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太子
咯咯,大門傳出敲擊聲,坐在餐桌旁的男子放下手中筷子,從防盜孔看到陌生臉孔,猶豫片刻將木門拉開。一位個子高大、體型略肥,看上去二十來歲的青年站在走廊,二人隔著鐵閘而站四目交投。
「你是誰?」
「你好,我是張港生的班主任李 sir,你應該是他的爸爸?」
「班主任?你特意走來做甚麼,是否阿生在學校發生意外?」
「不,他在這裡。」
振東轉向右邊搖手,擾攘半分鐘穿白色校服的男生蹣跚走到鐵閘旁停下步伐。他是港生,臉上疤痕仍清晰可見,如井字般並排排列、像蝕刻在皮膚的模樣。
「這個沒出息的敗家仔必定在課室生事,不然班主任會找上門?」
「不,張港生在學校表現良好。」振東輕拍男童的肩膀。「今次家訪的目的是想了解你們家庭上是否有需要幫助的地方。不好意思,我們可以進來坐坐嗎?」
「隨你喜歡。」
港生爸爸拉開鐵閘,讓兒子和老師進門剎那間探頭到屋外走廊瞄兩眼。振東脫下鞋子看到這邊飯桌上有對筷子及兩個飯碗,碗裡裝的是方形糖果;那邊茶几上放置許多報章,沙發上還有件扁平東西。
「羽毛球拍,」振東走前撿起它視察,黑色圓形框上橫豎線絲構出許多井字。他刻意豎到港生臉前,看到對方的身體潛意識向後退。「這應該是虐打張港生的道具。」
「因為阿生不聽話,所以給他來個小小懲罰。」
「家事難審,不過怒我直言,現今社會動手打兒女已不是個良好的教導方法,甚至會被控虐兒。」
「喂,李 sir,東西可以亂食說話卻不可以亂講,甚麼虐兒?我管教兒子也有罪嗎?你是哪裡人,竟然用這些話嚇唬我,你知道我吃鹽多過你吃米嗎?」
「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這裡不歡迎你,給我滾!」
港生爸爸伸手將羽毛球拍搶過來,臉紅耳赤老羞成怒。知道自己剛才說話技巧不佳,振東嘗試說其他話拉開話題,只是被對方一把手拉到屋外走廊後關上鐵閘。聽到關門聲望著鐵閘上的擋沙布隨風擺動,他不知道應該怎樣做,獨個兒站在走廊顯得無奈。
咯咯,大門再次傳來敲擊聲。
「張生,你先聽我說,這次家訪的目的是來幫你們。剛才我的說話語氣可能不妥當,這方面我會好好改善。張生,請給我機會。」
門再次打開,港生爸爸站在門內,右手顫抖個不停甚至將球拍扔在地上。
「你的右手怎樣?」
「與你無關。」
「等等,剛才看到餐桌上放有兩個盛糖的碗。你在做治療吧?」
「甚麼治療?我身體不知多好。」
「張生,本來是想你到學校與教師見面,我現在來家訪一心是想幫你們。」
振東蹲身將球拍撿起,伸出兩手遞到港生爸爸眼前。
「早前工作時手肘撞到啤機,之後前臂會無端端震。」
「有做檢查嗎?」
「做過了,報告說反射神經線有問題,要做長期物理治療。其實我不想打阿生,只是過不到自己關子,每天在街上被香港人背後指著說我們這些新移民來港騙綜援,他們根本不知道我來港首天已立即甚麼都不顧上街搵工。」
「爸爸……」
港生站在桌旁,兩手輕拉父親的右手手肘。
「我明白你的心情。不過你將自己受到的氣發洩到兒子身上,他是無辜的嘛,如果你是他你都會感到不甘心。」
「我明白。阿生,是爸爸錯了,對不起。」
※ ※ ※
兩隻麻雀在電線杆上並肩而立,從高處眺望馬路熙熙攘攘。當長長的貨櫃車駛過同時,兩條銀色直豎排氣管噴出響亮的氣油聲,麻雀瞬即展翅起飛。牠們飛到某所中學,看到紅綠兩色混集的操場上站滿學生,擴音器傳出刺耳頻率。
