即站起來,攔截及搶過她位置。「從今天起我倆輪流分配時間照顧媽媽。」
「弟弟你……」
「今天你留在家休息。法官判文彩霖勝訴,辯方不可反駁、不可上訴。」
卡擦,大門關上後傳來鐵閘拉上聲,大廳留下彩雲和爸爸。
「爸爸,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嗯。」
「記得你曾經對媽媽說過一番話嗎?她很在意。」彩雲停頓幾秒,模仿爸爸當時凌厲的語氣叫喊:「若人望高處時候總要自私,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所謂適者生存!」
「是媽媽告訴你?」
「甚麼人望高處、甚麼總要自私,你知道自己當時究竟在講甚麼話?」
「已經這麼多年,我很累,我真的很累。我想找個能夠待我好、可以哄我開心的人,婚後的生活不應該像現在這個樣子。」
「難道你能夠說媽媽待你不好?難道你能夠說媽媽不能哄你開心?你的眼睛長瞎了啊!」
彩雲越說越激動,她來幾個深呼吸,打開組合櫃從裡邊取出那個狀似書本的相架,端到爸爸眼前。待她平伏下來後說:
「弟弟其實很懂事,他說過我們只不過是支持者,媽媽才是病人!她比你和我還要累,真的很需要我們整家人支持和照顧。」
相架裡有兩張照片,左邊那張場地是間華麗餐廳某個角落,透明清晰的玻璃窗讓人看到外邊景物。年青的他穿上黑色禮服配白色襯衫,頸前還有黑色的蝶形領結,與玲瓏身材、漂亮可人的穿白色套裙女子坐在餐桌旁輕敲微舉盛半滿紅酒酒杯,在鏡頭前兩人的笑容是多麼甜多麼美麗。
右邊那張場地像演奏廳,年青的他穿上畢業長袍站在台上左邊拉小提琴,中間有座黑色鋼琴,穿長裙的女生兩手在黑白分明的琴鍵上按。
爸爸左手接過它,感受到蕩氣迴腸、繞樑三日和刻骨銘心的旋律慢慢從相架傳出來。他將相架貼近胸口,身體輕輕挨在牆邊內心掙扎。
「媽媽已開始察覺你在外邊有第二個女人,紙包不住火,你要有心理準備。」彩雲語氣帶點恫嚇。「爸,你已經五十來歲,怎麼還會到外邊拈花惹草?」
「是她主動搭訕,不關我事。」
「不關你事?對自己做出來的行為仍不負責,你還是個男人嗎?」
「那麼你究竟想我怎樣?」
「不是我想你怎樣,而是你究竟想自己怎樣?很明顯眼前有兩條路給你選擇:一,你繼續和那個你認為是最善解你意、最懂得待你好、最擅長哄你開心的女子交往,最後離婚收場,家不成家。這類事件我看得多,男的最後都是沒好下場,因為人家旨在貪玩,雙方感情根本沒有基礎,更惶論要共同去走人生漫長路?況且兩人的快樂只是很表面,要到解決人生問題、對生命做決策時你會看到對方迴避。」
爸爸依然拿著相架挨在牆邊。
「二,我們一家四口快快樂樂生活。選哪條你自己決定,我不會干涉。」
「現在是否已經太遲?」
「這世界沒東西是做得太遲,只是你有沒有決心去做。」
「我已經沒甚麼積蓄。彩雲,你可以借我一萬幾千元嗎?」
「是花在那個女子身上?」
「不,是你媽媽。」
「剛畢業不久,要還政府學費貸款,又要每日帶媽媽洗腎,我現在沒這麼多儲蓄。不過只要你是用在媽媽身上的話,我有辦法。」
※ ※ ※
這晚放學回家,彩雲抽著幾個膠袋開門。看到弟弟正埋頭對著幾本厚書敲打鍵盤,自己走到廚房將白色袋裡的凍肉放進雪櫃,將紅色袋裡的青菜放到筲箕,然後從米袋取起半杯米於飯煲清洗,按下開關往掛在門柄上的圍裙抹手後走出大廳。
「姊姊,收到媽媽的電郵。」
「電郵?」
看到瀏灠器上顯示有兩張小圖示,弟弟側身好讓彩雲站在旁邊,然後用滑鼠點選「看全部附件」連結,兩張大相投映在熒幕。
第一張背景是藍色天空,幾團白色薄雲分散遠近,左邊有座低部寬闊、頂部漸細的高塔,右邊是一座約十層高的長方形建築物。
