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插曲

　　「如果是三藩市這兒的話，金門大橋、金門公園、漁人碼頭、 39 號碼頭和遊客中心。」小雞雞從他的汽車裡取出一張地圖和一枝藍色筆，在地圖上畫上幾個圓圈。「如果想看高科技產品，可以到 Sony Metreon 新力娛樂中心一看；如果想看美麗的景地，金門大橋過後是 Sausalito ，這兒的風景很美麗的。」

　　「 Sausalito ，聽這個名字好像有點印象。」我輕輕地拍打前額，最後靈光一閃：「是不是幾年前黎明和張曼玉主演的《一見鍾情》所拍攝的地方？」

　　「這個還記得嗎？呵呵。是的，他們在那兒拍攝電影，我亦試過繞著那個灘走。如果想到較遠的地方，可以試試 Sacramento ，這是加州的首都城市。」

　　「多謝你，第一個問題已經問完。」姚嘉莉說。「還有一個問題，甚麼是小雞雞？」

　　「看來你得不到的東西是不會放棄。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這是甚麼來的話，你們可以試試到卡楚斯繞一圈或到這兒附近遊覽。」小雞雞細看地圖後，用藍筆在地圖的左下方畫上一個圈。「好了，我現在真的要離去，我們兩星期後再見。祝你們有一個愉快和難忘的旅途。」

　　看著小雞雞離去，我感到有點依依不捨。心裡不期然地想，如果他一直陪伴我們的話，想必這兩個星期我們有機會到達很多不同的地方。

　　「小嘉莉，請問你現在想到哪兒呢？」

　　「喂喂喂，怎麼突然稱呼人家小嘉莉？這是我在互聯網上的暱稱。」

　　「嗯，我覺得這個暱稱蠻好聽，嘻嘻。不知道我們第一站應該到哪兒？」

　　「你這個大怪獸，讓我想想看，我覺得最好是駕著車子在這兒附近繞圈走，一來可以熟習這架車子的性能，二來可以認識我們旅館附近的環境和交通，三來讓我評估你在香港學習駕駛後有怎樣的技術。一舉數得。」

　　「我的駕駛技術不會太差，唯一問題是在香港是右軑車，在美國卻是左軑車。這方面真的要花一點時間便可以適應。」

　　我帶著緊張的心情，在市中心繞了幾轉。跟著將車子泊在一座公眾停車場內，二人在市中心逛。第一天的行程，總算在無驚無險下渡過。

　　※　　※　　※

　　第二天，我和姚嘉莉在聯合廣場逛了個多小時，而且拍了很多照片，多得近年來數碼相機的流行，使我們不用花錢買菲林和沖晒相片。不知怎的，看到一間一間的商店，姚嘉莉的兩眼像是懂得發光發亮，她總是會扯著我的手臂跑進各式各樣的時裝店，嗯，女孩子總是愛逛時裝店吧？

　　然而我亦不讓姚嘉莉總是帶領著我在時裝店內走來走去，當我們來到位於第四街和 Mission St. 交界的新力娛樂中心，我拉著她的手臂在中心內逛了兩個小時。哈哈，我只是陪她逛個多小時，她卻要陪我逛兩個小時，怎麼算我也得益。

　　我倆傍晚溜到一間日本料理店用膳，跟著在附近漫步，直至晚上才返回旅館。這間旅館地方不算很大，大概有六百五十平方尺。站在正門處看進去，有一個廳子、廳子的一旁是廚房，另一旁是洗手間和浴室，廳子後方是一間睡房。

