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上山

　　峰返回香港已經是八月尾，很快地，他亦要準備上學去。回到學校，各人也知道自己被遍去那一班學習。峰、翰基、偉傑、家駿和樹唐被編到四丙班一同學習，是理科；而詩詩被編到四丁班，亦是理科。嘉茵和智遠則被編進四甲班，是文科班。雖然所學習的科目和班別都不盡相同，可是大家的友誼並沒有因此而減少，反而各人也更加珍惜呢！

　　然而，在學期初，峰、智遠常與遠繼一同吃午飯，二人亦有很多話題說。

　　九月中，學校裡舉辦了一個為期一週，名為「鹿麋行動」的籌款活動，目的是要幫助一些在學習上遇到經濟問題的兒童，可讓他們有一個學習的新希望。而峰、遠繼和翰基亦被邀請做義務的表演嘉賓，他們會在十月十六日（星期五），「鹿麋行動」的最後一天，在禮堂裡所舉行的「勁爆慈善 Show 」表演歌唱。

　　「喂！基頭、糯米雞，你們有何意見？」

　　「這麼有意義的事情，我們當然沒有問題！」

　　是真的。身為 Chickens 的三位成員，他們答應了。而且自己不望會有任何回報，只要能夠出一分力去做善事便可以了。不久，照慣例地峰選了表演歌曲──又愛又恨。沒錯，是草蜢主唱的。可是，他們三人因時間上不吻合而不能一同練習，結果，到了十月初才真正開始練習。

　　一九九二年十月十日，星期六，他們三人已知道時間無幾，於是相約到翰基家裡練習。開始時各人也預計當天可以把整首歌練得熟到能跳能唱，可惜，翰基的姊姊和弟弟亦在家。這是不幸。

　　「喂，準備練習。一、二、三……」峰說，然後三人一同跳了舞起來。

　　「哈！傻仔……」翰基的姊弟看見了三人的練習都說。

　　大概一小時之後……

　　「喂，我有一盒龍珠 Z 錄影帶，你們看嗎？」弟弟從房間走了出來說，而且手裡拿著一盒錄影帶。

　　「……。」峰停了下來，想了想。

　　「垃圾仔，快練習，沒時間了！」翰基拍拍峰的肩膀，說。

　　「是啊！錄影帶何時也可以看。」遠繼亦有同感。

　　「但……」峰猶豫了一會兒，說。「是龍珠啊！」

　　最後，三人還是排排坐在椅上，看著那盒錄影帶起來。而看完了龍珠後峰和遠繼也要回家。就這樣，一天過去了。

　　一九九二年十月十三日，星期二，距離演出還有三天，三人也顯得特別緊張。因為上星期六浪費了一天的時間，所以在這幾天他們無論午飯時間、放學後都頻頻練習，今天也不例外。

　　當午飯時間的鈴聲響起，三人飛快地走到飯店買飯盒後，便上到學校的後方的山上。那裡是一個地盤，正在建築著一條高速公路和天橋，直通往天水圍。他們在地盤裡走來走去，因為是午飯時間，工人們早已離開了。

　　「唉……終於找到了一處既沒有太陽晒著，又沒有人到的地方。不要再等了，快一起練習！」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大概還有五分鐘便一時正了，三人練習完畢，沿著山路走回學校。而在途中，翰基和遠繼在行人路上走著，為了方便談話，峰在馬路上走著。

　　「很緊張啊！」峰說。

　　「我也是……」翰基和應。

　　「希望日子快些過去……」不知道為何遠繼會這樣地說。

　　「……。」突然，峰一隻腳踏進了馬路旁的暗渠裡去，整個人也跌倒在地上。

　　「哈哈……」翰基和遠繼二人不停地捧著肚子大笑，並沒有走前去伸手幫峰。

　　跟著，峰用盡全身的氣力一跳就跳了上來，但腳也痺了。翰基和遠繼亦扶著他回校，但他們二人卻不停地笑著。真不幸啊！而最後， Chickens 的演出相當成功，亦籌得了一筆款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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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糯米雞，你覺不覺得我們轉了新校後反而變得很沉悶？」

　　「是啊！不知道是甚麼原因……」遠繼聽見峰這樣問，於是答。

　　「不如我們在午飯的時間找些刺激……」峰提議。

　　「刺激？假如現在還是在舊校的話，我們還可以到水邊圍平台的破茶樓闖闖，但現在……」遠繼嘆了嘆氣，說。

　　「又是的……」

　　「呀！不如像不久前我們午飯時上山練習，而我們可以到處探險、爬山……」

　　「咦？糯米雞，好提議啊！」峰拍了拍手說。

　　就這樣，在第二天的午飯時間，峰與遠繼，和智遠，一同上山去探險。當然，開始時大家也只是四處逛逛，根本不可以說是探險的。而離學校不遠是有幾條路直達山上，日子久了，他們也試過每一條路，而且對於上山的路徑和方法也熟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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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十一月中的某一個晚上，不知為何，峰望著窗外正在高高掛的明月，突然很想念康祺。第二天，望了望日曆，他立即用電腦列印了一封信給她。花了幾天的時間，信終於完成了。內容是述這幾年他和朋友在學校發生的事情，甚至他去年練歌時被旅遊巴士撞倒了的事情、今年又跌進暗渠……

