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糯米雞的抉擇

　　「喂，基頭，我覺得我們的學習有點問題。」一天，峰和翰基一班同學說起話來。

　　「是呀！」翰基也有同感。「但我們有何辦法呢？」

　　「我也不知道。」峰回答，然後再問偉傑。「豬跳樓，你又有何意見？」

　　「甚麼豬跳樓？我叫偉傑……」

　　「豬跳樓！豬跳樓！」峰不停地嚷著。

　　「……。」偉傑並沒有說話。

　　「和你開玩笑吧了！」峰看見偉傑低下頭，於是說。

　　「算吧……」偉傑最後也笑了。

　　而最後，他們都去找學校社工幫忙。社工和他們談了一會兒，發覺他們之所以學習上遇到問題，是因為課本都是英文來的，對於他們來說是有較多不明白的生字。於是她建議他們要分工合作，每人回家查一些生字，一人查一課，第二天早些回校然後交換來抄解釋。那麼，每人只須出一分力，但所得的卻是好幾倍的回報。

　　各人於是跟著社工的指示去做，結果在跟著的幾個月，他們在家裡都細心地查字典，第二天七時也未到便回到學校，坐在一棵大木棉樹下交換大家所查的生字解釋。即是抄抄抄抄抄……

　　似乎他們所做的一切開始有了一點兒的成果。但不知為何，這個方法漸漸地使他們失去了再努力進取的鬥志，結果在一段很短的時間後，各人也打回原形。直到目前為此，他們也不知道為何這樣的方法會不能繼續下去。

　　這天，中文堂完結之後，陳班主任對同學們說：「各位同學，還有一個月便大考了。留心，全學期如果中、英文科其中一科的平均分不合格的話便要留級，所以你們要加倍用功……」

　　「糯米雞，放學後到你家裡玩遙控車……」峰和遠繼在說話。

　　「好呀！看看我的技術。」遠繼答。

　　「而中文科所有課文也教完了，但你們在這個星期要回家溫習，下星期我便會問書……」陳班主任看見峰和遠繼二人在他說話的同時亦坐在座位說話，顯然他們二人並沒有留心。可是，陳班主任並沒有對他們二人採取任何行動。

　　而放學後，峰和遠繼一同玩遙控車。兩人成為了好朋友，一個星期很快便過去了。同時，各同學都用心地溫習著，尤其是中文科，唯獨是他們二人。到了一個星期後的一堂中文作文堂，陳班主任走進課室。

　　「各位同學，這兩堂我打算作文。但在作文之前，我想問問你們。」陳班主任說，各同學也靜了下來。「首先，各人先閉起眼睛……」

　　「閉起眼睛？」此刻峰感到很奇怪，但也閉起眼睛來。

　　「好了，現在各位想想這一個星期內曾溫習過的課文……」

　　「課文？溫習？」遠繼也開始急了起來，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要溫習。

　　「如果給我知道誰人不閉起眼睛我便要罰……」陳班主任認真地說。「誰人回家後有預習第二十一課？」

　　縱使峰和遠繼睜開眼睛也沒有任何用處，因為他們二人是行長，即是坐在最前方的。然而，二人也不約而同地舉起手來。

　　「好了，請你們睜開眼睛看看，看看誰人有預習，誰人沒有……」

　　各同學也睜開了眼睛，跟著便笑了起來。而峰和遠繼卻笑不出來，因為全班只有他們二人舉手。

　　「峰，你告訴我，第二十一課的內容大剛是甚麼？」

　　「這……這……」峰站了起來，吞吞吐吐地說。

　　「不知道嗎？那麼，你呢？遠繼……」

　　「我不知道……」

　　「既然沒有預習，為何又要舉手呢？」

　　「……。」二人一聲不響，只是站著。

　　「我想，你們二人日後最好要誠實一點。無論如何，放學後到教員室找我。」陳班主任走到黑板前，寫了一些字，然後再說：「你們二人可以坐下。各位同學，今堂的作文主題是收據。收據的用途是這樣的……」

　　而峰和遠繼二人坐了下來，不發一言，沉默著。跟著峰立即翻開中文課本，結果他發現了原來課本是沒有第二十一課的。他立即告訴遠繼，頓時兩人也呆了，心裡想著二人都是被陳班主任故意作弄。最後，陳班主任講解完收據的格式和用途，各同學也埋頭地寫作。

