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有情歲月

　　當峰返回家裡的時候，看見紀洵在廳中看書。

　　「哥哥，剛才有位叫秋姍的女孩子致電給你。」紀洵說。

　　「秋姍？」

　　「是。」紀洵說。而峰亦立即致電給秋姍。

　　「喂，秋姍嗎？」

　　「我是。你是峰？」

　　「是。你剛才找過我嗎？」

　　「是。」

　　跟著，他們二人談了近半個小時。

　　「峰，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契哥呢？」秋姍問。

　　「為何你會這樣問？」

　　「因為我覺得你很好。但我在家中又沒有哥哥，所以……」

　　「那樣當然沒有問題。」

　　「但你一定要惜我的。」

　　「放心。日後無論發生了甚麼事情，我都會站在你那邊的，而且我會惜晒你……」

　　「那樣的話太好了。另外，我們一班同學打算在我家攪一個慶祝會，想邀請你來和我們一同來。」電話筒裡傳出秋姍的聲音。

　　「慶祝會？慶祝甚麼？」峰問。

　　「慶祝我們學業進步。其實，最大的功勞是你，因為你經常和我們一同溫習，還教導我們呢！」

　　「那麼，慶祝會打算何時舉行呢？」

　　「明天上午十一時，地點是我家。你願來嗎？」

　　「明天……我沒有問題。那麼，到時我會到你家。」

　　第二天上午十一時正，峰獨個兒走上秋姍的家，來到門前他敲了敲門。可是沒有人應門。於是他再敲了敲門，此刻秋姍把門開了，峰走了進去。

　　「啪！啪！」峰走進了秋姍的家裡，突然在他的兩邊傳來氣球爆破的聲音。他立即用雙手掩著耳朵。

　　「哈哈！」看見峰的舉動，其他同學都笑了出來。

　　「你們……」峰知道秋姍她們一班在開他玩笑。

　　「和你開玩笑吧了。」

　　「……。」峰沉默著。

　　「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

　　聽到了所有人唱著這首歌，而秋姍亦雙手抬著生日蛋糕走近峰面前，峰才記起今天原來是他的生日。

　　「多謝你們……」峰感動地說。

　　跟著，峰閉上了眼睛許了一個願，然後吹熄了所有蠟燭，眾人也拍起掌來。

　　「係呢，不知道你許了一個甚麼願望？」秋姍問。

　　「秘密。」峰笑著說。

　　「峰，可以告訴我們你的願望嗎？」其他同學問。

　　「我曾聽人家說，假如生日願望說了出來的話便會不靈的啊！」

　　「說少少吧。我想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這……」

　　「好吧！或者你的生日願望是關於甚麼的？」秋姍說。「我知道，是不是想早日找到一個女朋友呢？」

　　「不是啊！」峰說。「生日願望是關於我妹妹的……」

　　「妹妹？」

　　「好了，說這些算了。我們現在吃蛋糕吧。」

　　生日會如常地舉行。而峰偶然中看見秋姍的床邊有一個小盒子，他看著。

　　「這是我的小寶盒。」秋姍走到峰的身旁，說。

　　「小寶盒？」

　　「你不知道嗎？每一位女孩子小時候總會有一些物品是覺得最珍貴的……」

　　「究竟在小寶盒內收藏了甚麼東西呢？」

　　「秘密。」秋姍笑著說。「其實是一樣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

　　「我可以看嗎？」峰好奇地問，因為，他想知道究竟是甚麼東西能夠令秋姍這麼重視。

　　「盒子除了我家姐和弟弟外，其他人並未看過的啊！」

　　「那麼，我也不看了。」

　　「不！其實你也可以看的……」

　　「為甚麼？」峰問。

　　「因為你是我的契哥嘛！」秋姍說。

　　「是嗎？契細妹。」

　　「請你看看吧！契哥。」秋姍笑了。

　　「……。」

　　當秋姍打開了那個小寶盒，峰看了看盒內有一條紅色繩子，而且在繩子上有一個小蝴蝶結。

　　「姍……」峰呆了。「你是妹妹嗎？」

　　「這當然啦！你是我契哥嘛！」秋姍笑著說。

　　「不，我的意思是親妹妹……」

　　「親妹妹？峰，我倆是契的啊！又怎會是親的呢？」

　　「孤兒院……」峰說。「你是否曾經住過孤兒院呢？」

　　「孤兒院？不！我一直也是住在這兒的啊！」秋姍認真的說。「峰，你為何怪怪的……」

　　峰明白自己再怎樣說下去也沒有辦法把事情說清，於是也沒有追問下去。他覺得，現在兩人的生活也算是快樂，無謂把事情弄糟。其後，他取出了紅色繩子，戴在秋姍的頸上。

　　不知為何，此刻秋姍感到有一股很奇妙的感覺在身上流過，這感覺是溫馨的、親切的，以往也像是曾經有過的。可是，她又說不出在何時或何處有過這種感覺。最後，峰站在秋姍面前，二人互相望著對方，只是站著，並沒有說話。

