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我太強》

　　叮！升降機門徐徐地打開，一位束有馬尾、穿著深黑色套裙和肩上披著一條薄薄的絲巾的女子走出來，伴隨她的是另一位女子。離開酒店大堂，她獨個兒登上一輛計程汽車。

　　約二十分鐘過後，汽車停泊在九龍廣播道，一間電台正門。女子下車後上前伸手將一扇玻璃正門推開。

　　「早晨，我姓譚，約會鍾錦倫先生接受一個電台專訪。」

　　「早晨，你一定是譚麗莎小姐，錦倫現正在直播室等候你，麻煩你跟我來。」

　　一位接侍處職員引領她來到一間廣播室。

　　「各位聽眾早晨，現在是上午十時四十分，室外溫度攝氐二十四度，相對濕度百分之八十五。歡迎收聽《到此一遊》，我是鍾錦倫……」

　　正當電台節目主持人一邊說話，透過玻璃窗看到兩位女子站在外邊。看見一位打扮成熟自然、樣貌秀麗端莊的女子，他似乎顯得異常驚喜，連忙地招手示意對方可以走進直播室。

　　當女子坐下來後，看見主持戴上一對耳筒，一邊對著米高風說話一邊向自己指手劃腳。她依照指示將眼前的一對耳筒佩戴在雙耳上。

　　「今天很高興邀請到一位值得所有中國女生感到驕傲的女性，她九歲時跟隨家人到美國東岸生活，及後努力學習，大學畢業後憑著優異成績在事業上非常出色成功。她就是美國某間大型連鎖書店的行政總經理──譚麗莎小姐。」

　　「鍾錦倫，你好；各位聽眾，你們好。我是麗莎，很高興在這兒有機會透過大氣電波和大家說話。」

　　「得知麗莎申請放為期一個月的大假，從紐約前來香港旅遊渡假，於是主動邀請她前來電台做嘉賓。麗莎不單沒有推卻，甚至貿然接受、感到興奮。」

　　聽到主持這麼地說，麗莎輕輕地掩嘴暗笑。

　　「嘻，不要取笑我呢，其實在美國我亦有從網上收聽這個節目，是真的啦！」

　　「說起來，自從九歲跟隨家人移民到東岸，不知道你在那兒居住了多久？」

　　「這個嘛，算起來已經有二十多個年頭。至於確實數字還是不說，不然你們會猜到我的年齡。哈，對於女性，年齡始終是她們的秘密。」

　　「在這些日子，你有沒有回來香港？」

　　「因為讀書和工作的緣故，這些日子，一直沒有放假，所以沒有機會回來香港。所以藉著這個假期回來逛逛，重拾小時候的憬景。」

　　「那麼今次回港渡假，你發覺香港有甚麼轉變？」

　　「我覺得很多方面改變了，當年離開香港，很多地方仍沒有高樓大廈、架空天橋等，現在回來真的感到非常陌生，在街上多了很多人和汽車，很像在紐約市中心。說實話，要不是乘搭計程車的話，我必定會迷路。」

　　「現在先讓我們聽聽譚校長和克勤的新歌《左鄰右里》，跟著會繼續和麗莎閒談她在小時候的事情……」

　　※　　※　　※

　　「剛剛移民後的日子，爸媽對姊姊和我的管教非常嚴厲，一方面不希望我們學壞，另一方面要求我們學會獨立、能夠自己照顧自己，遇上甚麼事情要懂得怎樣處理。尤其是當時的我們是『新移民』，當地的人不會這麼容易接受我們。」

　　「這個其實可以理解，正如在香港，有很多新移民到來得不到市民的支持。」

　　「要知道當年我們在香港算是有一些本錢，住的屋要比一般的家庭好。移民後我們人生路不熟，在一間殘舊的屋子居住。附近交通非常不便，由屋子前往車站要走足足一個小時路程。最初那幾年，我其實都有抱怨為何好端端要離開香港，到那樣的地方生活。」

　　「一小時路程，那麼你和姊姊上學便要來回走兩小時的路？」

　　「是的。還記得當時的情況，爸媽每天天還未亮便離家上班，到了晚上八、九時才下班；由於姊姊和我在同一間學校上課，每天一清早我會跟隨姊姊一同走路上學。不過這段日子的路倒不是白走的，我和姊姊的感情變得很要好，兩姊妹情同手足，從來都沒有吵架。」