　　峰和遠繼亦很快地作完。二人交換了作文簿來看。

　　「茲　收到陳大明同學寄來的影印費三千元正。　　羅遠繼上」峰看完遠繼的作文，發覺有一處地方錯了，不禁笑了出來。

　　「笑甚麼？」

　　「傻仔……」峰笑著說。「收據有些地方錯了，是銀碼方面……」

　　「求其啦！原本想寫三十元的，但自己多手加多了一撇。」

　　「哈！你還不改……」

　　「峰，你給我站起來！」陳班主任看見峰在座位裡不停地笑著和說話，於是罰了他。

　　「抵死……」坐在他旁的遠繼細聲地笑著說。

　　「喂，祺祺，你看！峰又被陳老師罰了……」

　　「嘉茵，這和我又有何干？」康祺問。

　　「你不是喜歡峰的嗎？」坐在康祺旁的李雅詩 (Ci Ci) 聽到嘉茵和康祺的對話，亦加插道。

　　「那有啊！詩詩，你不要亂說……」康祺紅著臉兒地說。

　　「但其他同學都說峰喜歡你的，你不喜歡他嗎？」嘉茵說。

　　「我不和你們說話……」康祺埋頭溫習，很快，轉堂的鈴聲響了起來。

　　「峰，你可以坐下，但以後上課時要專心些……」陳班主任說。

　　「……。」峰默默地坐下。

　　「唉……」遠繼輕輕地搖頭，嘆了一口氣。

　　第二週，陳班主任派回作文簿，但有幾位同學沒有給發回。其中一位是遠繼。

　　「沒有作文簿的同學請站起來……」

　　「抵死！」遠繼站了起來，而峰在旁細聲地說。

　　而站了起來的學生也逐個給派回作文簿。但一派到遠繼的那一本時，陳班主任用力扔在他的胸口，作文簿跟著跌在地上。最後他加了一句說話：

　　「垃圾……根本不是作文！」

　　遠繼很快撿回自己的作文簿，打開一看，發覺收據中的「三千元」給用紅筆圈了起來。

　　「唉……」峰在旁看了他的作文簿後嘆了一口氣。

　　「……。」遠繼默不作聲。

　　「喂，垃圾仔！放學後有沒有地方去？」翰基走到峰的身旁，問。

　　「你就垃圾！」峰回應他。「就算有時間我也要回家溫習，快要大考了。如果中、英文不合格我真的要掃垃圾……」

　　「說的也是。那麼，我也回家去溫習。」翰基想了想，然後說。

　　「溫習？基頭，考試那需要溫習的？」遠繼反駁。「考試是很易的啊！」

　　「易？夠疆你這兩個星期不要去溫習……」峰停了停，然後繼續說。「或者到考試時不出席……」

　　「看我的！」

　　這些日子，各同學回家後也認真地溫習起來。而遠繼雖然口口聲聲地說不溫習，但他也是害怕的，所以他也拼命地溫習著。尤其是英文科。

　　結果，一切也如常地繼續。在大考前幾天，遠繼的妹妹繼娟發起高熱來。遠娟的媽媽陪她去看醫生，經過診治後，醫生說她沒有甚麼大礙。「只是普通的病，休息兩、三天便會痊癒。」

