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時代廣場
啷啷,鑄有女皇頭像的一元硬幣從半空跌到地面,橫過行人道滾出馬路邊,最後跌進溝渠。站在廣場走火通道門旁是兩位穿藍色毛衣、深紅色格子校裙的女學生。看到硬幣在眼前消失,身材較瘦小、束馬尾的女生瞬即彈手指。
「看!我都說有辦法。」
「不過這麼久才能撬出硬幣,很花時間。不如將整個割爛?」
「你這樣做和『此地無銀』有甚麼分別?」
「不過……」
「還不過甚麼?趁現在還有個半小時我們努力吧!」
她們埋頭凝望細小的洞口,聚精匯神地伸出髮夾在撩撥。
「兩位麻煩你們別動。」
「慧珊,現在怎算?」
眼前出現兩位穿綠色制服的男警員,她們停下動作顯得驚慌,束馬尾的慧珊鬆手黃色錢袋從半空跌到地上。
「看那邊!他就是新聞報道過的屯門色魔。」
慧珊高聲叫喊,兩位警員調頭望到染金髮青年在行人路走,匆匆上前揀截。
「兩位阿 sir,我犯了甚麼事為甚麼要拉著我?」
「是因為,」較健壯的警員回頭看到黃色錢袋依然橫躺地上,卻看不到兩位女學生的蹤影。「是圈套,她們溜了!」
另一位警員上前彎身撿起地上那個錢袋,轉身往四周觀察已經不見她們縱影。而在廣場某個角落有間超市,賣飲品那條通道有兩位穿校裙女生蹲身抱膝躲在暗角,嘴和鼻不停傳出急促呼吸聲。雖然有顧客推車經過仍沒理會二人。
「剛才幾乎將我嚇死!慧珊,你在找甚麼?」
「麗敏,錢袋是否在你處?」
「錢袋?沒有啊!剛才你不是一直拿著的嗎?」
「這次大件事,我沒撿起它!」
「甚麼大件事?」
身旁傳來男子聲音,抬頭看原來是負責這次賣旗籌款的課外活動組老師振東,正伸手從電冰霜取出兩排清水放進手推車,在手推車裡已放有幾排清水。
「李 sir,你在這裡做甚麼?」
「賣旗活動很快結束,知道你們站了整個上午定會感到很渴,所以買水給大家喝。話又說回來,你們兩個蹲在這裡鬼鬼祟祟做甚麼?」
「我們,」看見麗敏瞬即站起來,慧珊有點遲疑。「沒甚麼啦,哈哈!」
「你的身體不舒服嗎?」振東蹲下來,看到女生依然兩手抱膝。「你們的旗袋呢?」
「旗袋?哎唷!我猜剛才我們不小心將它遺留在那兒,嗯,在飲品店。」
慌亂的慧珊站起來伸手將校裙拉直。她的閃縮眼神、她的說話韻律,振東統統看在眼內、聽進耳裡。
「是真的嗎?你的眼神和語氣好像出賣了主人,在老師面前說出真相吧?」
「這裡多人,李 sir,我們可以到外邊說嗎?」
振東點頭推著小手推車來到收銀部,付款後抽著幾排清水走到超市外邊。麗敏沒理會慧珊反對一口氣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說出來。聽過事件的經過振東感到意外,靠牆站的他察覺兩位女生臉容流露害怕。
「雖然這是我不願意看到的,不過我仍會勸喻你們自首。」
「為甚麼?」
「你們知道自己犯下偷竊罪嗎?嚴重的話會留案底、甚至被判進牢。」
「如果剛才不是丟下錢袋的話,根本沒人會知道!」
「錯了,警員會主動上前查問你們,顯示有人看到你們的行為而通知警方。另外賣旗錢袋裡邊只有紙鈔而沒有硬幣,你們要是主辦機構的負責人會否覺得不尋常呢?再者,即使這次真的讓你們僥倖成功,想必日後會再犯,所謂天網灰灰你們最終仍是會被抓。這不是誰知道誰不知道,而且或遲或早的問題而已。」
「如果我們自首的話,是否不會坐牢?」
「我不是法官,不能向你們保證甚麼。不過,我相信做錯事願意承擔的人,懲罰定會較輕。」