　　一九九二年十一月二十二日，星期天，峰將那封信寄給康祺，作為是她的生日禮物。結果，康祺在三天後收到了那封信，正是是她生日的日子。說起來，這封信是峰第一封寄給康祺的信，他感到很緊張。而康祺亦在生日那天收到了那封信，她看著、看著，內心發出一陣陣的微笑。當她看見了那封信後，雙手把信按在胸口，腦海裡浮現出兩年前的日子，她感覺到自己的心砰砰地跳。

　　而就這樣地，二人日後也開始了書信來往。在信中，大家都告訴對方近況和內心感受……

　　一九九二年十一月二十六日，星期四，是學校一年一度的陸運會。當各人在大球場見面時，樹唐告訴他們智遠因心臟有毛病而進了屯門醫院。大家打算待陸運會完結後立即前往去探望他。

　　「等我啊！我要買車票……」他們走到輕便鐵路月台看見了有一輛輕鐵在月台，大家都溜進車廂裡去，唯獨是樹唐沒有上車。因為峰他們已經買了季票，但樹唐卻沒有。

　　「快些啦！廢物青蛙！」峰說。

　　「及時趕到……」樹唐買完車票後立即衝進輕鐵裡去。

　　「其實是司機在等你啊！」翰基說。

　　「……。」樹唐啞口無言。

　　「不過，我們沒有帶手信……」偉傑說。

　　「不怕，有兩梳蕉……」家駿邊搖晃著雙手，邊笑著說。

　　「兩梳蕉？」翰基想了想，笑了出來。「是呀！是呀！」

　　「係呢……」樹唐立即叫了起來。「那些蕉是我買的！」

　　「買？」峰奇怪地問。

　　「是呀！」樹唐答。

　　「哈哈！」其他人都笑了出來，樹唐感到莫名其妙。

　　「你們要抱著一個失敗的心理，探病時間可能過了，或院方不准兒……」

　　「廢話。我們都知道了，那用你說！」眾人都異口同聲笑著地罵樹唐。

　　當輕鐵到了屯門醫院那個站，他們下了車，跟著走進了屯門醫院。那兒很大，眾人都走到詢問處查詢智遠在哪一層病房治療中，可是，服務人員說了一句說話，眾人也呆了。

　　「他昨天，即二十五號，已出院了……」

　　大家帶著失望的心情離去了。跟著便在屯門四處逛逛。幾天後，峰、遠繼和遠繼在午飯時間亦相約一起，一同上山去。

　　「喂，現在我們沿這山路上山吧！」

　　「好呀！但可能剛才喝了很多汽水，現在我急急啊！」遠繼說。「我要……」

　　「說起來我也很急啊！」峰說。

　　「但我不急……」智遠說。「在這兒那會有廁所？」

　　「我有辦法！」遠繼指著一棵大樹，說。

　　「好辦法！」峰左望望、右望望，發覺附近四周除了他們三人外並沒有其他人，於是說。

　　「喂……」智遠掩著嘴笑說。「你們不是想……」

　　「是啊！我不能再等了……」遠繼已走到那棵樹下。

　　「小魔怪，你真的不急嗎？」峰也立即走到別的一棵大樹下。

　　「不急，不急。就算急我也不會這樣解決……」

　　待遠繼和峰解決完了，他們又一同上山去。而走到山上，他們都看見有一輛大貨車被棄置，擋風玻璃窗碎了，車頭也被燒焦，而車輪也被人除了下來。三人走上前去看看。

　　「怎麼人們這樣浪費？」峰說。

　　「喂，你們看看地下，有很多……」遠繼說。而峰和遠繼亦低下頭看著地上。

　　「為何會有這麼多爽身粉盒？而且被切開了兩截……」

　　「……。」遠繼拿起了其中一個被截開的爽身粉盒看了看，發覺盛裝了很多白色的粉末。嚇了一跳說：「是白粉……」

　　「……。」智遠漸漸害怕起來。「喂，還是走吧！」

　　「不要那麼快就走，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是啊！」

　　跟著，三人在那兒逗留了一會兒，正打算離開的時候，遠繼驚愕地停住了。

　　「糯米雞，你為何停了下來？快些……」站在遠繼後方的峰說。

　　「有人……」沒待峰說完，遠繼已插嘴說。「在前面的那棵樹有人躲著……」

