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祺祺要轉校了

　　這天是公眾假期，同學們都不需要回校上課。況且一個學期已經過去了，學校現在也只是舉行著活動週。

　　鈴鈴──一陣的電話鈴聲響起，康祺走去接聽。

　　「喂，找誰？」

　　「喂，是不是祺祺？」電話筒傳出了嘉茵的聲音。

　　「是呀！你是嘉茵嗎？」

　　「你今天有空嗎？我和詩詩想約你出來玩。」

　　「又好。橫豎日後大家見面的時間少了。」

　　「是的……那麼，中午十二時半，元朗廣場等。」

　　「好，一陣子見。」

　　康祺掛起電話筒，穿了一套很美麗的衣服，出門去了。另一方面，峰和妹妹紀洵二人留在家裡，但他們的父母都要外出工作。

　　「紀洵，快中午了，還不煮飯？」峰坐在一旁看著書，肚子餓起來，於是看了看掛鐘，說。

　　「哥哥，你昨晚不是說要自己試焗蛋糕吃的嗎？現在給你一次機會。」紀洵躺在床上說。

　　「你懶就懶啦！甚麼給我一次機會？」峰笑著說。

　　「算啦……」紀洵撒嬌地說。

　　於是，峰走進書架旁，找出一本關於食譜烹調的書，翻到教焗蛋糕的那一篇。其後又走到廚房裡去，弄來了一大堆焗蛋糕的材料。跟著又過了約四十五分鐘……

　　「紀洵，你還在睡？吃蛋糕了。」

　　「哥哥，人家正睡得多甜啊！」

　　「快一點了，還不起床？快！我焗了蛋糕……」

　　「還有十二分鐘才一點啊！」紀洵望了望鬧鐘，說。「咦？又好像很香，不知道好不好吃呢？」

　　「試試吧。」峰切了一小塊蛋糕給紀洵。

　　而紀洵將蛋糕放進口裡試了一口，但臉兒並沒有表情。

　　「怎麼樣？好吃嗎？」

　　「怎麼蛋糕像未焗熟的？而且又未焗好……」紀洵說。

　　「未焗好？沒有理由的啊！」

　　「你焗了多久？」

　　「我是照著這本烹調書提供的的方法去焗的……」峰舉起了烹調書給紀洵看，又說：「烹調書裡寫明這蛋糕的制法是供四人食用的，而我和你只有二人，所以我各把配料和烤焗時間減少了一半。」

