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樹靜風息
可是曉愉在談了十多分鐘後,她感到生無可戀,無論盼翊在說甚麼話鼓勵自己,在她心裡這只不過是謊話,一派胡言的謊話。男孩子就是愛說謊,藉此來哄騙女孩子。結果,曉愉將右手向前一伸,手提電話從天台向下墬落。盼翊先是聽到風聲從電話筒內傳出,隨之而來是一聲響亮的物件墮地聲,最後通訊中斷,甚麼也聽不到。盼翊感到驚惶失惜,他全身在發抖,右手一鬆手提電話跌在計程汽車車廂。
「先生,你沒有甚麼大礙吧?」司機問道。
「有人跳樓,你可否加速行駛?」
盼翊感到很傷心,雖然知道現在無論怎樣快也無補於事。司機聽到有人跳樓自殺,額頭一直在冒汗。他依照盼翊的指示,以時速一百二十公里前往曉愉的辦公大廈。盼翊下車離開車廂後,左腳踏到一部摔破了的手提電話。
他連忙地左顧右盼,可是看不到任何身體,於是抬頭向大廈的天台望去。雖然已是黑夜,在街燈和其他大廈所照射出來的燈光,使他隱約地看到有人坐在天台旁。直覺告訴盼翊,這人是曉愉。他飛快地往大廈裡跑去,乘搭升降機到達頂層,跟著在走火通道看到通往天台的門被人畜意地撬開,於是衝上天台。
在天台上,盼翊看到曉愉躺在天台邊不省人事,在她身旁有一個白色的盒子,還有一個破碎的酒瓶。盼翊很想輕輕地拍打曉愉的臉龐,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對方的左手手腕被玻璃碎片割破,還流出很多血液。
盼翊脫下風褸,將其中一個袖子撕掉下來,緊緊地包紮著曉翊的左手手臂。隨後替她檢查脈膞和呼吸,雖然脈膞跳動微弱,可幸的是她仍有呼吸。盼翊這下子才舒了一口大氣,他將曉愉整個人抱起,乘著升降機返回地面那層。
剛才那輛計程汽車一直在大堂正門外等候,司機看見盼翊抱著一位女子,心裡感到自己在當晚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情,能夠挽回一位女子的性命。司機再一次以高速在馬路上飛馳,不用三分鐘,他們已經到達一間醫院急症室。
不知過了多久,曉愉張開眼睛,看到自己躺在一張病床上。她環顧四周,發覺自己躺在醫院的一間病房內,左手手臂還被蹦帶包紮得緊緊的,而盼翊的身體靠在病床邊。她憶起在昏迷前的事情,感到有點奇怪。
「我為何在這兒?這裡不是天國嗎?」曉愉輕聲地問。
「……。」聽到曉愉的說話,盼翊頓時驚醒過來。「不,聽人家說過,自殺的話是不能到達天國去。一位天使說你不符合資格,所以將你交回到大地上。」
「天使?」曉愉望望盼翊,感到有點好奇。心想他是在說謊吧?