　　「嗯，因為有嚴厲的父母，造就了今天這麼能幹和相親相愛的兩姊妹。」

　　「嘻，不要這麼取笑我們呢！當時的我其實知道，爸媽為了讓大家有一個較好的環境學習，寧願辛勤工作，將掙來的工資扣除日常開支，幾乎全都投放在我們兩姊妹身上。我知道，如果我和姊姊不努力的話，一定會浪費爸媽的心血。」

　　「我相信父母現在已經退休，每天享受著天倫之樂。」

　　「其實可不是的呀，雖然爸媽已經退休，不過兩位女兒卻一直在職場努力，沒有太多時間陪伴。想起來，其實我們倒真是不孝。」

　　「可不是呢，作為父母，他們寧願自己獨自過活，也要看到兒女成長後有一番作為。」

　　「聽你的說話口吻，好像在說出自己的體驗。」

　　「哈哈，你果然聰穎。只不過是說了一句話，你便猜到我的婚姻狀況。我和太太結婚已有五年，育有一對子女。麗莎，那麼你呢？」

　　「說來倒是叫人慚愧，我現在仍是單身。」

　　「是享受單身生活，還是支持獨身主意？」

　　「兩者都不是呢。看來工作所付出的代價很大，除了平日不能抽空陪伴家人、一同享樂外，還要過著單身生活。」

　　「對於女性來說，事業和家庭始終很難兩全其美。太太和我在大學認識，結婚前她很喜歡工作，無奈婚後要照顧子女，她權衡過輕重，覺得家庭比事業較重要，於是將事業排在家庭之後。」

　　「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或許在這個階段，對我來說事業較為重要。因為，每天要處理很多繁複的事情，每一個決定都會關乎業績，不能草草處理而影響公司的形象。」

　　「說到工作，你在美國工作會否遇到甚麼困難和難題？」

　　「哈！這個嘛，如果我說沒有的話，是騙你的囉。相信任何人在工作時都會遇上問題，我亦然。首先是種族不同，公司裡很多都是白種人，雖然我在美國生活已有一段長時間，畢竟大家的文化背景和生活習慣不同，很多時候會感到自己被他們圍攻，即使他們不是存心地。」

　　「那麼你曾否遇上被人歧視的情況呢？」

　　「幸好的是，外國一直提昌平等機會，不論你的種族、膚色、身高、信仰、性別，你不會因為是女性、因為是黃皮膚而受到不必要的對待或歧視。他們反而較重視有才幹的人、願意勤奮上進的人。」

　　「那麼，每當你遇上問題，會和家人傾談嗎？」

　　「由於姊姊主修的是理學科，而我主修的是商科，爸媽的工作性質和我的又有很大不同。結果，每每自己在工作上遇到甚麼難題，也不敢告訴他們，恐怕家人會為我擔憂。」

　　「那麼，你會向誰人傾訴呢？」

　　「同學、朋友、上司、甚至是網友。其實很多時候你都不會得到甚麼實際的幫助，只是你將問題訴說了出來，聽到人家在安慰你、支持你、勉勵你，你會有一種推動力去繼續拼命。很多時候，一個問題不能一下子被解決，唯有從中不斷汲取經驗和教訓。」

　　「近來在資訊科技發展蓬勃，互聯網絡興起，在美國亦有很多大大少少的網上書店投入服務，競爭可說是非常激烈。這個你認同嗎？」

　　「無可厚非，網上公司給予人們一種新的購物模式。大家只須透過連線便可以查看不同種類的物品，無論在何處何地，如家裡、公司、網吧，便能買到喜歡的物品。因為不用開設零售店，物品的價錢可要比市面的低。」

　　「嗯，那麼在這樣的情況下，不知道對傳統的書店有甚麼沖擊？」

　　※　　※　　※

　　位於曼克頓總站的一間會議室內，二十多位高層主管、董事長、主席等人圍著討論桌坐著。其中一位向大家商討近來公司營業額急劇下滑的問題，近幾個月以來一直每下愈況。

　　「各位，相信大家知道，近來網上書店興起，它們的運作模式、推出的種種優惠，已經把我們的每月營業額減少了很多。如果你們有留意的話，這些網上書店已將好幾間較小規模的書店拖垮。」