　　「……。」紀洵聽後說不出話來。

　　「我這樣做有何不妥呢？」峰問。

　　「當然不妥啊！原來哥哥是低能的……」

　　「……。」

　　「那麼，現在我們該怎樣？」紀洵摸著肚子嚷道。

　　「幸好家裡還有杯麵……」

　　於是峰一個箭步走進廚房，煲了一瓶沸水，二人也沖杯麵吃。

　　「是呀！紀洵，我一陣子要出一出外，買一些東西。」

　　「知道。」

　　……

　　※　※　※

　　「祺祺，怎樣了，手續辦妥了嗎？」雅詩、嘉茵和康祺在街上漫步，最後走到戲院旁。

　　「辦好了，暑假後我便要到別校上課。」

　　「是哪一間？」

　　「荔景天主教中學。」

　　「又是天主教中學……」

　　「是。」

　　「呀！我想去 Toilet ，你們也去嗎？」

　　「詩詩，我陪你。祺祺，你呢？」

　　「……。我不去了，或者，我在此等你們。」

　　「那麼，一陣子見。」

　　康祺站了不久，突然有人從後呼喚她，是一位男孩子來的。

　　「祺祺？」

　　「是基頭？」康祺轉身回望，看見翰基站在她的背後。

　　「這麼巧。是呀，我想向你找換輔幣……」

　　「這好呀！你想找換多少？」

　　「一個兩元換兩個一元……」

　　「我看看有沒有……」康祺查看著她的錢包。「呀！有了。」

　　康祺發現在她的錢包中正好有兩個一元，於是取了出來，交到翰基手中。可是一不小心，掉了一個一元在地上。不知為何，那一元竟滾進戲院裡去。二人不約而同地走了進去。

　　「他不是基頭嗎？而在他身旁的女孩子……是祺祺？」就在這一刻，坐在接駁巴士裡的峰透過玻璃窗看見了翰基和康祺二人溜了進戲院。他的心劇跳起來。「難道他們二人……」

　　峰很快便按鈴，待下車後他朝戲院方向直奔。他不停地對自己說：「不會的！不會的！」

　　「呀！一元在此。」翰基撿回跌在地上的那一元。

　　「多謝你。」康祺說。

　　「不！說多謝的該是我才對啊！」

　　「另外，我有一件事想告訴你……」

　　「是甚麼？」翰基望著康祺，問。

　　「希望你能轉告給峰知道。」

　　「或者我可以將他的電話號碼交給你，你自己致電找他……」

　　「不用了。」康祺說。「我一早已有了他的電話號碼。」

　　「……。」翰基想了想，說：「那麼，請說吧！」

　　「我要轉校了。」

　　「是……是嗎？」翰基顯出不相信的樣子。

　　「……。」康祺點了點頭。「真的。」

　　「為甚麼要轉校？是因為那些傳言嗎？」

　　「傳言？甚麼傳言？」

　　「你和峰……」

　　「不！我和峰並沒有傳言啊！而且我轉校是因為我家搬到九龍去了。」

　　「沒有傳言？」翰基看看腕錶，說。「呀！我不和你談。是時候我要走了……」

　　「那麼，記著幫我轉告給他……」

　　「明白。」翰基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去。而同時嘉茵和雅詩走了過來。

　　「甚麼轉告？祺祺，你剛才和誰人說話？」嘉茵問。

　　「沒甚麼，剛才遇見了基頭……不要說了，我們到別處逛逛。」

　　各人也離開了那間戲院。而峰亦跑了過來，他左顧右望，也看不見翰基和康祺二人。逗留了一陣子，他失望地離去。他心裡不停地想著：「祺祺，你為何會和基頭在一起？為何是基頭？偏是他……」

　　由那時起，峰恨翰基，決定以後也不理睬他。而那晚，翰基致電話給峰。

　　「喂，我找峰……」翰基說。

　　「你是基頭？」峰聽到是翰基的聲音，於是問。

　　「是。」

　　「請你以後不要再找我……」說完這句話，峰很快便把電話筒掛上。而電話不久又再次響起。

　　「喂，我是基頭。為何我以後不要再找你？」

　　「你自己知自己事……」說完這句話，峰掛線了。

　　「喂！喂！」翰基感到很奇怪，而且很疑惑。「自己知自己事？我有何事？」

　　跟著的日子，真的，自那天起峰一直也沒有和翰基說話。不單是他，就連康祺她也不瞅不睬。在學校的活動週峰一句說話也沒有和翰基說，遠繼他們當然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他們都認為是峰和翰基二人吵架了，大家卻沒有插手。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還有一星期中學一年級的生涯便會過去。康祺還以為是因為自己要轉校，所以峰對她不瞅不睬；而翰基亦知道自己還未告訴峰康祺的事情。於是他在晚上提起電話筒再一次致電話給他。

　　「喂，我找峰……」

　　「我是。你是……」

　　「我是基頭。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峰並沒有說任何話，立即把電話掛了線。當然，電話很快再響了起來。

　　「祺祺要轉校了……是她叫我轉告訴給你的！」這次翰基說完話後立即掛線。

　　「……。」峰感到很迷惘，他開始時也不相信翰基所說的那句話。可是他想深一層，翰基的為人很老實，一直以來也未曾說過一句謊話。所以，對於剛才的一句說話，峰是相信的。

　　「甚麼？祺祺要轉校？那麼說，和她還有五天的見面時間……」峰心想著，而且很快地把錢箱的錢倒了出來，數來數去也只有十多元。「唉……」

　　第二天上學，峰如常地對翰基和康祺不瞅不睬。為了儲錢買禮物，峰沒有吃午飯。放學後，他挨著餓獨個兒走到精品店，看看有些甚麼禮物合心水可送給康祺。可是，一看便看了十多間，但也沒有合心意的東西，於是他懷著失望的心情回家去了。

　　還有三日！還有三日！峰也開始急了起來，但在放學後他經過了一間小店子，看到一個美麗的音樂盒，於是他花了一個星期的零用錢加多十元，買了那個音樂盒。跟著又買了一張花紙，其後便回家。在家裡，他寫了一張紙條放進音樂盒內。

　　「祝　快樂。」

　　跟著便把它包起來。放在床前，希望星期五可以將它送給她，傳言中的女主角。時間亦很快地過去，終於到了星期五，峰將禮物放進書包內，然後上學去。然而，回到學校後峰卻沒有勇氣對康祺說話，一堂的時間過去了，兩堂的時間過去了……直到放學，峰也沒有勇氣送那份禮物給康祺，而且他連一句說話也沒有和她說。就這樣，各同學都相繼離去了，留下在課室裡的只有兩人。是峰和偉傑。