「天使還說,你在日後也很難有機會到天國去,所以交托我告訴你,你要好好地生活下去,無論發生甚麼不愉快或難過的事情。」
「嘻,傻瓜。」聽到盼翊的說話,曉愉發出一個會心微笑。
「傻瓜的不是我,你真笨。社工的職責不是叫人要好好地珍惜生命的嗎?怎麼你反而會選擇自毀。」
「沒有人會明白我的心情,你們統統都是笨蛋。」
盼翊站起來,走到一個茶几旁打開一個生日蛋糕盒子,雙手托著它返回曉愉身邊。他抬頭看看病房內的一個掛鐘,是晚上十一時五十二分,最後將盒子端到對方跟前。
「還好現在仍來得及,壽星女,祝你生日快樂。」
「……。」曉愉望著盼翊,只是搖了搖頭並沒有說任何話,最後她流下淚來。
「怎麼樣?今天是你的生辰嘛,不用流淚。」盼翊笑著說。「還是因為現在有人待你這麼好,你很感動,所以情不自禁地流淚呢?」
「……。」曉愉先是不發一言地搖頭,隨後笑了起來:「這兒風大,有沙子溜進眼睛去。傻瓜、笨蛋、大豬頭!」
「這兒的窗子關得緊緊的,又何來大風和沙子?而且我特意為你慶祝生辰,你不應該這樣地罵人家的嘛。不要以為女孩子便可以蠻不講理。」
「嘻,就是這個。女孩子的天性是愛蠻不講理,你不會不知道吧?」曉愉舉起右手,將眼淚拭去。
「不要說別的,壽星女是時候吃生日蛋糕。」盼翊感到雙手倦倦的。
「沒有蠟燭,不能許願,更不能吃蛋糕。」曉愉輕輕地搖頭。
「真是麻煩。」盼翊先是搖頭,跟著將盒子放下,在裡面取出一根蠟燭,由於身上沒有火柴或打火機,他豎起食指示意要曉愉等他一會。「你等我一會,很快回來。」
曉愉點頭回應,她心裡感覺到,盼翊這傢伙雖然平日對自己那麼不禮貌,不過倒有他溫柔和笨笨的一面。她勉強地坐在床上,望著生日蛋糕盒子,還看到寫著「祝曉愉生日快樂」這個古朱力牌子。
「你回來了?」良久,她看到盼翊回來。
「登登登登──」盼翊手裡拿著一個火柴盒子,帶著輕快的步伐走進曉愉。他搖搖右手,笑著說:「看我多厲害,竟然在醫院裡找到火柴。」
「傻瓜。」看著對方將一枝蠟燭燃點,跟著插在蛋糕裡。曉愉口裡雖然這麼地說,心裡卻感到萬二分高興。
「好了,現在可以閉上眼睛,許一個願望。」盼翊輕輕地拍掌,說道。
「不,」曉愉再次輕輕地搖頭。「沒有人給我唱生日歌,不能許願。」
「哎喲,你是在作弄我吧?小姐,你剛說沒有蠟燭,替你找來已經很賞面。」
「如果你真的這麼好,為何不待我好多一些?人家是女孩子,是壽星女,今天又失戀,怎麼說我也是最大的,你要完完全全地服從我……」說到這裡,曉愉停了下來,然後豎起食指,繼續說:「一次這麼多,好嗎?」
盼翊雙手按著前額,感到非常尷尬。他轉個臉兒向病房門外望去,跟著轉回臉兒望著曉愉,點頭起來。看來他今晚非要聽從她的說話不可。
「我預先警告你,我不會唱歌。」
「沒關係,我要聽你唱歌。」曉愉搖頭示意對方的說話不成立。
「 Happy Birthday to You … 」盼翊一邊拍掌,一邊開口唱歌。
當盼翊將生日歌唱完後,曉愉雙眼合上,心裡默默地許下一個願望,最後張開眼睛將燃點著的蠟燭吹熄掉。她的右手提起一把膠刀子,在生日蛋糕上切成兩塊。
「真的很多謝你,我還以為在世間上沒有人會理會我。」曉愉將其中一塊大蛋糕端給對方。「這是你的,這個蛋糕我一個人吃不下。」
「你要知道,無論日子怎麼難過,總會有人在你身邊支持你。日後不要再做傻事,知道嗎?」盼翊將雙手伸出,有禮地接過半件蛋糕。「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吃生日蛋糕,真失敗!」
「如果你願意的話,每年我也和你吃生日蛋糕。」曉愉衝口而出說了這句話。
「……。」聽到她的說話,盼翊凝望著對方,曉愉知道自己說錯話,於是舉起右手掩著嘴巴。「傻瓜。」