　　「沒錯，這次召開緊急會議，是要聽聽各人的意見，我們要怎樣應付這些惡劣處境。最終目標是要將公司營績提昇回一年前的高峰期。你們有甚麼意見，即管說出來。」

　　「這個當然簡單，我們也跟他們一樣，推出網上書店服務，將價錢定得更加便宜，讓他們知難而退。」

　　「這個提議行不通，將書本的價錢降低的話，最終只會兩敗俱傷，反而讓其他書店得利。不要忘記我們會繼續以傳統方式經營，難道我們要不停地蝕下去？」

　　「我同意查主席的說話，況且人家已經推出網上書店好一段時間，我們沒可能和他們抗衡。要成功的話，我們一定要想出更加好的銷售方式。」

　　「那麼其他人有甚麼提議嗎？」

　　這時坐在一旁的麗莎閉上眼睛，心裡想著一些事情。一位董事長看到她在沉思的模樣，感到好奇。

　　「麗莎，你昨晚沒睡好，還是現在身體有甚麼不舒服？」

　　「不，我在推敲以另一種作業模式來運作。」

　　「哦？難道你有甚麼點子？」

　　麗紗站起來，先是望望眾人，跟著開口說話。

　　「談不上是點子，不過先讓我們看看傳統書店和網上書店有甚麼不同。相信在座各位亦曾使用過互聯網，甚至透過它到不同的網上商店買東西。不知道你們感到有甚麼不便呢？首先，你不能檢查貨品的質地或用料是否合適，你亦不能查看貨品的內容。其次是運送時間過長，如果我今天買一件物品，撇除特快速遞服務，快者要等一個星期才送到，慢的話要花上兩、三個星期。價錢雖然是比較便宜，卻要較長時間才可買到要閱讀的書本。」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

　　「其次是未有信用咭的小朋友，他們不可以透過這樣的模式購買玩具。即使互聯網再如何普及或發達，我相信有很多類型的網上商店仍敵不過傳統商店。譬如傢俬店、玩具店、食肆、甚至是油站。」

　　「哈哈……」

　　是的，眾人這刻在想，你總不能在網上開一間雪糕店，讓想吃雪糕的人在網上訂購一杯，等一個星期才收到它吧？

　　「試想，雖然有很多汽車生產商在網上設立『自設坐駕』的功能，我們根本不能體驗到車的性能、坐椅的質地、引擎的效能等等，大家還不是會跑到經銷商去試車嗎？同樣道理，一般用家在買書之前，必定會透過某些途徑得知書的內容是適合的，才會在網上買書吧？」

　　「分析了這麼多，你有想到甚麼可行的對策嗎？」

　　「是的。我們要走多元化路線。如果仍是一成不變，只賣書本的話，現在的情況相信不允許我們繼續經營下去。我們可以賣其他物品，例如音樂媒體、兒童玩具，甚至在書店內開設咖啡店，讓顧客可以一邊看書一邊品嚐咖啡。」

　　「雖然開設咖啡店能夠增加額外收支，不過你認為這個真是可行的嗎？如果各人只是將新書帶到咖啡店裡，只看不買，卻又喝咖啡時不小心弄髒書本的話，恐怕那個時候我們會得不償失。」

　　「當然，我們會假設顧客都會自律。要不然在咖啡店外邊掛上一個牌子，要求他們只可攜帶已購買的書本內進。再者，我們亦要將書店的擺設改善，盡量騰出多些空間，添置一些舒服的坐椅，讓顧客能夠在一個舒適悠閒的地方選購書本。」

　　「我不是故意冒犯，不過你認為這些提議真的可行嗎？」

　　「我是站在一個走進書店買東西的顧客角店去想，看不到有甚麼地方不可行。我對這些對策有十分信心，憑著我在職場的經驗。」

　　聽到麗莎以這麼肯定的語氣說話，主席點點頭輕拍雙手。想起她在這幾年為公司下過不少汗馬功勞，而且每每有意見總能改善公司的業績，對她剛才的一番說話投下信心一票。

　　※　　※　　※

　　「……。歡迎各位聽眾繼續收聽《到此一遊》，我是鍾錦倫，今天的嘉賓是一位才女，譚麗莎小姐。在新聞前聽過麗莎憶述如何讓公司在眾多不同的對手下仍能屹立不倒。麗莎，其實當初你為何會加入這間大型連鎖書店工作？」