「國家如果沒有法律,社會便會出現暴動;家庭如果沒有家規,兄弟姊妹便和不和;學校如果沒有校規,試想會有甚麼後果?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校有校訓,學生們應該知道甚麼是校規。」
「可是近來發覺很多同學在校內和校外的行為非常差和惡劣,十分影響校譽。有同學在餐廳和商場粗言穢言,有的當街將校服胸前的扭扣解下只剩一顆,你們以為在行時裝秀嗎?」
「我們學校有約一千名學生,大部分表現良好,誠然當中亦有不少害群之馬,在校內和校外生事。我重申聲明學校不允許任同學胡作妄為,如果給老師們抓個正著的話必定嚴正處罰。」
翌日早會訓導主任在講台上擺出姿態,以嚴正口吻和認真態度在麥克風叫喊,在柔和的太陽光線映照下他臉上露出顯眼紅筋。
「死神又在發作。」
「十成是他的太太 M 到,未能發洩便找我們出氣。」
三丙班班主任振東站在列隊前,看到同學們有些在看圖書館借來的小說,有些在細語聊天,沒太多認真的講訓話;對他們似理懶理、沒看訓導主任在眼內的態度而感到無奈。
一星期過後早上,振東拿著盛載早餐的紙袋返到教員室,推門之際看到三數位女同事站於辦公桌旁閒聊。
「想不到時下的青年真的會相信,年紀這麼輕真可惜。」
「我覺得傳媒要負上很大責任。」
「無端端失去這條生命,唉,真感到惋惜。」
他經過時隱約聽到她們對話於是好奇問:
「為甚麼感到惋惜?」
「有看頭條嗎?」個子最瘦的女教師反問。
「哦?」
振東搖搖頭,隨即看到她們背後的桌上有份報章頭版,兩行標題是「相信死後可返人間,女生留下遺書自殺」。他速閱頭兩段後微微搖頭。
「我認為不單是傳媒,家長、甚至是教育工作者亦要負上責任。」
「明知劇集意識不良電視台不應在黃金時段播放,家長亦當向子女講解節目內容。」戴眼鏡、長髮的女教師說。「但我們可以做些甚麼呢?」
「我們可向學生進行生命教育,讓他們知道生命寶貴。」
「現在教改不停,當教師的身兼數職連氣都沒時間喘,試問又怎可以抽多餘時間理會其他事務?」
「如果身為師長的我們都不出點力,試問遇上問題的學生又能依靠誰呢?」
「你剛畢業志願遠大是好,不過當你工作幾年後便會知道甚麼是教育。」
「生命教育,李 sir,你曾經是社工?聽你的口吻和歐姑娘的相近。」
聽到坐在靠牆工作桌旁檢閱電郵的男教師調頭說,振東從紙袋取出腸仔包和奶茶,邊吃早餐邊朝對方走。
「歐姑娘?」
「她是駐校社工。」個子最瘦的女教師回應。
「沒錯,最近那封電郵是由她發出。內容大意說十一月是學生自殺高危期,自殺原因不是單一性,而是累積許多因素,著各位老師多點留意班上的學生行為是否有異樣,如有機會盡量花點時間進行生命教育。」
這天早會過後返回課室點名,振東察覺兩位同學缺席而感到奇怪。
「有同學知道林綺湘和謝玉儀今天為甚麼沒上課?」
沒人回應。
轉堂時他將點名簿交到書記梁小姐手中,還主動著她打電話查詢兩名缺席學生的狀況。中午午膳時振東再次來到辦事處,梁小姐說林綺湘因媽媽從椅上摔倒腳於是陪她到醫院檢查,至於謝玉儀早上感到不舒服而留在家裡休息。
放學後振東離開學校,沿途從衣袋取出手機撥電話,聽筒傳來留言訊息。
「彩雲,是我。我現在下班。今天我班有位學生病倒現在打算到她家做探訪,探訪完畢再致電找你。」