※ ※ ※
兩星期後的一個傍晚,在一條街道上,幾名女童肩並肩地走著,最後來到街角,她們停下來。
「嗯,今天走了一整天,明日恐怕雙腿走不動。」
「不用擔心,反正距離開學還有一段時間,明天可以睡到中午才起床。」
「睡這麼久,當心日後會變成一隻小肥豬。」
「這個你不用替我擔心,媽媽經常說我不夠肥,那麼她一定會感到高興。」
「有哪個媽媽會希望自己的女兒天天都是睡覺?」
「哈哈,好了,和你們談到這兒吧。遲些再聯絡。」
「再見。」
薇和幾位屋村內的好友在街上流連一整天,斜陽照耀著眾人的背部,她們帶著疲倦的步伐各自地往家裡跑。不久,薇感到挺累地站在家門前,在背包裡取出一束鎖匙,將鐵閘和大門打開後走進廳裡。
就在這刻,她看見父親中書坐在大廳裡,飯桌上還放置一些奇怪的東西。中書的舉止很奇怪,好像在吸食甚麼似的,但薇不明白他正在做甚麼。中書聽到鐵閘被人拉開,連忙地轉個臉兒望去,看見女兒站在大門旁邊,神情頓時顯得異常呆滯。
「爸爸,你在這兒做甚麼?」薇感到有點吃驚,連忙地問道。
「怎麼今天這麼早回來?」中書沒有回答薇的問題。
「現在已經六時半,時候已經不早。」薇走到中書身旁。「爸爸,這些是甚麼東西?」
「平日你不到八、九時是不會回來的嘛!」中書說著。「你在外面玩了一整天,想必感到很累吧?現在快些洗澡去,跟著我們一同到街外吃晚飯。」
「今晚不在家裡吃飯嗎?另外,你還沒告訴我這是……」
「別多管閒事,我吩咐你的說話你要聽從。」中書顯得不耐煩地罵道。
「是……」還是第一次被爸爸這樣不禮貌地對待,薇感到有點不高興。
薇低下頭返回房間,取出一套便服後往浴室走去。她站在浴室旁,定睛地看著中書仍伏在桌上吸食一些看來是粉末的東西。良久,中書察覺到被人家凝望著,於是抬起頭怒視對方。薇連忙地轉身往浴室走去。
可是在這個時候,中書看到對方的背影,消瘦的身軀、長長的頭髮和一條小瓣子,就和天恩的一模一樣。只不過,天恩的背影要來得較成熟。「天、天恩……」中書心裡想著,隨後慢慢地站起來,走到浴室裡去,可是薇已經將門閂上。
聽到有人在浴室裡扭開花灑的聲音,隨後是水點灑在浴缸的聲音,中書連忙地走回大廳去,將飯桌上的東西收拾起來。約二十分鐘後,薇穿著一套便服從浴室裡走出來,看見爸爸坐在沙發上。
「爸爸,你坐在這兒做甚麼?」
「你快過來坐在我身邊。」中書以左手輕輕地拍打沙發,跟著說。
「……。」薇雖然不明白中書在做甚麼,仍乖乖地走近他,坐在沙發上。
「嗯,你的氣味,果然是天恩。」中書先是以雙手按著薇的肩膀,將鼻子靠在她的頭髮,用力地吸索。「我們很久沒有見面。」
「爸爸,你在說甚麼瘋話?我是薇,不是媽咪。」
「給我閉嘴!」中書怒斥薇。「只要乖乖地坐在這兒便可。」
還是第一次被父親這麼狠地責罵,薇連忙地閉上眼睛,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中書原本只是按著她的肩膀,最後左手慢慢地伸到後方擁著她,右手輕輕地貼在薇的胸前。
「爸爸,你做甚麼?我現在感到有點喘不過氣。」薇嘗試拼命地深呼吸。
「你現在閉上眼睛,未得我同意不可以睜開,知道嗎?」中書以溫柔的語氣說,縱使薇感到莫名其妙,她被中書擁著而動彈不得。
這時的薇其實感到非常吃驚,由於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她感到極度驚恐而來不及任何反應。最後,中書將薇慢慢地安置在沙發上,他的右手迅速地掀起薇的外衣,手心慢慢地游移到薇的胸前。最後,中書以身子壓著薇,好像有所行動。