　　※　※　※

　　智遠和阿佩二人一同在商場逛著。

　　「阿佩，告訴一個好消息給你。」智遠說。

　　「是甚麼呢？丸仔。」

　　「醫院方面已替我辦妥一切手續，下星期我便要往外國做手術，我長久以來的心臟病終於可以……」

　　「手術？有沒有危險性的？」

　　「聽醫生說成功率有七成……」智遠說。「以現今的醫學和科學技術，是一個頗高的數值。」

　　「但我也害怕啊！」阿佩說。「畢竟還有三成……」

　　「不用怕啊！我應該會沒事的。但假如手術真的失敗了的話，只好怨天和認命。」

　　「丸仔，待你往外國的那天開始，我每天也會為你摺幸運星，直至你回來……」

　　「不要摺幸運星了，改為摺紙鶴吧！」智遠說。

　　「為甚麼？」阿佩驚奇地問。「紙鶴不吉利啊！」

　　「萬一我不能回來的嗎，你可以把那些紙鶴燒給我……」

　　「……。」聽到智遠的這句話，阿佩呆了。「不會的！你不會有事的！」

　　「阿佩，我不會有事的！」智遠握著阿佩的手，說。「我應承你，一定會回來的……」

　　「……。」阿佩低下頭來。

　　跟著，智遠和阿佩二人繼續走著，而他們二人是手拖手的。似乎二人也沒有察覺到，他們的第一次拖手就是在這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出現了。