　　「細妹，你現在覺得怎樣？」遠繼問。

　　「哥哥，我沒事。只是感到彼倦吧了，而且有點兒辛苦……」

　　「我曾經聽同學說吃雪條是可以幫助退燒的。所以，我買了很多枝雪條回來，放在冰箱中。如果你想吃的話可隨便拿來吃……」

　　「哥哥，多謝你。」

　　「不用謝，你是我妹妹嘛！」

　　果然，兩天後遠娟的高熱已退了。正當遠繼要考英文科的那天，他起床後如常地吃早餐和穿換校服。

　　「你倆兄妹要自己照顧自己，媽媽有些事情要早點外出。」遠繼的媽媽說。

　　「知道。」遠繼說。而遠娟正在吃早餐，她望著媽媽點了點頭。

　　「哥哥，你快些吃吧！就快七時了……」

　　「知道了。」

　　「是呀，冰箱內還有幾枝雪條，我可否拿一枝出來吃？」遠娟問。此時，她早已吃完早餐。

　　「甚麼？一清早便吃雪條？當心肚子會痛啊！」

　　「不怕的！不怕的！」遠娟撤了一陣子嬌。「好啦，哥哥……」

　　「算啦！不過，一枝好了。」

　　「多謝哥哥。多好啊！」

　　於是，遠娟取了一枝雪條來吃。正當遠繼要上學去考試的時候，妹妹嚷著。

　　「細妹，你有何不妥？」

　　「我……我肚子很痛啊！」

　　「剛才我也叫你不要吃雪條啊！現在果真肚子痛了。」

　　「不要說教了……我肚子很痛啊！」

　　「要不要我陪你去看醫生？」

　　「不！你今天要考試啊！而且是英文科，你曾說過，假如英文科不合格的話便要留班……」

　　「但你現在這樣，我不放心……」

　　「放心。我吃一些葯便會沒事的了。」

　　「但……」

　　「不要但了，哥哥，你再不出門的話便會遲到……」遠娟邊說著，邊開著門，推了哥哥出門外，很快地把門關上。

　　「喂！細妹，你快些開門啊！」遠繼拍著門說。

　　「我睡著了。」門並沒有開，只聽見屋內傳出遠娟的聲音。

　　「不是呀！細妹，你快開門！我還未換鞋啊，書包也未取呢！」

　　最後門開了，遠繼很快便把鞋子換了，然後提起書包急忙地離開了。而遠絹早已滿頭大汗，是真的太辛苦了，而這時遠繼已走到巴士站等著巴士。不久，巴士來了，遠繼上車，正當坐下來的時候，他聽見有一輛救傷車正響著警號，在巴士旁經過。遠繼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心劇跳了一跳。