聽罷彗珊望著麗敏點頭,察覺剛才兩位警員在廣場對面巡視,其中一人手裡拿著黃色錢袋,於是手拉手主動走到警員跟前。
「李 sir,我們現在要到總行集合。」
「好的。」
一位女教師手挽幾張紀念錦旗走過來說,振東點頭跟隨對方離去。在推開廣場玻璃門那刻,他回望看到兩位女同學被警員查間。
在銀行總行眾學生有跌序將旗袋交還,登記員依照袋上印有的號碼在姓名紙打上剔號,站在長桌旁的振東順便將清水遞給對方。如是者過了半個多小時,看到已沒人排隊,三位小姐在覆查點名紙。
「看來今天任務已經完成。」坐在中間的那位伸展懶腰。
「奇怪,還有兩個旗袋未交還。」坐在振東旁的那位不停翻紙。
「哦?」另外兩位登記員異口同聲地呼喊。
看到桌上還有幾支沒開蓋的水樽,振東將它們端到登記員前邊,嘆了口氣然後離開總行。獨自站在行人路看腕錶,他打量半分鐘走到麵店吃午膳,跟著乘輕鐵返回中學教員室改簿。
啞啞,位於天水圍東北面是香港濕地公園,一家人在觀鳥。太陽漸漸躲到山峰後,兩隻羽翼漆黑的烏鴉在青空上飛過。帶頭飛的嘴裡不停叫啼,引領飛在後方嘴裡含著食物的同伴。
「爸爸,烏鴉為甚麼在叫?」小男孩指著天空問。
「牠們知道天色開始昏暗,要將找到的食物帶回巢裡反哺父母。」
正在觀看白鷺的爸爸垂下望遠鏡,輕撫兒子的頭髮然後轉身向媽媽和小女兒提議回家。來到輕鐵月台,弟弟和妹妹跑到車廂追逐嬉戲,險些兒撞到站在中間位置的振東。媽媽連忙伸手捉著小弟妹的手和賠不是,振東則向他們點頭微笑。
輕鐵繼續前行一個站停下,振東看到月台寫有「天恆」二字於是走出車廂。他離開輕鐵月台,沿行人天橋走到馬路對面。
叮咚,來到屋村單位,他整理衣領舉手按下門鈴。很快木門被人打開,在門隙探頭出來正是玉儀。
「蛋蛋老師,你來了喔!」
「阿儀,不可以對班主任這樣無禮貌!」
「李 sir 你來了喔!」玉儀再次叫喊,然後伸左手掩著右邊臉細語:「看媽咪份上,今晚放你一馬。」
振東發出會心微笑,脫下鞋子伸出兩手將一盒東西交給玉儀媽媽。
「只不過是上來吃頓便飯,不用買東西嘛!」媽媽接過餅盒將它放在茶几上。
「沒相干,是曲奇餅。」振東回答,跟著望著玉儀:「謝玉儀,身體感到好點沒有?」
「如果我說不的話,你是否會每天都來探我?」
媽媽返回廚房將兩碟盛滿菜和肉的碟放到飯桌上,三人圍桌而坐開始吃飯。
「阿儀,剛才不是說過不可以對班主任這樣無禮貌?」
「知道。」
「這個傻女現在感到好很多,除了洗澡時水沾到傷口而呱呱叫外,身體看來不錯。今天覆診時醫生亦說她星期一可以上學,不過有些事情我不太放心。」
「謝太,不知道是甚麼事?」
「剛收到妹妹通知,媽媽上星期過身,我要回去處理後事。不放心的其實是要留下阿儀一個人在這裡不懂得照顧自己,原本打算帶她回去,不過又擔心會影響學業。李 sir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否幫我照顧阿儀一個星期?」
「這個……」
「我知道這要求有點過分,而且你沒有義務。因為在香港無親無故,加上聽阿儀說你是一位好老師,在學校經常看顧她,所以才想你幫幫忙。」
「這個,」看著玉儀低頭扒白飯進嘴,振東找不到理由推卻。「沒問題。」
「是真的嗎?那麼我將女兒交托給你,如果她頑皮、任性、不聽教的話,待我回來時向我打小報告,我會好好懲罰她。」
「媽咪,我會很聽教的呀!」
回家後振東抓著電話筒躺在沙發上。
「……。就是這樣子,我感到謝太是有備而來的樣子。」
「依我看十成十是這樣,阿東是笨蛋,這麼容易中計。」