　　「阿佩……」走了不久，智遠望著阿佩說。

　　「甚麼事呢？」

　　「我……我……」智遠吞吞吐吐地說。

　　「你做甚麼？」

　　「我有一句說話想向你說。」智遠鼓起了勇氣。「但一直以來我也沒有勇氣……」

　　「是甚麼呢？」阿佩笑著說。

　　「……。」最後二人也停了下來。「阿佩，我喜歡你。」

　　「丸仔……」阿佩頓時臉兒紅了起來，她內心感到非常快樂，因為，她所喜歡的人願意開口說出他情深的一句說話。

　　※　※　※

　　時間過得很快，轉瞬間還有一個星期便到九月份。

　　「喂，秋姍嗎？我是峰。」峰提起了電話筒致電給秋姍。「我想約你出來，有些話想和你說。」

　　「說話？這兒說不就好了嗎？為何……」

　　「因為，我想當面和你說。」峰認真地說。

　　「又好。那麼，在哪兒等呢？」秋姍問。

　　「不如在天水圍公園……」

　　「好呀！那麼，十一時半在公圍見。」

　　秋姍說完，二人也換了衣服和裝扮一番。十一時半，二人在公園相見。其後，二人一同走路，談起話來。

　　「秋姍……」峰紅著臉兒說。

　　「是。」

　　「我們也認識了有一年半了。」

　　「是呀！」秋姍笑著說。

　　「你覺得我的為人怎樣？」

　　「你？」秋姍遲疑了一會兒，說。「我覺得你的為人很好，又經常願意幫助其他人……」

　　「還有呢？」峰和秋姍不經意地走到秋千旁，二人也坐在秋千上。

　　「我覺得你有些時候低低能能的，不像是一個高中生。但無論如何，你是一個好學生。」秋姍輕輕地盪著秋千。

　　「其實呢，在你未認識我之前，我是一個壞學生……」峰也輕輕地盪著秋千。

　　「壞？你怎會呢！說壞的學生該是我才對啊！」

　　「不！是真的。朋友們都說我的為人非常硬頸和固執，做事又一意孤行。另外，我又很易發脾氣……」

　　「你說笑吧！」

　　「是真的……」

　　「但為何你在認識我以後性格會開始變好呢？」

　　「或者，是因為你和你的同學年紀都很小，我知道，假如我再以以往的處事態度去對待你們的話，想必你們會立即離開我。」

　　「所以，你不停地抑制著自己不好的性格，久而久之，性格也改變了。是這樣嗎？」

　　「是。」峰點頭。「多謝你。你使我改變了。」

　　「係呢，峰，你找我就是為了要和我說這些話？」

　　「……。」峰並沒有說話，只是盪著秋千。

　　「是呀，當你進大學後，我們還可以保持聯繫嗎？」

　　「當然可以啦！我們是契兄妹嘛！」

　　「那真是太好了！」秋姍笑了。

　　其後，二人也沉默起來，只是盪著秋千。過了一會兒，秋姍唱起歌來。

　　「漫步樹下那夕陽窺探我　像要送我更多快樂自由……」

　　「斜陽在笑　清風伴片片花瓣半空輕輕翻個筋斗……」

　　而峰也一同唱了起來，秋姍望著峰，峰亦望著秋姍。二人一直把這首歌唱完，眼眸早已紅了起來，淚水不禁流下來。

　　「哥哥……」

　　「姍……」

　　最後，二人相認了。

　　「姍，我倆間的關係你要保守秘密，知道嗎？」

　　「我知道的了。或者，我們一同勾手指尾……」

　　「又好。」於是二人一同勾起手指尾來。

　　「係呢！哥哥，你現在有沒有女朋友？」

　　「……。」峰也不知道該怎樣對秋姍說，有關玉珍和康祺的事情。

　　然而，峰最後也訴說了他這幾年來所經歷的事情。

　　「唉……」峰嘆了一口氣。「到最後，玉珍和康祺也離開了。」

　　「那麼，在你心目中，你較喜歡玉珍還是康祺呢？」

　　「我……」峰想了很久，說。「也不清楚。」

　　「為甚麼？」

　　「一個是相識七年的好朋友，一個是非常可憐的女孩……」

　　「其實，愛並不是同情，而是要二人相處得來、互相信任和尊重……」

　　「似乎你對感情這些事情很了解……」

　　「不！只是因為我是女孩子，站在女孩子的立場，當然希望男方是喜歡我，而不是同情我。」

　　「……。」峰心裡想著一件事情。「玉珍好離開我，是因為……」

　　「也許是吧。」

　　「那麼，我是不是不應該和玉珍一起？」

　　「這些事情我不能答你的啊！要看看你自己……」

　　……

　　很快，八月份過去了。

　　「峰，快起床！」還未到早上七時，峰在床上已聽見了媽媽的聲音。「不然你會遲到的。」

　　「……。」峰醒來了，跟著在朦朦朧朧中吃過早餐，更換了衣服。

　　「怎麼了？很想睡嗎？」看見峰的樣子，媽媽問。

　　「唉……天天也要這麼早起來，我快支持不了。」

　　「又是的。對你來說，每天要這麼早起，乘搭巴士再轉乘火車往大學……」

　　「媽媽，我出門了。」

　　「那麼，小心。」

　　因為車程所花的時間較長，不到半個月，峰已感到乘搭交通工具是一件苦事。這樣的日子和感覺維持了大半年，到了四月中，因為在大學裡要預備為期一週的活動，峰要提早回校。

　　「鈴──」鬧鐘聲響起，峰立即醒來。他看了看鬧鐘，才早上六時正。

　　像平日一般，峰吃過早餐、更換衣服便出門。當他帶著沉重的腳步走到火車車廂中，找了一個座位坐下。不久，火車開動了，到了第二個站，第三個站……不經意地望著窗外的風景，在玻璃窗裡峰看見了一位女孩的反映。

　　「……。」

　　在那一個星期，峰每天也透過玻璃窗而留意著她，發覺女孩每天也是在七時半多在某個月台上車，又在大學前一個站下車。很快，一星期過去了，可是，峰每天仍然在早上六時正起床，他起床後不再是朦朦朧朧中，而是精神翼翼的。在往後的日子，他也是透過玻璃窗而留意著她，心裡面幻想著一段屬於他自己的傳奇……

　　四年後

　　傍晚，斜陽低垂，伴著天上的彩霞。在某一個公園裡的秋千上有一對男女在輕盪著。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康祺望著漸漸躲在彩霞中的夕陽，說。「峰，四年了，和你不見已有四年了。你變得成熟多了。眉宇間再也顯不出你以往那孩子氣……」

　　「人是會變的。」峰說。「祺祺，四年不見了，你好嗎？」

　　「……。」康祺低下頭，並沒有說話。

　　「在這幾年裡，我的變化可真大。而我亦擁有一班能一同共患難的朋友，大家一同創造了一段有情有義的歲月。」峰望著天空上的彩霞，繼續說：「還記得我在信中曾提及過的小魔怪嗎？」

　　「是不是患了心臟病的那位男孩子？」

　　「是。」峰點了點頭，說。「他在往外國接受手術的時候，女朋友阿佩向他許下了盟誓，每天也摺兩隻紙鶴，而在每隻紙鶴的翼子也寫上『遠，我等你回來』。結果，一摺便摺了三千多隻。可是，上星期她不用再摺了……」

　　「為甚麼？」康祺望著峰，問。

　　「因為小魔怪上星期已返回來了，他所做的手術成功兼完成。而阿佩亦將一半的紙鶴送給他，二人都將紙鶴掛在自己的房間裡。」

　　「很感人的一段盟誓……」

　　「是呀！祺祺，假如患心臟的那人是我，你會否願意為我摺紙鶴呢？」

　　「……。」康祺望著天空，想了想，然後答：「唔知呢？」

　　「說起來，基頭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那麼，峰，你呢？」

　　「都已經四年了……」

　　「咦？峰，這麼巧你在這兒。」突然在不遠處傳來一位女孩子的聲音，峰立即從秋千上跳了下來。

　　「咦？為何你買了這麼多東西？」峰看見那女孩手裡提著很多東西，於是上前去用右手替她拿著部分東西，問。

　　「峰，你不記得了嗎？昨天你說今晚要來我家一同焗蛋糕，所以我剛才去買材料……」

　　「這位是……」康祺看見了她，亦站在地上。

　　「讓我來介紹。這位是祺祺……」峰向那女孩說，而左手亦伸向康祺的方向指著。

　　「啊！原來你就是峰經常提起的祺祺。」

　　「常提起我？」

　　「而這位……」峰向著康祺點頭說，而左手亦伸向那女孩的方向指著。「是阿麗。一位願為我摺紙鶴的女孩，真的。」

有情歲月．全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