　　「……。」峰和智遠把頭一轉，不禁嚇呆了，因為在一棵樹後真的真的有一個大人在躲著，動也不動。

　　「你們看！他……沒有了右腳……」遠繼說。

　　「而且手裡還拿著一把刀……」峰看了看他，亦說。

　　「是呀！」智遠心不停地跳著。「為何他躲在樹後動也不動呢？」

　　「我也不知道。」遠繼害怕地說。

　　因為那人手上拿著一把刀，三人也不敢上前去或離去，只是一直站著。說也奇怪，那男子亦一直站著，動也不動。然而，遠繼最後也靜悄悄地走前去。

　　「他是誰呢？為何會沒有了一隻右腳，而且一直躲在樹後動也不動。」此刻遠繼的心也漸漸劇跳起來。

　　「……。」峰和智遠一直站著。「喂，糯米雞，不要去，他有刀……很危險啊！」

　　「……。」遠繼沒有理會，一直向那男子走去。

　　最後，他也走到那男子所躲著的那棵樹後，他伸頭去看一看，不禁整個人也呆了。

　　「死……死屍！」遠繼大叫。

　　「甚麼？死……死屍？」此刻峰和智遠大叫了起來，而峰亦上前去看。

　　「真的！是死……死屍，而且被人綁在樹上，右腳被砍去了。」峰看了看，整個人亦呆了起來。

　　「……。」智遠一直站著，動也不動。「喂，快離開這兒，去報警。」

　　「很臭啊！」遠繼掩著鼻子說，而且還有點兒想嘔。

　　「是啊！屍體發臭……」峰亦掩著鼻子，說。「很難聞！」

　　「喂，不要再逗留……」

　　突然間，遠繼一拳打在那男子屍體的身上，而男子亦跌倒在地上。而峰亦踢了踢跌在地上的屍體，此時，智遠給嚇壞了。

　　「小魔怪，不怕啊！反正他已死了，過來看看那些內臟，有很多蟲……」峰說。

　　「喂，不要這樣！他都死了，而且……」

　　「看我的！」遠繼說完這句話，立即把屍體抬起，更將他扔在地上。而智遠嚇得連腳也痺了。

　　結果，峰和遠繼看見智遠不敢走過來，二人合力抬起地上的屍體，還拾起在屍體旁的一隻被切斷了的右腳，走到智遠面前。智遠一直閉起眼睛來。

　　但他漸漸聽見遠繼和峰的笑聲，又，他嗅不到有任何屍體的臭味，於是睜開了眼睛。看見了那男屍，他呆了。

　　「哈哈！是假人來的啊！」遠繼說。「我想這兒剛拍完戲，是拍戲場地吧！而且地上有這麼多爽身粉盒……」

　　「是拍賣白粉的情節吧！貨車被燒，人被斬……」

　　「……。」此時智遠才知道是被遠繼和峰二人作弄，自己也鬆了一口氣。

　　其後過了幾天，三人如常上山，而今次他們走到了一個工場，發覺那兒的人非常可疑。他們雖然不知道在工場的人是做些甚麼工作，但有很多狗死在某處地方。

　　於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們躲在一塊大石後看著、看著……不久，三人也看見有兩男子走了出來。

　　「看！他們手裡拿著甚麼？」

　　「是一隻狗……」

　　「狗？」

　　當那二人走近一處地方，把手上的狗拋了在地上，然後離去了。待二人離開了之後，峰他們三人立即走前去看個究竟。最後，他們看見有一隻黑色的狗躺在地上，肚皮裂開了，內臟也露了出來。而在那隻黑狗的附近還有很多狗兒，全都是死了的。

　　「喂！你們在這兒做甚麼？不要走！」

　　不知為何三人被工場的人發現了，他們聽見有人呼喝，於是轉了身子，不顧一切地向前跑，頭也不回。結果，他們也返回學校。至此，三人也不再去那個工場了。他們懷疑那處是黑幫的地頭……

　　說起來，上山的日子也有半年多了，在這段時間他們也經歷了很多危險和恐佈的事情。如上山有很多狗，他們要與狗賽跑，不然會被咬。又，他們開始厭棄了上山，而喜歡爬山。名副其實，三人就那樣地穿著校服爬上山，而且他們並不像一般的爬山人仕，他們是沒有任何安全措施的。這樣會使他們覺得更加刺激，然而山上有很多大斜坡、縣崖似的石塊，他們也合力地征服了。