「不是啦,換轉角度想這件事,謝玉儀的確要人照顧。」
「她已經中三了,不是小三啊!我十五歲那年已經要做家務、燙衫煮飯,甚麼粗重功夫都要做,更惶論說要自己照顧自己?」
「彩雲,怎麼今晚你的語氣會這麼重?不用擔心,你的男友不會在女同學家中過夜,亦不會做壞事,更不會因為女學生而拋棄女友。」
「你敢!」
※ ※ ※
嗶嗶嗶嗶,揚聲器傳來斷續聲響,坐在橫椅上的彩雲右手食指在男友手背微微打圈然後用手掌拍打,振東拖著她的左手站起來,離開車廂走到月台。伴隨乘客踏上扶手電梯他卻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彩雲作主動帶他往 C1 出口走。
沿電梯往上前行,站在出口處看到左邊是巴士站、前方是道長長的樓梯通往廣場一樓,振東轉臉察覺女友從啡色手袋取出手提電話望著熒幕。
「喂,我們已到鑽石山,你在哪兒?」
「仍然在 canteen 開會嗎?哦,那麼你要放飛機撇下我們兩個?」
「不好了,現在已二時多我的肚餓扁囉!不如我和阿東食過午飯再來找你?」
「嗯,那麼我們到達再致電找你。」
「彩霖仍在開會嗎?」看見她將手提放進手袋,振東開口問。
「是啊!科大真不好讀。」彩雲露出奸笑,然後與男友乘搭電梯到廣場去。
「哈!」
兩人走到三樓 food court 隨隨便便吃頓午飯,然後返回地面前往 91M 巴士站。看到乘客正排隊上車,彩雲恐怕車會開走而著急地朝人龍尾走。
「阿東你還不走快點?」
「小學健康教育課不是有講,剛吃飽飯不要跑步和做劇烈運動?當心盲腸炎!反正司機看到有乘客仍在這裡便不會開車。」
如振東所料,司機等他上車後才關門。兩人走到上層左邊前座坐下,彩雲凝望塗在牆上的幾個黑字。
「其實鑽石山為甚麼叫鑽石山?是不是因為山上有許多鑽石?」
「我怎麼知道?」
「記起當初你追我時說過肯為我做任何事,又說會赴湯蹈火,又說遇到土匪會擋刀擋槍不願避。現在我有個要求,你到鑽石山看看是否有許多鑽石?」
「靜靜講個秘密你知,原來阿東當時是說謊話。噢!太遲了、太遲了,貨物出門恕不退換真是可惜。不過如果山上真的很許多鑽石的話,我一定會撿粒又大又閃又圓又亮的送給你。」
「嘻,你這個傻瓜。不過我可以變賣它,將錢捐給中國助養兒童?」
「當然沒問題,不過你捨得將結婚鑽戒賣掉嗎?」
「喂喂,厚臉皮不要臉的,誰說要接受你的結婚戒?」彩雲的臉泛起紅霞。
「哎唷!你這麼說即是沒打算接受我嗎?」
「那要看你的表現。」
聽罷振東身體突然坐得端正,頭向前方兩眼亦向前看,好神氣的樣子說:
「叮叮叮,一百分。」
「叮叮叮,零分。」彩雲輕握右手伸前,食指和拇指弄成圓圈。
「叮叮叮,你的是負一百分。」
「叮叮叮,你的是負一千分。」
「你不覺得自己很無聊嗎?」
「不覺得,哈。」
他伸出左手平排在女友右手,伸出尾指與對方的勾起來。
「在這個屬於你和我的車廂小宇宙裡,我答應將來會讓你永遠快樂。」
「我現在已經很快樂。不過剛才好像聽到有人說甚麼阿東是騙子,不是嗎?」
「竟然說自己是騙子,他真是一個騙子!」
「傻瓜!」
巴士沿蜿蜒的路向前行,彩雲側身挨在振東的肩膀,望著車外的景色。約半小時路程巴士駛到清水灣轉入科技大學,站起來從手袋取出手提按在耳邊跟隨搭客下車。二人站在大學車站等候,約兩分鐘後一位身材健碩、粗眉戴黑色框眼鏡的男生舉手朝他們打招呼。
「姊姊、阿東你們好。」
「彩霖你好。」
彩霖從銀包取出兩張戲票,遞到彩雲手裡,同時一輛 298 巴士駛到車站。
「這是今晚的戲票,在 UA 時代。」