　　「細妹，你支持著……」巴士到了下一個站停了下來，遠繼下了車，往自己的家直奔。

　　在學校，峰、翰基和偉傑他們考完了英文科考試。各人也覺得很奇怪，為何遠繼並沒有回校。

　　「為何糯米雞沒有來考試？」翰基問。

　　「我也不知道為何……」峰說。「難道他真是這麼夠疆？」

　　「疆？甚麼夠疆？」偉傑問。

　　「在幾星期前糯米雞曾說過不會來考試的……」

　　「不會吧……」

　　三人走到學校門口，看見遠繼獨個兒站著，四人目光相投，遠繼顯得很無奈。最後，他也解釋了不來考試的原因和經過。

　　「就是這樣了……。」

　　「糯米雞，那麼你妹妹現在如何？」翰基問。

　　「她……」遠繼停了停，繼續說。「在家裡休息。醫生說她只是吃了些生冷東西。」

　　「是雪條吧。」峰說。

　　「是。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讓她吃雪條的……」

　　「但你沒有考英文……」偉傑說。

　　「算啦！反正現在已過去了。」

　　「……。」眾人沉默地一同離去。

　　「咦？垃圾仔，你看前面。是祺祺……」翰基說。

　　「……。」峰立即看著前方，果然是康祺。她獨個兒走著。「那又怎樣？」

　　「你還不上？」偉傑拍了拍峰的肩膀，笑著說。「趁現在只有我們，沒有其他同學啊！」

　　「發神經！我不上……」峰邊說，但邊走上前去。

　　「加油啊！」其他人也笑了起來，而他們亦調頭離去。

　　「……。」峰坎到康祺的身旁。「你好……」

　　「這麼巧？」

　　「是……是呀！」峰和康祺二人一直走著。

　　「你走哪一方呢？」不經意地走到一處分叉路，康祺問。

　　「我……我走左邊。」

　　「但我走右邊。再見……」康祺揮揮手，轉身走了。

　　「再……再見……」峰亦揮揮手說。最後，他拍了拍自己。「峰，你真沒用！」

　　第二天考完試，峰、翰基和偉傑陪遠繼走到校務處找陳班主任。大家都求他能給遠繼一次補考機會，並且說出昨天遠繼缺席的原因和經過。

　　「補考？」陳班主任猶豫了一會，繼續說：「可以的，但你要保證並沒有知道任何題目和內容。」

　　「這些我不知道啊！」遠繼說。

　　「真的？」

　　「陳老師，我們可以發誓……」

　　「那麼，請你下星期二放學後再來找我。」

　　「知道！多謝你，陳老師。」

　　當晚，各人也繼續用心地溫習，準備之後那幾天的考試。很快，到了星期二的晚上，峰致電話給遠繼。

　　「喂，糯米雞嗎？」

　　「我是，你是峰？」

　　「是呀！明天是星期三，你要補考啊！」

　　「我知道了。」

　　「你想不想知道那些題目或答案呢？」

　　「不……」遠繼停了停，說：「陳老師說我是不可以知道那些題目的。」

　　「但是，現在我告訴一些題目給你，又有誰會知道呢？只要我不說，你不說……」

　　「這是不好的。」

　　「別說癈話了。怎樣？」峰急著說。

　　「求其啦！」

　　「這才是嘛！現在取出英文作業第二課……」

　　遠繼最後也被峰說服了。其實峰也是為了他好的，怕他補考會不合格。而談了約三十分鐘，遠繼也圈了很多題目，剛放下電話筒，電話鈴聲又再次響起。

　　「喂，糯米雞……」

　　「是基頭？」

　　「是。我想告訴你英文考試的題目……」

　　「剛才峰致了電話給我，他已經告訴了我。」

　　「甚麼？竟被垃圾仔快了一步。」

　　「那麼，我要溫習了。」

　　「好，我祝你成功。」

　　「多謝你。」

　　遠繼再次掛了線，坐在床上溫習。但過了不久，電話鈴聲又再次響起。

　　「喂……」遠繼提起電話筒說。

　　「糯米雞嗎？我是豬跳樓……」電話筒裡傳出偉傑的聲音。

　　「是。你亦是想告訴我英文考試題目吧！」

　　「咦？你怎知的？」偉傑驚奇地問道。

　　「剛才峰和翰基也曾致電給我……」

　　「……。那麼，我也不防礙你了。再見。」

　　「再見。」

　　此刻，遠繼掛了線，而在旁坐著的妹妹遠娟早已雙手提著課本，走到他面前。

　　「哥哥，這兒我不明白……」

　　遠繼明白妹妹明天便開始考試了，心裡想著既然自己也知道了題目，第二天還有很多時間去溫習。於是細心地教妹妹。到了第二天，他心裡不停地想著：「既然陳老師能給我一個機會去補考，為何我不可以以自己的真正實力來應付呢？」

　　就是因為這樣，遠繼他想了很久，最後他還是沒有看那些題目。放學後他找了陳砌主任，跟著便開始補考了。

　　兩小時後，遠繼終於鬆了一口氣，從教員室裡走了出來。當他走到走廊的時候，看見了翰基、偉傑和峰站在一旁。

　　「你們一直也在這兒等我嗎？」

　　「不！我們是被老師罰企。」翰基說。

　　「要罰企多久？」

　　「傻仔，基頭騙你的！」峰說。「其實我們在這兒看風景……」

　　「峰，你當我真的是傻仔嗎？」遠繼笑著說。「在這兒看風景？」

　　「哈！穿了煲。」峰笑著說。

　　「正垃圾仔。」翰基說。「說是罰企還能騙倒糯米雞……」

　　「不要說了。係呢！糯米雞，你考試怎樣？」偉傑說。

　　「很好……應該合格吧……」

　　「甚麼？甚麼應該合格？」三人都驚奇地問。

　　「你不是已經知道那些題目了嗎？為何……」峰問。

　　「我……我沒有溫。」

　　「沒有溫？我真的服了你……」

　　「為甚麼不溫呢？」翰基問。

　　「……。」遠繼想了想，然後說：「我想公平而且有良心地去考，日後可以問心無愧。」

　　「……。」眾人也沉默著。

　　很快，到了七月份和派成績表的日子。

　　「各位同學，待集會完後我們到木棉樹下派成績表。」陳班主任說。

　　而各同學集完了早會後都懷著緊張的心情，很快地走到大木棉樹下。等待著陳班主任派成績表。

　　「喂，糯米雞，你怎麼了？」峰看見遠繼低下頭一言不發，於是走來問他。而翰基和偉傑也走了過來。

　　「你英文科合格嗎？」翰基問。

　　「……。」遠繼點頭示意。

　　「這可安心了！為何還悶悶不安？」偉傑問。

　　「我中文科只我五十九分，還欠一分……」

　　「甚麼？」峰驚奇地說。

　　「你看……」遠繼拿了成績表給大家看。

　　「果然……這兒還有一張白色紙。」

　　「唉，英文科合格又怎麼樣？還是要留班……」遠繼嘆了一口氣，說。

　　「飛機陳是故意的！一分也不給你。」

　　「算吧。條友想我留砌有我他吧……」

　　那天，四人在不安的心情下離開了學校，還約了其他幾位同學一同走到朗屏村的公園玩了起來。渡過了一個不快樂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