被父親壓著,薇這下子才清醒過來,雖然個子細小,卻盡全身的氣力拼命地掙扎。最後她成功地將中書雙手扭開,還從沙發裡跳了出來。當她站在沙發一旁,看見中書已經將褲子脫掉,還以凶惡的眼神望著她。薇先是望著中書的下身,心裡感到非常氣憤,還將臉兒閃到一邊去。
「爸爸,我……」薇聽到中書在穿回褲子的聲音,於是說:「我想現在時間已不早,我的肚子感到很餓。」
「是的。我想現在是時候到外邊吃飯。」中書咬著嘴唇,最後站起來說道。
為使中書不會再觸碰自己,薇在走路的時候故意地和他保持一段距離。中書明白薇為何故意地走到那麼遠,卻狀作甚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這一晚,二人在餐廳裡一直保持沉默,就算是吃東西時也沒有說話,使侍應們覺得有點奇怪。
吃過晚飯回到家裡,薇匆忙地刷牙漱口,跟著返回房間,還將門閂上。這一夜,她感到有點害怕,先是不知道爸爸在自己回家時吸食甚麼,二是他的雙眼目光異常地呆滯,三是他竟然將自己當作已故的媽媽。
由於白天時和朋友在街上逛了一整天,晚上時亦久久未能入睡,薇在第二天中午才醒來。她在屋子裡繞了一圈,知道父親並不在家,而這時電話鈴聲響起,她於是抓起電話筒接聽,原來是幾位知己相約她到街上逛。
這天的薇,一直在想著昨晚在家中所發生的事情,她感到很害怕。在走路的時候一直保持沉默,縱然友人們在嘻嘻哈哈地說笑,她還是扁著嘴巴,低下頭不發一言地走路。
「薇薇,你今天怎麼了?為何好像悶悶不樂的樣子?」小瑩說。
「嗯,說起來為甚麼你今天這麼沉默,一點也不像平日的你。」小詩附和。
「不,沒甚麼。」薇冷冷地說。「不用理會我。」
「喂喂喂,告訴你們一個秘密。昨晚我在熟睡中,但在半夜時分突然感到下格床在搖動,於是靜悄悄地探頭一望,你們猜猜我看到甚麼?」小玲說。
「這個我們又怎麼會知道?」小詩反問道。
「我看到姊姊和她的男朋友在擁著一起,哥哥的身體不停地搖動,不知道他在做甚麼。」小玲回答。
「是不是前後、前後這樣地搖動?」小瑩將臀部前後擺動,解說著她要表達的說話意思。
「你怎麼會知道的?」小玲好奇地反問。
「告訴你一個秘密,有一天我回家後,看到哥哥獨個兒看電影,我看到其中一個情節是男、女主角在做這樣的動力。」小瑩解釋著。「他們還是光著身子的。」
「他們都是光著身子?你不要胡亂吹噓,哪有人會光著身子在一起?」小詩顯得不太相信。「媽媽說過女孩子是不可以讓人家看身體的嘛。」
「我沒有說謊,我的確是這樣地看到。而且看到他們小便的地方長有頭髮。」
「喂喂喂,你的謊話越說越大,小便的地方長有頭髮,那麼小便後頭髮便會弄濕?而且會有臭尿味,哈哈哈。」
「好了,你們不要再說!」
這時薇突然大叫,嚇得其他人目瞪口呆。最後,她獨個兒向前跑,眾人先是停留在原地互相望望大家的雙眼,跟著不約而同地點頭,好像有所共識。最後,她們拔足向前跑,在薇背後追著她。跑了一段路子,她們把薇攔下來。
「薇薇,你今天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還是有別的事情令你不開心?」
「是啊,我們都是好朋友,告訴我們,看看我們可以如何地幫助你?」
「我沒有生病,身體亦很好。你們不用替我擔心。」
「不用害怕,我們都是你的好朋友嘛,我們不會欺負你。」
「真的沒有問題,你們不用擔心。」
「是不是我們其中一人開罪了你?」
「不,你們對待我很好,我真的沒有問題,不用擔心。」
「那樣的話,我們便不擔心你。可是如果你有甚麼事情想說,我們隨時都會在你身邊。」
這樣地到了傍晚,薇獨個身返回家裡,再一次看見父親在大廳裡吸食甚麼東西。她感到有點恐懼,頭也不回、飛快地走回房間。薇把房門關上,跟著從衣櫃裡取出一套睡衣裳,當她脫下外衣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打開。原來是中書。