　　「哈，第一天到這兒旅遊已經有這麼多收獲，真的叫人擔心呀！」

　　「我心愛的小嘉莉，不知道你在擔心甚麼呢？」剛進入旅館，看見姚嘉莉放下手裡的六、七個盛著時裝的購物袋，跟著又看看站在身後兩手空空的我，我感到好奇地問。

　　「今天才是第一天，一想到我們還有兩個星期會逗留在這兒，要是天天都像今天的話，恐怕我們沒有足夠的行李盛這些戰利品回家。」姚嘉莉向我投以一笑。

　　「救命……」我連忙舉起雙手，表示投降。「小嘉莉啊小嘉莉，聽聞我們這次到美國的目的是旅遊而不是購物。」

　　「喂喂，不要稱呼人家小嘉莉，這是我在互聯網上的專用暱稱。」姚嘉莉用左手撐著腰說，向我投訴。「試問有誰會旅遊而不購物？」

　　「我便沒有購物，看看現在的我雙手甚麼也沒有。」我伸出雙手，感到有點兒驕傲。「可是人家覺得小嘉莉這個名字蠻好聽的嘛！難道現在沒有言論自由？」

　　「是的，和我拍拖便沒有言論自由，呵呵呵。」姚嘉莉繞到我的身旁，擁著我笑了起來。「你不愛購物真的很好，我可以用你的儲蓄，真好。」

　　「依你所說，我想我明天便還是最好花光所帶來的錢，一毛錢也不會給你。」

　　「哈哈哈……」

　兩人在廳中大笑起來，跟著我朝姚嘉莉的臉兒輕輕地一吻，還提議她先到浴室洗澡。而我，則將行李裡的一些便服和日常用品取出來，反正我們還要在這兒逗留一段日子嘛。只見姚嘉莉在浴室內叫喊起來。聽到她的叫喊聲，我當然感到很擔心，連忙地朝浴室衝進去。

　　「嘉莉，發生了甚麼事？」打開浴室門，看見姚嘉莉站在一面鏡子前，望著自己的左手。在她的臉上流露出很迷惘的神情。

　　「子儒，我的珠鏈不見了，這個怎麼辦？」姚嘉莉看見我，緊張地說。

　　「珠鏈？是不是那條淺綠色的？」

　　「是啊，你還有印象吧。那是我在香港的時候一直佩戴在左手，甚至在飛機上我亦是佩戴著。可是現在卻不見了，我很擔心。」

　　「傻瓜，只不過是一條珠鏈，不用擔心呢。我們明天到一間飾物店，讓我送一條新的給你好嗎？」我走上前輕揉姚嘉莉的左手，安慰她。

　　「但這條珠鏈是媽媽特意到黃大仙為我求的，她還說可以保平安。」

　　「你不是曾告訴我，那條珠鏈不好看的嗎？現在不見了不是正合你意？」我帶著微笑地說。「況且，嘉莉有子儒在身旁，子儒是最好的保平安工具。」

　　「嗯，子儒，多謝你。」

　　或許是我的哄騙技巧了得，或許是我真的有一股安全感，剛才的話說畢，姚嘉莉已經收起不愉快的臉容，還向我展示一個微笑。我輕輕地將浴室門關上，好讓她繼續洗浴，自己亦走回廳中整理日常用品。

　　姚嘉莉和我分別洗過澡後坐在廳中，大家取出地圖商討明天打算到甚麼地方參觀或遊玩。晚上約十一時，我倆在廳中看過一齣電視劇，二人不期然地打呵欠，是感到累吧。我提議返回房間睡覺，好讓二人明白有足夠體力四處走。

　　來到睡房，我才醒覺只有一張大床。我當然感到不好意思，但姚嘉莉說她不介意和我一同睡，她說反正我們在大學二年級時第一次到長洲宿營，我整晚也是逗留在房間內陪伴她。我將房間的燈關上，姚嘉莉卻叫了起來，她的反應很大，我連忙地將房燈打開。