叮咚,大門被人慢慢打開,站在屋內正是蓄直短髮、外型嬌小玲瓏的玉儀,穿整套粉紅色睡衣上邊有隻黑白分明的小熊貓圖案。看到班主任站在門外臉色蒼白的她顯得格外吃驚。
「蛋蛋老師?你來這裡做甚麼?」
「你今天沒上課,聽梁小姐說你病了,所以來看看你。」
「梁小姐?是呀,早上她曾致電找我。我現在沒大礙,你可以走了。」
「等等,這是今天發給你們的練習題。」
振東將數學簿從鐵閘隙遞給玉儀,看到她的臉色不太好。
「病人還要做功課,你變態嗎?」
「我不是變態,而是擔心你的進度會拖慢,這個多月來的努力豈不是變成白費?好了,我現在要走,你要好好保重,多喝開水和休息,不過不要忘記花半小時時間做數。」
「等等,」正要轉身的振東聽到玉儀說,於是停下動作。「蛋蛋老師,你對每個學生都是這麼好的嗎?還是……」
「當然,我是你們的班主任。」
先看手裡的作業簿,玉儀側頭望著班主任的背影,輕力關門後返回電腦桌旁,在鍵盤上敲打。
地球儀:「你估頭先邊個o黎左?」
小花屏:「郵差送letter?」
地球儀:「唔係。再估丫~」
小花屏:「姨媽? ;)」
地球儀:「梗係唔係,係蛋蛋老師。」
小花屏:「:0」
地球儀:「佢係班主任 ^o^,知我病o左特登o黎睇下。」
小花屏:「講起新黎既班主任,佢真係好有責任感、對學生又好。 =)」
地球儀:「你中意佢?」
小花屏:「唔係鍾意,係luv。我仲有佢既 icq,你妒忌嗎?」
地球儀:「1d都唔妒忌,仲想嘔添呀…… XD~」
玉儀望到電腦桌旁的作業簿,續頁翻開來看,42、51、67、73……每次功課成績越來越好,心會莫名其妙的感到歡愉。她從瀏覽器書簽點選學校網址,經過一番摸索後找到振東的個人網頁。只是網頁寫得很簡陋沒太多內容,本以為可以找到關於他的資料卻未如願,她將瀏覽器關上。
晚飯後媽媽從廚房走出來,看到女兒坐在餐桌上做功課,靜悄悄走到沙發旁。
「阿爸,你看!我們的女兒竟然突然轉死性,病了仍要做功課。」
「是啊!阿儀,既然病了應該好好休息,早點上床。」爸爸放下馬報探頭說。
「不,我想做完這份功課才睡。」
「是甚麼功課這麼要緊?」
「數學。」
「哦?」雙親互望眨眨眼睛。
鏡頭轉到距離天水圍很遠的九龍,振東和彩雲坐在餐廳用膳,點選食物後彩雲喝下半杯清水伸手按著肚子。
「這麼晚才吃東西,快要餓扁。」
「不好意思,剛才我要家訪遲來接你。」
「其實和你沒關係,學校今早進入緊急狀態,整天在忙碌。」
「緊急狀態,你是指中五女生自殺事情?」
「阿東,你知道了?」
「早上和幾位同事傾談,看到頭版新聞。她是你們學校學生。」
「校長要我向中五班同學進行心理輔導。好端端送上寶貴生命,明年便是應屆會考生,聽校長說她的校內成績不錯的啊!」
「你覺得誰該負上責任?」
「人已不在,追究責任又有甚麼用?我覺得家長要多些與子女溝通,很多時候為了餬口只顧拼命工作,忽視家庭生活和家人的相處。」
侍應端來兩碟西餐,彩雲早已兩手握刀叉迎接晚餐。她邊割牛扒邊繼續剛才未完的話:
「一個人不會好端端突然去自殺,必定是經過一段掙扎時期,尤其是每每遇到自己認為解決不到的問題。他們很想得到其他人支持,或者是關愛,或者是分享分擔。」
「天下間沒有解決不到的問題,我贊同這個理念。」振東將自己碟子半條香腸遞到彩雲的碟裡,換來是半塊手扒。
「家長只要每天花點時間與子女溝通,時間不用太長,即使只有十五分鐘,總比如陌路人連見面也不打招呼來得好。你和我也曾有過心事,很想與多些人分擔吧?每與一人分擔自己的憂慮,問題亦自自然然變得細小。」