　　畢竟，好幾次也差點兒發生意外，下雨天他們怕那些山泥會塌下來。有時候他們手裡所抓著的石塊會鬆脫，幸好有對方及時捉著，不然真的會從山上掉下而跌死。想起來，這些事情都是很危險的，發生意外真的會弄致受傷、殘廢，甚至是死亡。但是，對於在當時的他們來說，喜歡尋找刺激的感覺和心態又有誰會明白呢？

　　其後的某一天，智遠要留在學校辦一些事情，而那天翰基剛好不用回家吃午飯。由於平日峰和遠繼上山的事情被某些同學知道，而翰基亦想嘗嘗上山的滋味，因此，他們三人一同上山去。

　　因為是初次上山，翰基並不習慣和擅長怎樣去爬和怎樣去應付一些難題。

　　「喂，基頭，我們會沿著這山路一直走到山頂。但路途將會相當辛苦……」

　　「是嗎？」翰基看了看面前的那條山路，猶豫起來。

　　「不怕啊！」峰拍拍翰基的肩膀說。「萬事有我們在。」

　　於是，三人一同踏上艱辛的路途。

　　「基頭，你怎樣？跟得上嗎？」遠繼看見翰基跟不上，於是問。

　　「沒問題的……」

　　「喂，前面有座大山，我們未爬過的啊！」峰指著前面的一座大山，說。

　　「那麼，我們上吧！」

　　「……。」翰基一言不發，只是跟著遠繼和峰走著。

　　「這座山很高啊！基頭，你行不行？」

　　「沒問題的……」

　　三人開始由山腳爬起，而山腳的上方下高處有一條已經截開了的水渠。遠繼抓著水渠旁的石塊，他身手非常敏捷，左腳一踏，右手一抓便走到了水渠上方的末端。

　　「糯米雞，等我們啊！」峰嚷道。

　　「……？峰，你不上來嗎？」遠繼回頭看看，還見峰和翰基在山下。

　　「不！只是，我不知道該怎樣去爬這條水渠啊！」

　　「你很水皮啊……」遠繼笑著說。

　　「……。」翰基一直沉默著。

　　「來！伸手扶著這兒，然後用力跳……」

　　其後，經過遠繼的一番指導，峰和翰基在有驚無險下終於走到山頂上。三人也累了，在山頂上的一塊大石坐著，環望四周，那種成功和成就的感受是無法以筆墨來形容。此刻，微風輕吹，真叫人想在那寧靜的環境下睡覺。

　　「不如我們在這兒睡一睡，待醒來後才回校……」峰提議。

　　「發神經！」遠繼和翰基異口同聲地說。「快打上課鐘了……」

　　「……？」

　　此刻三人也急了起來。因為他們下午是還要上課的，假若還不開始下山的話，一定會遲到。

　　「喂，不如我們繞過那山，可能會快些。」峰邊說，邊指著他前方不遠的山。

　　「但那山距離這兒那麼遠，我們會不會遲到呢？」遠繼站了起來，看了看峰指著的一條山路。

　　「沒時間去想了。」峰說。「假如我們以剛才的路返回去的話一定會遲到……」

　　「還不跑？」遠繼說完，三人也跑起來了。

　　就這樣跑呀跑，跑呀跑，跑了一段時間，三人也喘著氣。峰和遠繼跑不動了。

　　「喂，我不行了！基頭，不要跑得這麼快……」

　　「我也是啊！」

　　「不，快跑啊！不然我們會遲到！」翰基開始急了。

　　「或者，我們再想想有沒有其他途徑……」

　　最後，峰和遠繼站著，再看看附近的環境。跟著，二人也認為只有一個方法是可以保證在學校上課鐘響之前及時返回學校。

　　「怎樣了？」翰基問。

　　「……。」峰想了想，然後說：「由這兒衝下去。是捷徑。」

　　「甚麼？這兒是山頂的縣崖啊！」翰基吃驚地說。「衝……衝下山？」

　　「是。這是唯一的方法。」遠繼點頭，說。

　　「……？」翰基呆了。「不是說笑吧？」

　　「真的，而且我們沒時間了……」峰說。「快些衝啊！」

　　「哇呀！」峰和遠繼大叫著，而且開始由縣崖邊衝下山。

　　「……。」翰基站在一旁看著他們二人，自己不禁苦笑起來。「天啊！你為何要作弄我……」

　　說完，翰基也衝下山。但對於他來說，衝下山可是並沒有任何經驗，結果，他還是慢慢地爬下山。爬了不久，眼看見遠繼和峰冒著生命危險快要衝到山腳了，於是自己也鼓起了勇氣。

　　「我來了！」他毫無顧忌地衝下去。

　　「基頭，快些！加油……」峰和遠繼早已衝下山，並為翰基打氣。

　　最後，翰基也冒著生命危險衝下山了。而且，三人都安然無恙地衝到山腳，再一同跑回學校去。最後怎樣？當然沒有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