　　「嘉莉，怎麼了？」看著躺在床上的姚嘉莉，我問道。

　　「我怕黑，不要把燈關上。」她一邊搖頭一邊回答。

　　「嗯，這個我記起來。但你現在仍然怕黑嗎？」

　　「是的。」姚嘉莉將搖頭變成點頭。

　　記起姚嘉莉曾經對我說過，每當她在黑暗中便會想起一件可怕的車禍事件。我心裡不期然地想，她真的很可憐。

　　「不用擔心，我會整晚將房燈開著，我亦會一直在你身邊。」

　　「子儒，多謝你。」

　　「不用謝，真正的男孩子是不會令女孩子擔心。」

　　「給你一個吻。另外，明天我們到卡楚斯看看好不好？」

　　「我們剛才不是決定到金門公園和漁人碼頭嗎？為何現在改變主意？」

　　「我記起小雞雞的說話，想知道甚麼是小雞雞，便到卡楚斯繞一圈。」

　　「哎喲，還是對小雞雞這個名詞死心不息？聽我說，還是不要去卡楚斯好。」

　　「哼！你們就是愛掩飾著甚麼似的，為何我問你們好幾遍，你們總是閉著嘴不解釋給人家知道。我不依，我明天一定要到卡楚斯去。」

　　「嘉莉，不要不高興，我們還有很多天行程嘛，或許在最後一、兩天才到卡楚斯好嗎？」

　　「不，我要明天到這兒。除非你告訴我甚麼是小雞雞。」

　　「小雞雞是……」

　　「是甚麼？為何停下來，嗯，你這個笨蛋竟然閉上眼在裝睡！」

　　「嘉莉，我不好意思說出口。」

　　「那麼，我們明天便到卡楚斯，哈哈哈。」

　　※　　※　　※

　　第二天，我們駕著車子前往非常熱鬧的漁人碼頭遊覽，還拍攝了很多相片呢！下午我們在金門公園逛，那兒很大，四周都是綠油油的草地，空氣盡是自然和花草的氣味。這刻的我，恨不得在公園內建一座屬於我和姚嘉莉的房子，在那兒一直生活著。傍晚，在我駕著房車回家途中，姚嘉莉不停地催著要到卡楚斯去。

　　你們或許不知道姚嘉莉的「煩功」，如果不依從她的指示的話，她會在你耳邊吵個不停。作為她的男朋友，我已經領教過不少次呢。結果，她一邊望著地圖一邊給我指示如何駕駛，我就像一位乖巧的小男孩在按著媽媽的指示如何學走路；亦像一個小木偶給主人操控著，左轉、右轉、再左轉、再右轉……

　　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心裡在想，反正不知道卡楚斯是一處怎樣的地方，去一趟看看也是好的。正當我沿著街市街駕駛著，從車廂內看到建築物和街燈被掛上一條條的彩虹七色絲帶，心裡感到有點好奇。而姚嘉莉亦坐在身旁四處張望。

　　「不知道彩虹絲帶代表著甚麼？」

　　「這個我不知道，但你看看這邊，有一對健碩的男子手牽著手在街上走路。」

　　「你說甚麼，兩個男子手牽著手在街上走路？想必是你看錯吧。」

　　「不，這邊亦有一對，其中一位沒穿上衣，還以鐵鏈將自己的雙手鎖上。」

　　「這個我亦看到，難道卡楚斯是人們常說的同性戀區？」

　　「你這麼說我好像有點印象，不知道在哪兒聽回來，三藩市是唯一容許同性戀的城市。子儒，看！前方有一輛車子正駛離路邊，我們將車子泊下，到這兒逛逛好嗎？」

　　我按著姚嘉莉的指示，小心翼翼地將車子停泊在路邊。

　　「嗯，但你不害怕嗎？」看見這些同性戀者，我問道。

　　「怕甚麼？反正我不是男的，說到害怕的應該是你吧，呵呵。不過你可以安心，有我在你身邊，我一定會保謢你的。嘻嘻嘻。」

　　「哼！那麼我們到這兒繞一圈吧。但我想我們還是不要拍照，免得他們以為我們做甚麼而對我們不友善。」

　　「是的，這個我認同。那麼，我們現在下車四處逛逛吧。」

　　我們將車門關上，在這個同性戀區遊覽。無論在街道上、商店裡、酒吧裡，甚至是書店內都是一對對或三五成群的男性，有些光著上身和雙腿，有些只穿上一件性感的黑色皮衣。此刻我在想，如果在香港的街道上出現這樣的男子的話，必定會引來恐慌，甚至早已經帶進警署。