「啊!爸爸,人家在更換衣服,你為甚麼……」
「天恩,我已經等了你很久!」
還沒待薇將話說完,中書已經跑上前去,伸出隻臂擁著薇。薇當然拼命地反抗,可是中書的氣力大得驚人,她不但未能擺脫父親,而且被對方推到床上。
「不要、不要這樣,我求求你,我是薇薇,不是媽咪。」薇拼命地搖頭。
「你給我閉嘴!」中書以左手掩著薇的口,示意她不可以說話。
「唔……唔……」薇就是拼命地擺動身體,可是無論怎樣拼命和努力,中書就是一直以身體壓著她。
「天恩,我們很久也未曾嘗試過這樣,今晚一定要好好地和你一起。」
「爸爸,我是薇薇,不是媽咪!」
薇很想開口說話,可以嘴巴被父親掩著,她說不到甚麼話。最後,薇努力地張開口,在中書的手掌心咬下去,中書痛得要命,於是一掌重重地摑在薇的右臉。薇被摑得幾乎失去意志,她在瞇瞇朦朦中感覺到自己的衣服被父親脫光,下體還被甚麼硬硬的東西插著。
半夜裡,當薇醒過來的時候,感到右邊臉兒很痛,發覺身子被一張被子蓋著。而她感覺到自己全身赤裸,小便的地方還異常地痛楚。她憶起回家後被父親粗暴地對待,情難自控下在床上哭了出來。
※ ※ ※
兩天後,薇和其他好友在一個遊樂場裡嬉戲,大概六時半,各人提議回家去。薇雖然如常地整天不發一言,當聽到其他人說要回家,匆匆地叫嚷起來。
「不要回家,現在還這麼早,逗留多一陣子好嗎?」薇說。
「可是我們在這兒已經玩了一整個下午,我感到很累啊!」小玲說。
「說起來我亦不想這麼快回家。」小瑩回答道。「反正晚上沒有人在家。」
「小瑩,為甚麼你家裡今晚沒有人在?」小詩好奇地問道。
「哥哥參加童軍活動到了長洲宿營,爸爸返了大陸洽談生意,媽媽要到婆婆家裡。所以家裡留下我一人。」
「我有一個提議,不如去你家玩,好嗎?」小玲舉手說。
「來我家?但我家裡甚麼東西也沒有,沒有東西玩。」小瑩微微地搖頭。
「可是你前天不是說過,成年人的小便地方會長頭髮的嗎?你給我們播放電影碟,來證明這個事實吧?」小玲回應。「不然我一定不會相信。」
「而且你說甚麼男女主角光著身子,我就是不相信。」小詩亦附和著。
「那麼好吧,如果你們不相信我的說話,今晚來我家吧。如果找到哥哥的電影碟,便可以證明給你們看,哼!」
「薇薇,如果我們到小瑩家裡,你有沒有異議?」
「沒所謂。到哪兒也沒有所謂,只要不用這麼早回家便可。」薇點頭回應,跟著喃喃自語:「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想回家……」
「薇薇,你剛才說甚麼?」
「不、不,沒甚麼,現在我們走吧。」
來到小瑩家中,她溜進哥哥的房間,在書櫃和衣櫃裡搜尋一會兒後,提著兩隻電影光碟。看著影碟封套的圖畫,男女主角大膽的姿勢使她有一種吃不消和想嘔吐的感覺。小瑩將哥哥的房門關上,跑到大廳中。
「登登登登──」小瑩叫喊著,其他人在凝望她,感到有點奇怪。
「讓我看看。」小詩一手將其中一隻影碟搶去,看到封面後她呆起來。
「怎麼樣?我是說的沒錯吧,你看看,他們光著身子站著,而且……」
「這只不過是圖畫吧?」小玲顯得還是不太相信。「薇薇,你說是不是?」
「……。」薇一直坐在大廳的一角,沒有參與眾人的討論。
「薇薇,你怎麼樣,為何又顯得悶悶不樂?」小瑩走到薇身旁,關心地問道。
「不,我沒有甚麼。」薇輕輕地搖頭。
「你在近來這幾天都顯得心事重重,和以往所認識的你就是判若兩人,我們真的攪不懂。」小詩亦走過來安慰薇。「問你很多遍又說沒有甚麼事情。」
「對不起,我真的沒有甚麼不開心。好了,你們不是說要看電影的嗎?現在快一同看吧。」薇勉強地投以一笑。