第二張是華麗餐廳,年紀老邁、半頭白髮的爸媽打扮端莊及握著酒杯坐在玻璃窗前端,餐桌上有香檳食物,窗外看到高塔的寬闊底部。
彩雲笑了。
然而當她低頭瞄到茶几上擺放的東西,不禁板著臉孔。
「你今天又看這些果西?」
「我?沒有啊!」彩霖拼命搖頭。「我在打功課,是真的。」
「那為甚麼這裡會有這些光碟?」
「那是昨晚看的,忘記收起來。」
「現在承認有看吧!剛才還搖頭說沒有?」
「你問我今天嘛,就是沒看這些。」
「紫色封面和上次的不同,你收藏了很多吧?」
只見姊姊伸手拿著封套看得尷尬,隨後將它拆開檢視拿出來的光碟,坐在電腦桌旁的彩霖無言以對。
「每每家裡沒人你都會看這些鹹碟?」
「難道要家裡有人時看嗎?」
「還駁嘴?弟弟,我擔心你看這些東西過分沉迷,影響成長和將來生活。」
「放心,我已是大學生,懂得節制,我知道甚麼是真甚麼是假。」
「君不見有大學生犯上地鐵非禮、到異性浴室偷拍,甚至參與黑社會嗎?」
彩雲放下它返回房間更換便服後走出大廳,將椅子移到弟弟身邊坐下,伸手將剛才拆封的光碟放進電腦裡及打開揚聲器。
「你做甚麼?」彩霖愕然。
「我要看。」彩雲送上微笑。
「沒甚麼好看。」
「是嗎?那麼為甚麼你又會經常看?」
開著播放程式後畫面投映二人在對話,四周被木板圍著的後院,左邊是位穿黑色吊帶短裙的電燙長髮少女坦肩露脾坐在竹椅上,右邊是位穿藍色襯衣的男子。
「你認為女孩子為男生吹蕭時要注意些甚麼?」
「我相信要讓對方感到很爽。」雖然二人以日語對話,屏幕有中文字幕。
「甚麼是吹蕭?」姊姊好奇問。
「看下去便會知道。」弟弟回應。「不如你自己看,我現在回房。」
「你往哪裡跑?快留下來坐在這裡,陪我一同看下去。」
彩雲拿起封套看到上邊少女與熒幕投映的是同一個人,然後放下封套繼續觀看。彩霖顯得不知所措,他將椅子向後移站起來,卻被姊姊拉著手臂示意坐下。
「你不是認真的吧?我們是兩姊弟。」
「兩姊弟又如何?我是認真的。」
影片繼續播放,兩人傾談幾分鐘後有位沒穿衣的男子出現在熒幕,女的亦跪在地上向對方下身有所動作。彩雲瞇著眼睛感到那女星放下身段毫無尊嚴。
「她哪個部位吸引你?」
「你不覺得她樣子甜美、身材消瘦得來胸又有點大?」
「看!為甚麼女生要跪在地上卑躬屈膝,服侍站著、兩手擺在身後的男人?」
「女人要為男人服務嘛!」
「是這樣嗎?那麼調換過來男的跪在地上,為站起來的女子服務又如何?」
「世間上不會有這樣的事。」
「又看這畫面,為甚麼她要蒙著眼睛,被人將物件塞進身體裡?」
「刺激嘛。你聽不到她叫喊得很興奮?」
「不覺得。她的樣子皺眉滿臉繃緊,兩手牢牢抓著枕頭,她在呼喊救命的機會較大!弟弟,女性身體很柔軟,你知道這樣做會對女方身體造成傷害?」
「不會的,看過很多片段,女生被這樣玩弄都會感到很 high 的。」
「天!不如你試試這樣弄自己的身體,看看會有甚麼感覺?你的心靈已被這些影片塗炭。想想成龍的電影,你相信一個人能夠獨自攀雪山跳懸崖追火車嗎?」
「成龍的電影,是傻瓜都知道那是特技。」
「那麼這段關於男女性愛片段呢?」
「當然不是特技,看不到兩人真的在做嗎?」
「這個又如何呢?女的要被綁手綁腳,不要告訴我她會很享受。」
「這樣的話她不能反抗,男生便可為所欲為,可以更加用力。」
察覺自己兩手手心冒汗,彩雲無言以對,不知道香港有多少男生直接被這些東西潛移默化,亦不知道香港有多少女生間接被這些東西造成傷害,只有坐在熒幕前搖頭唏噓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