※ ※ ※
這天振東是值日老師,小息時候他在操場巡察,看到男同學在球場打籃球、女生圍在樹下聊天。經過雨天操場時他突然感到背被人以硬物觸碰,回頭看玉儀右手伸出食指向自己微笑。
「謝玉儀,上次數學功課做得不錯。」
「不錯?應該是好好才對!」
「有題做錯了,不過整體上你對幾何的認識正確。」振東望著玉儀點頭。「依我看放學後不用再留堂補課。」
「不用再補習?」玉儀語氣帶著不甘。
「聽其他老師說,你在中一、二年級的成積其實不錯,不過到二年級下學期卻退步得厲害。我可以知道原因嗎?」
「是嗎?我不覺得自己成積有退步。」
「你不覺得,或是你不想說?」
「蛋蛋老師,你有 ICQ 嗎?」
「ICQ?有的。」
「我可以加你到名冊嗎?這麼日後功課有不明白可以直接留言問你。」
玉儀從校裙袋取出手提電話端到班主任臉前,振東猶豫片刻後接過它按鍵盤。當天放學回家,她帶點緊張開著電腦,移動滑鼠點選清單後按下一組八位數字,只是對方的設定不允許未授權人士加入聯絡清單中。
地球儀:「蛋蛋老師,我是謝玉儀。」
眼見班主任不在線上,玉儀感到掃興。看到好友屏在線,於是與她閒聊。
地球儀:「我今日小息問o左蛋蛋老師拎 icq。」
公主屏:「唔係呀嘛,你真係咁有 guts 問佢拎? :o」
地球儀:「梗係,唔係你估!」
地球儀:「^o^」
地球儀:「不過話時話,唔見幾日點解你無端端變o左公主咖? fo.O」
公主屏:「呵呵呵,班主任原來住太子,佢叫自己太子我咪叫自己公主囉。」
地球儀:「咁你應該改為天水圍屏、天水屏又或者天屏。」
公主屏:「總之我而家就係公主,你無得駁嘴。」
地球儀:「你白痴咖?」
公主屏:「XDDDDDDD」
如是者到了兩日後晚上十一時半,玉儀使用電腦期間對話框突然彈出,上邊寫有「你的好友 麥兜 已將你增加到聯絡清單。」她關閉對話框同時又彈出另一個寫著「麥兜 已增加到你的聯絡清單。」
地球儀:「蛋蛋老師,有個問題:你住太子?」
麥兜:「不,為甚麼?」
地球儀:「無聊問問而已。 ^^”」
麥兜:「這麼晚仍未睡?」
地球儀:「等你嘛!講笑。」
地球儀:「好o野,以後可以在呢度問功課。 XD」
麥兜:「好了我現在要離線,你不要這麼晚睡,明天學校見。晚安。」
待班主任離線後,玉儀伸左手到嘴邊不停咬食指指甲,隨後移動滑鼠和敲打鍵盤更改自己在聊天工具的暱稱。
公主屏:「你食錯藥呀?好做唔做做 (^oo^)?」
麥嘜:「咩呀,唔俾呀?」
公主屏:「就係唔俾。 XDD」
麥嘜:「咁多o野講搵你個太子啦!」
公主屏:「哈哈。」
振東躺在床上,書桌上傳來物件震動聲,他睜開眼睛伸手拿著手提,看到畫面顯示來電者是彩雲。
「阿東,你睡了嗎?」
「剛才躺在床打算睡。」
「可否陪我傾談一陣子?我睡不著。」
「是因為今天在學校的事?」
「嗯,每每合上眼睛我會見到穿藍色校裙的女生從樓頂跳下,很可怖!」
「不用害怕,我猜是你白天時想得太多吧?」
「這兩個月我發覺駐校社工這份工作其實很有壓力,你認為呢?」
「依我看每份工作都會有壓力,視乎你以甚麼心情去面對。你是社工,如果連你都撐不住的話,學生們便沒有依靠。」
「又是的,看新聞這年多經常有教改,你卻沒怨言。」
「嘻,或者是因為我只入職不久,誰知道再過兩、三年我可能會終日不停向你呻苦呢!」
「會這樣嗎?」
「到時你要替我進行心理輔導,知道嗎?」