跟著,小瑩將其中一片光碟放進影碟機內,開啟電視機後,熒光幕投現出一對光著身子的成年男女坐在床上互相撫摸。這個映像使幾位小女孩頓時目瞪口呆,唯獨是薇連忙地合上眼睛、低下頭朝著地板。
「看到吧?我說的沒錯,他們是光著身子在對望。」小瑩顯得沾沾自喜,而小詩這時顯得無話可說。「還有啊,看到他們小便的地方長有很多頭髮嗎?」
「可是我的小便的地方沒有頭髮,是不是不正常?」小玲感到有點擔心。
「我的也是啊!」小詩附和著。
「不用擔心,我想只是成年人才會長頭髮。」小瑩解釋著。「你們在街上沒有看見成年人的腋下長有頭髮的嗎?但我們幾人都沒有呢。」
「你說起來我亦察覺到,嗯,看來只有成年人才會這樣吧?」小詩舒一口氣。
「還有,看看電視機裡的女子,她的胸脯比我們的還要大……」
說畢,電視熒光幕投現出另一個情境,男的將女的安置在床上,讓她躺著。跟著他將自己的身子壓在對方上,還前後慢慢地移動。這一刻,女的慢慢地發出一連串的呻呤聲。
「那個男子為甚麼將小便的地方插進女的身體裡去?」小玲吃驚地叫喊著。
「這個我怎麼知道?看來她感到很痛。」小瑩回應道。
「但看她的樣子,好像不是在哭叫,如果痛的話應該將男子推開,不是嗎?」
「夠了!你們快些將它關上,我不想再看!」這個時候,薇咆吼起來。「不要這樣,快些放開我!」
「……。」
眾人將視線望著坐在一旁的薇,看見她瑟宿在一角,以雙手掩著耳朵,還拼命地搖頭。她們互相望了一眼,小瑩亦連忙地抓起放置在地上的一個搖控器,將電視機關掉。
「薇薇,可不可以告訴我們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情?不要再回答沒有事情發生,因為我們不會相信。」小詩上前去,一邊擁著她一邊安慰道。「是不是我們欺負了你,又或者做了甚麼事情使你不開心?」
「嗚嗚……」薇最後亦哭了起來,她緊緊地擁著小詩,拼命地搖頭。「不是你們,我恨他!」
「他?哪個他?」小玲問道。
「我不想說,不要逼我。」薇不停地搖頭,小詩心裡替她感到難過。
「我想現在時候已經不早,你們回家吧。」小瑩看看掛鐘,提議起來。
「好的,我們明天再聯絡吧。」小詩點頭回應。
這一刻,薇知道如果向其他人表示不想回家的話,她們一定推敲到自己為甚麼這幾天會感到不愉快。結果,她亦點頭贊同回家去。當各人在街上分手後,薇一想到回家後會被父親欺負,於是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走著。
過了約一個小時,兩名警員看見她年紀這麼小卻還在街上流連,於是截停她。
「小妹妹,現在已經很晚,為甚麼還不回家?」其中一位警員問道。
「……。」看見對方是男子,薇往後退了兩步。
「不用擔心,警察叔叔不會欺負你。請問你住在哪兒?」另一位警員問。
「……。」薇停下腳步,搖搖頭示意不願回答對方的問題。
「不要這樣,現在已經晚了,你要回家。不然街上有很多壞人,他們會欺負你。你可以告訴我們你住在哪兒嗎?」
「我不回家!我不回家!」薇拼命地搖頭,使兩位警員感到有所適從。
「如果你再不告訴我們的話,我們便帶你回警署。」
「你們統統都是壞人,我很討厭你們!」說畢,薇調頭拔足狂奔,其中一位警員機警地將她抓著。薇感到非常害怕,最後在街上嚎哭起來。
「怎麼在光天化日之下,兩位警員在欺負一個小女孩。」途經的路人們投以鄙視眼光,使兩位警員頓時不知所措。
「快些放開我,我要見哥哥!」薇叫喊著。
「哥哥?請問你哥哥現正在哪兒,他又叫甚麼名字?」警員問道。
「盼翊哥哥在瑪麗醫院工作,我要見他!」薇再一次地叫喊起來,她的尖叫聲嚇得兩位警員連忙地掩著耳朵。