　　「說起來倒是有一段故事。由於小時候要終日逗留在家，沒有太多機會到外邊玩耍，於是養成寫作習慣。我很喜歡將心底裡想到的構思和慨念寫下來，將它們串連起來。在大學我加入評創社，經常發表時事評論和小說創作。」

　　「平日在坊間有看過你親自註作的青少年勵志叢書，有好幾本還被選為十大喜愛讀本。想不到原來麗莎對小說創作也有興趣，可是印象中怎麼看不到有你的創作小說？」

　　「哈，不了。自知甚麼叫獻醜不如藏拙，畢竟我的正識是行政，創作只是我的小玩意，談不上出版；而且我的同事必定會取笑我的啦！在坊間看到的青年讀本，是朋友極力慫恿和推薦下安排出版商排版印刷的。」

　　「剛才你曾提及過，你和家人剛剛移民到東岸，甚麼也像重新來過。經過這麼多年努力，想必現在甚麼也得到，每天可以豐衣足食。有沒有想過提早退休，享受人生呢？」

　　「說來真的很奇怪，當你喜歡一份工作，當你漸漸投入你的工作角色的時候，你就是希望不單能把這份工作做好，而且要更上一層樓。這一刻，說實話我倒是沒有想過要提早退休。說不定我會一直工作下去，直至八、九十歲呢！」

　　「好了，說了這麼多關於工作的事情，不知道在工餘的時候你有甚麼嗜好？」

　　「嗜好方面，正如之前說過，我很喜歡寫作。除了這項外，我亦喜歡音樂。」

　　「真的嗎？看不出原來你亦喜歡音樂。」

　　「在香港，小時候鬧著要學琴，爸媽果然買了一座鋼琴給姊姊和我，每逢周末還送我們到琴行學習樂理。然而移民後，兩姊妹平日再沒有彈琴了。」

　　「要說到小時候最難忘的回憶，你會說些甚麼呢？」

　　「小時候嘛，我和記起那一天……」

　　※　　※　　※

　　在一塊青蔥的草地上，綠油油的小草隨風擺舞。草地中央擺放了兩個小型球門，一班男生在踢足球，他們不停地追著一個皮球，呼叫、拍掌、吶喊聲不絕。坐在一旁的有一對男女。男生個子高大、短髮，穿上一件紅色西班牙國家隊二十二號球衣；女生嬌小玲瓏、長髮，穿上一條深綠色連身長裙。