　　最後，我們二人經過一間店子。我一邊牽著姚嘉莉的左手，一邊伸手推門進去，卻沒有留意到這間店子是成人視像店。

　　「怎麼這間店子有點怪怪的，不像是一般的視影店。」看到店子內的裝飾格調，我心裡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子儒，你看這張海報，很嘔心。」姚嘉莉猛烈地搖動左手，我的右手被她這樣地拉動，連忙地將臉兒轉到她的方向，看見她將雙眼緊閉著。

　　「噢，是成人影帶海報。」

　　看到一幅貼在架子上的海報，兩位沒有穿著衣服的男子赤裸裸地擺著姿勢。其中一位男子蹲下來，左手在抓著對方的的重要器官，而且口部張得大大的，像是有所動作。不要說是女孩子，即使是我這樣的男孩子看到這張海報亦感到嘔心，非常嘔心。

　　「真是的，怎麼這樣的海報可以公然地張貼出來，而且在重要的地方沒有甚麼打格子。真是世風日下啊！」

　　「嘉莉，我們還是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不，我不想離去呢。子儒，嘻嘻，你知道嗎，很難得地有這樣的機會看這些東西，要知道在香港根本沒有機會，而且爸爸媽媽一定會責罵。現在難得地有這樣的機會，我要逗留在這兒多一會兒。」

　　「啊？我沒有聽錯吧，你竟然想逗留在這兒？女孩子之家竟然想看這些東西，你真是壞透了。」

　　「我怎麼算是壞呢？你們這些男孩子在香港不是經常愛看甚麼日本女郎光碟的嗎？現在有機會給我看男的我必定會爭取。看看這些男模的身子，多結實的肌肉，而且那話兒很壯觀呢。哈哈，難道你在妒忌我嗎？」

　　「有甚麼值得我妒忌？這些東西我也有，不用看人家的，哈哈。」

　　「不過，話又說回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些東西。嗯，真的很核突。」

　　「核突的話不要看，我們快些走吧。」

　　聽到姚嘉莉的說話我不禁嚇了一跳，說實話，我從來也沒有想過女孩子會有這樣的想法。尤其是她是我的女友。我們在卡楚斯逗留約半個小時，便駕車返回旅館。回到旅館後二人走進附近的一家中國餐館共進晚餐。

　　「子儒，說起來我還未知道甚麼是小雞雞。」

　　「咳咳咳……」

　　正當我提起一杯白開水喝下一口的時候，姚嘉莉突然這樣地說，害得我連忙將口裡的水噴到地上。餐館內的人們頓時凝望著我，我頓時變得臉紅耳赤，不是感到憤怒而是尷尬非常。

　　「你沒有大礙吧？這麼大年紀還不懂怎樣喝水嗎？」姚嘉莉連忙地從斜揹袋取出一包紙巾，遞一張給我。

　　「不，只是給你剛才的說話嚇了一跳而已。」我伸手取過紙巾後在嘴唇抹去。

　　「那麼，好快些告訴答案，不然我真的會發怒的呀！」

　　「好了，讓我告訴你，小雞雞便是你平日看不到，而今天在卡楚斯的店子內看到的東西。」

　　「嗯，是同性戀的意思？」姚嘉莉以左手食指輕敲門牙。

　　「不，再猜猜。」我搖頭回應。

　　「是成人影帶？」姚嘉莉再次以左手食指輕敲自己的門牙。

　　「這個亦不是呢，再猜猜看。」我再次搖頭回應。

　　「難道是……」姚嘉莉定睛地望著我，憑她的眼神我感覺到她猜對了。

　　「是的，你沒有差錯。」這一趟我點頭表示認同。

　　「怎麼我的網友他竟然用這樣的暱稱，真不要得。下次看見他的時候一定會罵他一頓，甚至要他改用別的名字。要他改一個女孩子的暱稱，嘿嘿……」

　　「哈哈。來吧，我們繼續用膳。」

　　吃過晚餐，我們就像昨晚一樣在街上流連一會兒，一來幫助消化，二來不想這麼早便返回旅館，三來姚嘉莉想到附近的商場購物。說起來她也真的蠻厲害，看來這兩個星期她準是會買很多東西，這個旅程必定會滿載而歸。