「三七六一八通知總部,我們現正在秀茂坪商場,看見一位年約七、八歲的小女孩獨個兒在流連。她說哥哥在瑪麗醫院工作,麻煩你替我找聯絡她的哥哥。」
「好的,麻煩你等等。」總部的一位女職員在電腦裡輸入一些指令,跟著聯絡上瑪麗醫院詢問處的職員。「她的哥哥叫甚麼名字?」
「盼翊。」警員將薇剛才所說的名字重複一遍。薇聽到警員好像正在聯絡盼翊哥哥,心裡感到挺是歡喜,可是站在兩位警員前,臉上卻流露出滿不在乎的樣子。
詢問處的職員將盼翊召來,他接聽電話後得知一位警員告訴他妹妹獨個兒在秀茂坪商場流連,初時他被弄得糊塗,自問自己是一名獨子,哪兒來的妹妹?在和警員對話中,他得知這位妹妹正是薇,於是感到異常驚訝。良久,他表示自己剛下班,會立即趕到商場去,還著兩位警員好好地照顧薇,不要讓她離去。
約過了四十五分鐘,盼翊趕到商場那裡。按照警員之前的指示,很快地看到他們和一位小女孩站在一旁。
「終於找到你們,嗄、嗄……」盼翊顯得上氣不接下氣。
「哥哥……」看見朝自己跑來的男子,薇叫喊著。
「你就是許醫生?」其中一名警員問道。「麻煩你將身份証給我。」
「嗯。」盼翊點頭回應,跟著從銀包裡取出一張身份証遞給對方。
警員將盼翊的個人資料記下,跟著離去。盼翊看著薇,既喜又驚。他詢問薇為何不回家,薇只是拼命地搖頭,但一直也不願意告訴他原因。在追問了好幾次後,盼翊想起曉愉是處理薇和中書關係的社工,於是取出手提電話致電給曉愉。
曉愉接聽電話後,回答不知道薇的住址,卻知道中書的手提電話號碼。盼翊提議她先聯絡中書,告訴對方薇現正在商場裡,著他過來接薇回家。曉愉按照盼翊的說話去做,可是中書的手提電話已經關上,又沒有留言信箱或來電轉駁服務。
「對不起,我已經撥了好幾次電話,但電話仍是未能接通。我想中書將電話關上。」曉愉感到有點內疚。「不知道現在應該怎麼辦?」
「不用道歉,這不是你的過失。」盼翊回答。「或許讓我問問薇想怎樣?」
「我不回家,今晚我要到哥哥家裡過夜。」薇說著。
「她說……」盼翊想將薇的說話重複一遍。
「我剛才聽到呢,既然是這樣,讓她到你家裡去吧。」曉愉提議道。
「可是這樣做,萬一中書找不到她報警又怎麼樣?」
「難道你忍心丟下薇在這兒?她已經說過不想回家嘛!試想想,明早醒來,你希望警員來抓你是因為你將薇拐去,還是警員來告訴你薇被人拐去?」
「這個我明白。那麼你今晚也來我家嗎?」盼翊問道。
「難得薇可以和你一起,想必她有很多東西想和你說。我到你家只會礙手礙腳,況且這個星期已經到過三次吧?」曉愉一邊暗笑一邊回應。「今晚破例地讓你和薇二人世界,你要珍惜啊!」
「哈哈,你真是的。現在仍有心情和我說笑。」
盼翊掛上手提電話後,薇舉起左手牽著他的右手。盼翊望著她,投以一笑。
「哥哥,我感到肚子很餓,我要吃東西。」薇說著話。
「嗯,說起來現在已經差不多八時半,怪不得我的肚子亦感到餓餓的。」盼翊先是望望腕錶,跟著以左手摸摸自己的肚子,他的舉止逗得薇暗笑起來。
「薇薇,可以告訴哥哥,為甚麼今晚不願回家?」
「不。」薇搖頭回應。
他們二人在一間西餐廳吃過晚餐,還有薇最喜歡吃的哈蜜瓜。盼翊看著她狼吞虎嚥,心裡在想在這些日子裡薇沒有吃過哈蜜瓜吧。約九時半,盼翊和薇來到一個屋苑,對薇來說這個屋苑頗陌生,是的,這是她第一次到這兒來。
走進盼翊家裡,薇看到很多新傢俱和擺設,感到很驚訝。原來盼翊哥哥搬了家,這兒地方頗大,而且十分整潔。她無意間看到一部鋼琴,印象中盼翊哥哥是不會彈琴,於是心裡有所猜疑。當她看到鋼琴上放置著一個相架,還有一張是曉愉姐姐坐在鋼琴上彈奏的照片,一切疑團終於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