　　「柏勤，你真的覺得我是一個很令人麻煩的女孩嗎？」

　　「麻煩倒不太貼切，我認為你太黏身。」

　　「我太黏身？」

　　「是啊，我們每天都花很多時間在一起，無論是上課、吃飯，甚至是下課後的課餘活動。和你一起的日子，我好像變成一個囚犯，得不到自由。」

　　「我們不是在拍拖的嗎？拍拖的情侶不是經常在一起的嗎？看看薇薇，她不也是經常和男友在一起？」

　　「我可不像阿樂那樣，我要自由啊！看，正當其他人在踢足球的時候，我卻要坐在這裡和你爭吵。如果拍拖是這樣的話，我寧願選擇足球。」

　　「你是在說笑吧？」

　　看著足球被其他男生踢來踢去，柏勤看到快要出神。他環顧球場，發覺就是唯獨他這位男生坐在一旁，為的就是陪伴這位「女友」。

　　「我是認真的。看看這個球場，哪裡有女生坐在這裡？就只有你一人而已。麗莎，拜托你現在先回家，或留在課室等我，好嗎？」

　　「如果我說不好呢？我不要離開你喔。」

　　「你夠不夠煩的啊！不是已經說過，我想多一點自由嗎？」

　　「自由、自由，自由真的對你這麼重要？我也要犧牲自己的時間陪伴你，不是嗎？現在卻在怪責我……」

　　「那好吧，既然你也覺得陪伴我是會犧牲你的時間的話，不如我們來一個協議。從今天開始，我們只限於在星期一、三、五見面，周末或周日，看看大家忙不忙，你說好不好？」

　　「不好。我們要天天見面。」

　　「為甚麼不好？如果你仍是這樣蠻不講理的話，真的會惹怒我。」

　　「你這麼說，即是我沒有選擇權利。」

　　「你當然有你的選擇權。一是依從剛才的協議，二是我們永遠不要再見。」

　　「那麼好吧，我選擇後者。」

　　「這個是你自願選擇的，我沒有迫你。」

　　說罷，柏勤連忙地站起來。看見他的舉動，麗莎心裡感到非常難過，亦連忙地站起來。伸手到衣領後端，將一條銀色項鏈脫下。

　　「等等，既然已經選擇了後者，這是我還給你的。」

　　兩天後，麗莎摻扶著一拐一拐地走路的柏勤，在他的右腿打上了石膏。

　　「對不起，平日總是沒有理會你的感受。我自己喜歡怎樣會怎樣。」

　　「怎麼突然會向我說出這樣的話？」

　　「昨晚想了以往很多事情，發覺你總是細心地照顧我。每逢我遇上甚麼問題，你就是會支持我。」

　　「可是前天有人不是這樣說話的呀！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吃錯了甚麼藥？」

　　「我真可惡，前天我這樣地和你說話。」

　　「你和我說過甚麼？我沒有記在心裡。」

　　「謝謝你扶我回家，這是我之前送給你的項鏈，你繼續收下它吧。」

　　「不了，它很沉重，掛在我的頸子上，我會感到很大壓力。」

　　「為何會感到壓力大？」

　　「因為我會記起你前天曾對我說過的話……」

　　「可是你剛才不是說過已經忘記我說甚麼的嗎？現在卻說又會記起，怎麼你會一時一樣的呀！」

　　「總之我是不會再次將它收下。」

　　「可是這是女孩子款式耶，我沒理由將它戴著的嘛！麗莎啊，對不起，你可否再次收下它？這是最後一次，我答應你，下不為例。」

　　「你喜歡的話可以將它扔掉，或是送給其他人，或是將它收藏到抽屜裡去。」

　　來到他的家，看見對方的媽媽，麗莎有禮地打招呼。媽媽看見她，樣子蠻伶俐，直覺叫她知道，麗莎是一位乖巧聰明的女生。

　　「你好，想必你是麗莎，勤仔經常提起你的啦！」

　　「姨姨你好，他一定是在說我的壞話吧？」

　　「哈，這個我無可奉告。現在已經晚了，留下來和我們吃一頓晚飯好嗎？」

　　「謝謝。不過不好了，我要回家；不然爸媽會責備我。」

　　※　　※　　※

　　「……。現在是十一時四十二分，室外溫度攝氐二十七度，相對濕度百分之八十。剛剛新聞及天氣報告後，是容祖兒的《特別嘉賓》。今天我們請來的特別嘉賓是譚麗莎小姐。」

　　「各位聽眾你們好，鍾錦倫你好。我是麗莎。」

　　「在餘下的時間我們會閒談要成為一個才幹的女性，在個人發展上有甚麼事項值得注意。」

　　「其實都不用太過執著在才幹方面，我認為現今的女性要比以往來得堅強。首先世界各地提昌男女平等，很多男性工作已有女性參與。其次是女權運動興起，女性不需要像以往那樣被男性支配。」

　　「嗯。」

　　「現今很多女性要比男性更加刻苦耐勞。我的朋友不少要出外工作，下班後要料理家庭事項，有兒女的話亦會督導他們學習。相對地，男生大多會集中在工作上的事項，變相地較少時間放在家庭裡。亦有幾位男性朋友，他們總是愛打電腦遊戲，很少抽空陪伴家人。」

　　「那麼你對香港的男性有甚麼感覺？」

　　「呵，這個倒是一個難題。畢竟我已有一段時間不在這兒居住、長大，對這方意見並不多，我想還是不要交予空想的感覺。」

　　「相信最後一條問題很多人都想知道。你現在有男友或意中人嗎？」

　　「這道問題究竟是其他人想知道，還是主持人你想知道呢？哈哈！記得在十三歲那年，姊姊當時十五歲，她在書院裡結識了一位男生。不過爸媽一直反對我們求學時期拍拖談戀愛，甚至不喜歡我們和男生交往。結果姊姊一直偷偷摸摸地和他約會，最後還是被爸媽拆穿了……」