「最後一次:你真的不和琪琪去看嗎?」
「不了,她說不會出來見我。」
「你不知道女孩子都是口是心非的嗎?口說不見你,心其實是想見你啊!」凝望女友手裡的兩張戲票,振東回應。
「我很清楚琪琪的脾性,她說不見我就是真的不會見我。你和姊姊去看吧。」
「太好了,有免費電影看!」彩雲將戲票放進銀包裡,臉上流露出春風得意。「真希望你們兩人經常吵架,我和阿東便有免費電影看。」
「天!我竟然有這樣的姊姊,真的要問問爸爸媽媽我們是不是親姊弟。」
「當然不是,你不知道媽媽曾說你是在垃圾站撿回來的嗎?」
「阿東,真不明白香港有那麼多好女孩子,怎麼你會這麼不幸撿到我姊姊?」
「哈,就如你撿到琪琪那樣嗎?」
彩雲向弟弟吐舌頭,然後兩手扣在站在身旁的男友臂彎,抬頭望他。振東則刻意將視線迴避到遠處,不給予任何回應。彩雲知道後扭他手臂下的肥肉,只見男友臉上露出痛苦和楚楚可憐的樣子,文家大小姐不好惹,逗得彩霖哭笑不已。
一輛綠色專線小巴停在距離彩虹地鐵站不遠,最先下車的彩雲和振東,雙雙朝地鐵站方向走乘搭地鐵。
彩雲站在銅鑼灣 A1 出口轉身靜望著鬧市的廣場,紅的爆竹、粉紅的花瓣、七彩的閃燈、白色小狗兩手握著倒轉寫著「春」字賀年揮春,附近的店舖和商廈外牆都有華麗裝飾襯托農曆新年景緻。
因為是周末下午四周非常擠擁,時代廣場正門外牆上裝有一部巨型室外電視熒幕,正播於新聞資訊。廣場左手邊有個鐘樓,很多旅遊人仕站在那裡。這邊廂一口四人家庭成員站著拍照,那邊廂一對小姊弟在你追我逐。
「看!這裡真的很熱鬧。」
「嗯,仍有許多時間我們現在做些甚麼?」
「陪我逛商場吧!難得新年逗到些利是錢,平日工作辛苦,是時候好好獎勵自己。」
「天!有人竟然以獎勵自己這樣的理由去亂花錢買東西。」
「如果你有甚麼投訴的話,今天的物品你負責出錢買!」
振東立即合上嘴巴,逗得彩雲暗笑。
兩人牽手在每層逛。腕錶上時針指向六時,彩雲右手挽著男友的手臂站在扶手電梯落到地面那層,沿途看到振東兩手抽著一袋二袋屬於自己的戰利品,心情就是靚靚和蠻喜悅。當來到地面的時候,在廣場外邊傳出女生高聲叫喊。她的叫聲讓每位路過的人都停下來凝望。
「周兆華你給我站著!」
「剛才發生甚麼事?」彩雲問。
「不知道,不過每人都望著鐘樓,八卦的你要去看看嗎?」
再次站在廣場正門,振東看傻了眼,兩手鬆開購物袋跌到地上。只見一位身材不高且略胖、穿深色長裙的女生兩手扯著比他高的男生衣袖,她不停地叫嚷,兩腳甚至在原地踏步蹦跳。
「天!她是我校學生。」
「是真的嗎?她……」
沒待彩雲將話說完,振東已衝上前去。
「黃素心。」
「李 sir?」
「你們在這裡做甚麼?」
「嗚嗚嗚……」
素心沒回應,只懂大聲哭叫及鬆開手往眼角拭擦。看到老師男生亦沒說話,只管撥弄兩手將變形的衣袖掃平。這時彩雲拾起購物袋走到振東身邊,看到女生哭得滿臉淚水,於是放下購物袋從手袋取來紙巾。撓攘好幾分鐘後,部分途人漸漸離去,只有幾名諸事之徒仍然留下觀看。
「總之我現在不喜歡你,以後別再找我!」
「你給我站著!」
被素心拉扯的男生說罷轉身離去,縱然振東呼喝他仍然無動於衷。心情漸漸平伏的素心再次哭起來,淚水不斷從眼眶溢出,她正要踏步追著對方,卻被站在老師身旁的女子拉著手,還向自己搖搖頭。
「不要追,以你現在的情緒他根本不會理睬。」
「他是我的男友,他不要我,他說不要我!」
「看!男孩子通街都是,為甚麼要對這個不珍惜自己的而傷心?」
「這個不同。」振東說。
「甚麼不同?」彩雲望著他,雖然是多年女友仍不明白這話背後意思。