　　回到旅館後，我們分別地到浴室洗澡，如昨晚一般兩人在廳中先是商討明天會到哪兒遊玩，隨後是看一齣電視劇，跟著會返回房間睡覺。看見姚嘉莉躺在床上，我習慣地伸手將房燈關上的時候，突然想起姚嘉莉昨晚的反應，於是垂下手坐在床上。姚嘉莉伸手握著我的左手貼著她的臉，示意要我輕撫她的臉龐。

　　「子儒，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不知道你可以解答給我聽嗎？」

　　「不知道是甚麼問題呢？」

　　「今天在卡楚斯看到那些海報和書藉，男孩子的那兒總是那麼大，但平日看見你們穿著褲子，怎樣看也看不出有這個尺碼。這是甚麼緣故？」

　　「嗯，怎麼你會問人家這樣的問題。我選擇保持緘默不回答。」

　　「不可以不回答，快些告訴我，我想知道啊。」

　　「喂喂，女孩子不可以這樣好色。我們現在還是睡覺，明天還有很多地方要去，行程密密麻麻的呢。」

　　「你這個笨蛋，人家不是好色，只是好奇，想知道多些這方面的事情。學校裡的老師又沒有教這些東西，反正現在只有我和你嘛，來吧，告訴我好嗎？」

　　「嘉莉，或許我們遲些再談好嗎？我現在感到很倦呢，我很想睡覺。呵……」

　　「你少來這一套，我知道你是故意裝著打呵欠。」

　　「人家真的很倦啦。」

　　「每每人家有不明白的地方，你總是這樣地拒絕解答。我不依，看我的！」

　　姚嘉莉說完話後突然將右手伸進被子裡，還向我突襲。可憐的是我來不及反抗，甚至連反應也來不及，便被她一手抓著我的小雞雞。

　　「非禮呀！」我連忙地將身子向後縮，還尖叫起來。

　　「哈哈，太遲了，現在子儒已經不值一文錢，唉，可惜，真是太可惜。」姚嘉莉暗地裡笑起來，還一邊向我搖頭嘆氣。

　　「你很討厭啦，怎麼女孩子人家可以做出這種事情？」

　　「不過，話又說回來，怎麼你的軟綿綿，一點也不像那些在海報中的男子。難道你有甚麼問題或缺陷的嗎？」

　　「甚麼問題、甚麼缺陷？人家的身體十分正常。」

　　「你好快從實招來，如果是正常的話，怎麼會是軟綿綿的？依我之見，一定是有甚麼暗病。」

　　「哼！你在欺負人家。我不理睬你。」我將身子一轉，以背部對著姚嘉莉。

　　「怎麼了？人家只是說笑，不會這麼認真。男孩子要大方和有氣慨嘛！」

　　「但你剛才在侮辱人家，再怎麼有氣量的男子亦會發脾氣。」

　　「我不是在辱侮你，我只是說出事實。正常的男孩子，那話兒應該不是軟綿綿的啊！」

　　「誰人說的？」我轉過身子，望著姚嘉莉。

　　「不是嗎？這是我今天親眼看見的，所有光著身子的男子也是那樣的呀。」

　　「這是男孩子的秘密，不告訴你。」

　　「依我說，這不是男孩子的秘密，而是你的問題。一定是這樣。」

　　一直被姚嘉莉誤解，以為我的身體有甚麼問題、缺陷，甚至是暗病，她根本不知道這是男孩子的正常生理現象。我輕輕地搖頭，深深地吸入一口氣，再慢慢地呼出。我鼓起勇氣，要證明給她看，我是一位正常的男孩子。