　　※　　※　　※

　　「姊姊，你今天又不陪我回家？」

　　「妹妹，我想到森的家和他一同到溫習、做家課。」

　　「可是如果被爸媽知道的話可不得了。」

　　「不用擔心，我會在七時前回家。」

　　「還好說，昨天差點兒被媽媽碰見。」

　　「我的好妹妹，不用替我擔心，如果媽媽比我早回家，乾脆告訴她我在學校溫習。」

　　「可是……」

　　「哎喲，不要擔心這個、擔心那個。好了，森在等著我，不和你說。這裡有一角，給你買東西吃，你要自己照顧自己。」

　　看見姊姊從衣袋取出一個一角硬幣，還伸到自己手掌裡。麗莎先是望著手心裡的硬幣，又望望她的背影，漸漸地離開自己。麗莎不發一言，轉身朝自己的家回去。

　　傍晚五時許，麗莎坐在餐桌旁細心地做家課，聽到木門被人推開，卻沒有察覺回來的是誰。

　　「姊姊，你回來囉！」

　　「姊姊？」

　　「噢，媽媽，你回來啦。怎麼今天這麼早回家？」

　　「老闆娘生了個寶寶，大家提早下班。麗莎，你剛才喊姊姊，她不在家嗎？」

　　「這個……這個……」

　　「是不是有甚麼在隱瞞著我？快告訴姊姊現正在哪兒。」

　　「她在學校圖書館溫習。」

　　「在家裡沒有空間嗎？幹嗎不和你一同回家，要留在學校溫習？」

　　「我、我不知道。」

　　「你得知道，我是你的親生媽媽，你的一舉手、一投足我都瞭如指掌。嗯，還是乖乖地說出姊姊在哪兒，不然今晚爸爸會責罰你。」

　　兩個小時後，在大廳裡爸爸氣沖沖地坐在椅子上，手裡握著一枝藤條。而媽媽在廚房做飯，在餐桌旁跪著一對姊妹，雙手扭著耳朵，在她們臉上流出兩行眼淚。

　　「嗚嗚……我以後放學後會立即回家，不敢到其他地方。其實妹妹是無辜的，爸爸媽媽，你們罰我好了，不要打妹妹。」

　　「不，麗莎亦有錯。她隱瞞著姊姊的錯誤，包庇犯人是錯的。」

　　※　　※　　※

　　「嘻，對我來說，其實真的擔心和男生交往會像姊姊那樣吃『藤條炆豬肉』；然而姊姊仍是繼續偷偷摸摸地和男友一起。雖然他倆經過頗多波拆，尤其是男生來家裡見家長，不過他們在五年前已結婚呢！」

　　「真的要恭喜你的姊姊。」

　　「就是這樣，即使幾年後我有一位要好的異性知己，因為姊姊的陰影下，我沒有勇氣帶他回家。不知道這樣算是回答了你的問題嗎？」

　　「哦？可是你只是說出小時候的事情，人家在問你現在……」

　　「還不是一樣嘛！」

　　「好了，還有五分鐘便到中午十二時，再一次多謝譚麗莎小姐特意在偷閒的日子抽空前來做訪問。在這個多小時的對話，相信很多人對你有深入了解。」

　　「不，我要多謝你給予我這次機會和你閒談大家的人生，我真的想起很多小時候的事情。要不是得到你的邀請，相請這些寶貴和甜美的記憶會隨風而逝。」

　　「各位聽眾，相信你們現在會感到自己其實都有能力做得更好。希望各人會好好把握青春，不要因為自己是女性而覺得是弱者。在節目臨完結的時候，聽聽最後一首歌，這首歌的歌詞聽起來倒是很配合麗莎現在的情況。」

　　「咦，是真的嗎？我倒是要留在直播室聽完這首歌才離開。」

　　「哈，這個當然沒有問題。那麼現在讓我們聽聽關心妍繼《你有心》後另一首主打歌，《我太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