「我,」素心遲疑半刻說:「有 BB。」
「我是社工,你要幫忙?」彩雲終於意會到發生在素心背後的事情。
「幫不了忙,你們所有人都幫不到我,根本無人明白我。」
素心呆呆站在鐘樓下,望著廣場正門那棵高聳入雲的聖誕樹,四周披上白濛濛的人造雪花,看到她和男友站在那道長長的電梯往上邊走。
※ ※ ※
「阿華,看那邊,這麼快又到聖誕囉!」
「是呀,第一次看到這麼高的聖誕樹。阿心,祝你聖誕快樂。」
「我今天很開心,因為有你陪伴我過生日。」
「過早開心啦,我還未送生日禮物給你。」
素心兩手擁到兆華腰間,在寒冷的冬季感到份外溫暖。在廣場裡二人走過弧型電梯,她抬頭看到彩色天花和層層購物商店,想起兩個月前曾經與男友在這裡逛商場的快樂時光。
「不用送東西給我,你便是我最好的生日禮物。」
「你不是說過喜歡一對耳環的嗎?」
「很貴,我覺得不值得。」
「值不值得在乎心意,我儲了兩個月零用錢,為的就是今天。」
「兩個月?怪不得你早前每天都帶隔夜飯回校。」
兆華沒說話,只是讓嘴巴微微上趬。他拖著她的手走進四樓某間耳環專門店,穿黑裙的服務小姐從櫃檯走出來。
「午安,有甚麼可以為兩位服務?」
「小姐,我想送這對耳環給女友。」
「好的,麻煩你過來這邊坐。」
服務員看到男生伸手指著櫥窗內兩顆銀色耳環,隨後向個子不高的女生點頭。素心依指示坐在牆邊圓形椅子,另一位服務員走近她,戴上手套檢查耳珠。
「你之前有穿耳嗎?」
「有,不過在年紀很小的時候,現在穿耳的洞已封口。」
「嗯,你想在原本位置穿孔,還是新的位置?」
「原本位置可以了。」
服務員在素心兩耳塗上消毒藥水然後拿起儀器打耳洞,隨之將一對銀色耳環戴上,講解跟著幾日要定時清潔耳珠。待兆華付款後小情侶離開首飾店。
「阿心,你覺得怎樣?」
「很好看,多謝你。」
「這是你的生日禮物,其實我已構思下月送甚麼聖誕禮物給你。」
「怎麼你會待我這樣好?」
「我愛你嘛,我們現在看電影。」
「肉麻!爸媽這兩天要返工場,不如今晚來我家過夜好嗎?」
※ ※ ※
卡擦,彩霖往正被推開的大門瞄看繼續注視電腦熒幕,短髮戴眼鏡的彩雲返到家裡看見弟弟坐在大廳玩在線遊戲。
「姊姊回來囉,電影好看嗎?」
「我們沒看電影。」
「哦?」彩霖愕然,跟著發覺一座要塞被敵人的坦克部隊包圍攻陷。「你們二人吵架嗎?難道這兩張電影票受到詛咒,擁有他的情侶都會吵架收場?」
「你的推理能力真厲害,竟然可以舉一反三到這個地步。」
「當然。」彩霖沾沾自喜,不知道姊姊其實在挖苦自己。
彩雲繞過飯桌返回房間,將許多購物袋放在地面然後打開衣櫃取出便服。洗澡過後站在浴室外將護膚品塗在臉上,從鏡面反映看到電視機自回家後一直開著,雖然如此弟弟依然在玩電腦遊戲。
「爸爸媽媽有打電話回來嗎?」
「有。」
「既然不看電視將它關上吧?浪費能源。」
「姊姊,我在作戰中,可否幫我關上它?」
望著弟弟彩雲微微搖頭,然後走近茶几拿起搖控器。正對著電視要關上它的時候畫面呈現私人屋苑某幢大廈外牆,救護車警號在閃,一班警員在大廈走廊拍門。鎂光燈閃個不絕,相信是尾隨記者不停按下照相機快門所致。
「死者姓黃,送院後證實不治。警方在廿三樓圍欄發現書包和拖鞋,在書包裡只有課本找不到遺書,相信是屬於死者所有。警方初步將案件列為自殺案,認為事件無可疑。」
這刻搖控器從一米高直墮地面,辟啪,盛載的電池連蓋子飛彈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