「一定。傻瓜,和你傾談後感到舒服多了,現在不打擾你睡,遲些再聯絡。」
振東望著手提電話畫面送上微笑,放下它合眼睛繼續躺在床上。
翌日他下車後沿路向學校走沿途遇上訓導主任。
「李 sir,昨天放學你班有三數位男同學跑到遊戲機中心。」
「是真的嗎?如果他們穿著校服的話這可是違返校規。」
「沒錯,我想你幫我跟進這件事,把他們揪出來給我處理。」
「訓導主任,我倒是有個請求:你可否將這件事交給我處理?」
「哦?」
「我知道到遊戲機中心這行為是違返校規,不過只以權位和身分公開責備或懲罰他們倒是沒用處,他們根本不服。」
「如果不好好教訓這班害群之馬,校譽便會變差。」
「我們亦曾經經過學生年代,要他們改過強硬手段是行不通,反而要讓他們明白自己做的事是錯誤的。」
「現今的學生恃著我們不能體罰而有恃無恐,目無師長、自以為是,不責罰他們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教他們。」
「我相信言教和身教都是很重要的,不過還要他們覺得心服才可。給我機會,如果情況仍沒改善的話我會將他們交你處置。」
訓導主任只是點頭而沒回應。
放學鐘聲響起,同學們開始執拾書包課本,當中坐近窗蓄直短髮、個子矮小的女生抱起書包匆忙離去。站在黑板前收粉筆的女班長瞬即衝出走廊。
「謝玉儀,我們打算到關秀明家裡玩,你來嗎?」
「我?今天不能,下次好嗎?」
「為甚麼你近來放學後立即離去?」
「有事嘛,要補習。」
「明白。」
玉儀沿樓梯來到三樓美術室,推門剎那看到裡邊有對男女坐在近門那張美術桌旁。聽到門被拉開聲音,兩人轉身回看,女生穿校服、男生穿便服。
「謝玉儀,不要四處張望,繼續用心做這條題目。」
「是的,蛋蛋老師。」
玉儀緊緊合上雙眼,再次睜開時看不到美術室有人。近門那張美術桌的方椅是空著的。她放下書包坐在平日喜歡坐的方椅,從書包取出數學課本隨意翻到中間位置,望著掛牆時鐘,是四時三十五分。
滴答,秒針在跳、心亦在跳,只是呆坐在那裡等候廿多分鐘仍聽不到有人推門、仍看不到有人進來,玉儀的嘴巴扁起來。當她再次望向掛鐘時腦海浮現出在雨天操場班主任曾向她說過那句話:
「有題做錯了,不過整體上你對幾何的認識正確。依我看放學後不用再留堂補課。」
她鼓著兩腮粗魯地將課本塞進書包,抱起它離開美術室,跑到一樓教員室,興沖沖推門看到體育老師正好站在門內。
「謝玉儀?你來教員室做甚麼?」
「我想找蛋,不,我想找李 sir。」
「李 sir,」體育老師回頭環視教員室續說:「他不在這兒。」
「謝謝。」
說罷她調頭去直截離校回家,返到家裡她衝進房間將書包扔在地上,整個人伏在床上抱著枕頭合上眼睛。不經不覺睡到七時許,媽媽將她弄醒吃晚飯,洗澡過後開著電腦上網。
公主屏:「send d 野俾你睇下丫~」
~ ~ ~
公主屏:你而家做緊咩呀?
太子朗:我在吃晚飯。
公主屏:一個人?
太子朗:唔係,同屋企人。
公主屏:屋企人,係咪你爸爸媽咪?
太子朗:是我太太和女兒。
公主屏:哦。。。
~ ~ ~
公主屏:「唏唏唏 :~~ 我好唔 happy 呀!」
麥嘜:「發生咩事呀?」
公主屏:「佢原來已經結左婚 =.=””” 仲有個女!唉唉唉。」
麥嘜:「結婚有咩出奇?」
公主屏:「總之宜家我好唔 happy 呀! ~>.<~」
麥嘜:「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