　　「唉……峰，你真沒用！」峰自言自語。

　　「咦？峰，你說誰沒用？這兒只有我和你二人，你是說我吧……」

　　「豬跳樓？」峰望著偉傑，說。「我不是說你……」

　　「不是說我？難道你說自己沒用？」

　　「……。」峰沉默著。

　　「另外，我有一件事想問問你的。」偉傑走到峰的身旁，坐了下來。

　　「有甚麼事？

　　「你和基頭怎麼了？」

　　「我……」峰想了一會兒，最後也說出了內心的感受出來。「豬跳樓，你覺得被自己的好朋友撬牆腳會有何感受？」

　　「被朋友叫長腳？」

　　「是。」峰點了點頭。

　　「那又有何不妥呢？」偉傑笑著說。

　　「甚麼？被人家撬牆腳你也沒有反應？」峰感到很奇怪地問。

　　「但是，假如你的腳真的長得很長的話，被人家叫長腳又有何不妥呢？除非你的腳長得很短，人家這樣說才是笑你……」

　　「腳長？不！我不是說長腳，是牆腳……這些牆……」峰指著黑板旁的牆，說道。「撬是撬東西的撬……」

　　「啊！不是被朋友叫長腳，而是撬牆腳……」

　　「是。」峰再次點頭。

　　「撬牆腳是甚麼來的？」

　　「即是自己的女朋友被人家搶去了。」

　　「這種感受……」偉傑想了想，然後說：「我沒有啊！因為一來現在我未有女朋友，二來又未被人撬長腳，甚至連被人叫長腳也未試過，我又怎會知道那種感受呢！」

　　「又是的……」

　　「峰，你為何說出這些東西？這與你和基頭吵架有關嗎？」

　　「……。」峰沒有說話，只是點頭。

　　「難道基頭他撬了你牆腳？事實上他的腳又是比你長的……」

　　「還說笑？我現在沒有心情……」

　　「其實，我覺得情這種東西沒有誰對誰錯的。」偉傑認真地說。

　　「為甚麼？」

　　「因為，對方一日未結婚，一日也有選擇朋友的自由。但話又說回來了，基頭何時撬你牆腳？你有女朋友了嗎？」

　　「……。」峰默不作聲。

　　「是祺祺？」偉傑看見康祺站在課室門口，不禁叫了起來。

　　「沒錯，就是祺祺……基頭竟然和祺祺去看戲，為甚麼？為甚麼祺祺要和他一同去看戲？」

　　「不！峰，我是說祺祺她在門口……」

　　「……！」峰連忙把頭一轉，果然，康祺就站在課室門口。「祺祺……」

　　「呀！我要上廁所一趟，暫時再見……」偉傑很快便站起來，提起書包拍了拍峰的肩膀，然後走出了課室。

　　「祺祺……」峰愕然起來。「你為何會在此？」

　　「我留了一些東西在此，恐怕日後沒法再找回，於是返回這兒來取……」

　　「是因為你要轉校？」

　　「是。」康祺點頭。「峰，因為個多星期前基頭和我去看戲，所以你一直也不理睬我，是嗎？」

　　「對……對不起。」峰低下頭說。

　　「想不到你是這麼小器的，你是男孩子來的啊！」

　　「對不起。但我已明白，每人也有他自己的交友自由……」峰停了停，紅著臉兒繼續說：「祺祺，你會原諒我嗎？」

　　「峰，說實話，我根本沒有和基頭去看戲……」

　　「甚麼？你和他沒有去看戲？但我親眼看見你和他一同走進戲院裡去的。我真的是親眼看見……」

　　「是，這是真的。」康祺點頭，說：「但我倆並不是去看戲……」

　　結果，康祺解釋了當天所發生的事情給峰聽，而峰也恍然大悟，明白原來只是一個誤會。是他錯怪了翰基，心裡頓時感到非常難過。而臨離開學校前，峰送了那個音樂盒給康祺，而偉傑一直也沒有回來。

　　「多謝你，峰。」

　　「小小心意，希望你喜歡……」

　　「咦？為何豬跳樓還沒有回來？」康祺問。

　　「或許他不小心被沖到大海去了……」

　　「傻瓜……」康祺笑著說。

　　「祺祺……」峰突然站了起來，走到康祺面前，認真地說。「其實我……」

　　「其實你甚麼？為何吞吞吐吐不說下去？」

　　「我……」峰不但緊張，而且很害怕，加上自己感到很難為情。可是，他最後深呼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地對康祺說：「我……」

　　「喂！你們二人為何仍留在這兒？學校快要鎖門了！」突然聽見校工大聲地呼喝著，峰和康祺也一同離開了學校。二人在路上一同走著。

　　「峰，你還未說完啊！」

　　「沒……沒甚麼事情了……」

　　「你真的很怪。」

　　「祺祺，我有一件事想問你的。」峰說。

　　「請問。只要我知道答案，我一定會答你的。」

　　「為何你要基頭轉告給我知，而不主動告訴我？」

　　「因為……」康祺一直向前行，解釋著。「我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和你說，其實我想一直隱瞞著你的……」

　　「……。」

　　那晚，峰致了電話給翰基，向他認錯。而翰基亦原諒了他，二人又能做回一對好朋友，而且彼此互相能夠更加信任。而不久之後，峰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喂……」

　　「我找峰的。」

　　「我是。請問你是……」

　　「我是嘉茵。」

　　「有事情嗎？」

　　「你家裡有沒有歌書？」

　　「有兩、三本的。」

　　「祺祺想問你找『小天使』這首歌……不知道你有沒有這道歌的歌譜呢？」

　　「小天使？印象中是有的，讓我找找看。」

　　「希望有啦！」

　　「……。」峰找了一會兒，然後笑著答嘉茵：「我找到了！」

　　「太好了。那麼，你可否抄下它，下星期一我再問你取……好嗎？」

　　「沒問題。」峰邊說著，邊用一枝鉛筆在一本歌書的目錄裡，「小天使」旁寫上 Angela 。

　　第二天，峰拿起了一張紙和藍筆，細心地抄著「小天使」的歌詞和音調。在星期一，嘉茵約了他出來，峰亦給了歌詞給她。跟著過了不久，嘉茵將歌譜轉交了給康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