　　「嘉莉，伸出你的右手給我。」

　　「嗯，你想做甚麼？」

　　「按著這兒，是的。」我以左手引導她的右手，按著自己的身體。這刻的我，心跳得很厲害。從來也沒有女孩子這樣地接觸我的身體。

　　「真的是軟綿綿的，我沒有說錯吧？」姚嘉莉輕輕地揉去，以肯定的語氣說。

　　「慢著，你試試輕輕地撫摸，看看它會有甚麼反應？」

　　「是這樣地撫摸嗎？」姚嘉莉慢慢地移動右手，漸漸地，她感覺到我的身體有一點微妙變化。「慢著，好像有些甚麼在動……」

　　「嗯，怎麼樣，你現在知道我的身體是正常的吧？」

　　「子儒，為何會這樣的？哈哈，很有趣呢。是不是所有男孩子都是這樣的？」

　　正當姚嘉莉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我伸手將她的右手撥開，跟著向她投以一個微笑。一想到明天的行程，我感到今晚要有充足的睡眠。

　　「這個我不告訴你，是男孩子的秘密。哈哈哈！好了，不要再碰人家，快睡吧。我們明天還要早起，跟著到金門大橋和 Sausalito 。路程算是頗遙遠，我們要有充足的休息。」

　　「這個不打緊，反正駕車的人是你吧。哈哈，我可以在房車內睡覺，多好。」

　　我望著姚嘉莉，或許是太倦的緣故，雙眼不期然地漸漸合起來。耳朵像是像到姚嘉莉在對我說話，但這刻的我已經聽不清她在說些甚麼。

　　半夜裡，我感到身體在被人撫摸著似的，於是睜開眼睛。由於房燈並沒有關上，瞇瞇矇矇中我看到姚嘉莉坐在身旁，不停地撫摸著我的身體。這是我才驚醒過來，原來她在非禮我！

　　我頓時坐在床上，發現自己的睡褲被脫到膝蓋位置。而姚嘉莉滿臉通紅地望著我，我凝望著她，突然間有一種像是被人性侵犯的感覺，頓時感到不知所措。說實話，當其時我感到很想哭，第一次深深體會到被人家這樣地非禮非常不好受。

　　「嘉莉，你怎麼可以這樣做？人家要睡覺，而且你這樣做好像不太尊重我。」我連忙地將睡褲穿上，臉上露上不悅的神色。

　　「對不起，子儒。人家半夜著睡不著，加上今天在卡楚斯看見那些東西，所以……」姚嘉莉低下頭，帶著抱歉的語氣。「我答應你，日後不會再這樣做，我會尊重你，對不起。」

　　「這是你說的，如果你再這樣地對我無禮貌的話，我便和你反臉、絕交。」

　　「我答應你以後也不會這樣做，真的。對不起。」姚嘉莉撒著嬌說。「說實話，我倆已經拍拖有一段日子，你也不用裝作像是女孩子般的矜持。」

　　「不是矜持，只是我的私隱嘛！這次我饒恕你，但記著沒有下一次。」

　　「子儒，我有問題想問。」

　　「不知道是甚麼問題？」

　　「你看看我的手掌，這些像是膠水般的東西是甚麼來？粘粘的，真奇怪。」

　　「你在說甚麼？為何手裡有這些鬼東西，是在哪兒拈來的？」

　　「剛才在不停地撫摸你的小雞雞，不知怎的突然噴射這些東西出來，依我看應該不是尿液。說起來，今天逛那些成人書店的時候好像在雜誌裡見過，真的。」

　　「這個……我暈了，媽媽，救命啊！」

　　※　　※　　※

　　二○○三年六月十三日，星期五，天晴。

　　轉眼間，兩個星期差不多過去。還有三天這個旅程便完滿結束，我倆按著姚嘉莉的網友的建議，到過很多地方。這天我們駕車到 Sacramento ，是加州的首都城市。我們沿著州際八○公路向東面駛去，大概一個小時便到達那兒。

　　在這裡，我看到很多看上去古舊的建築物，像是回到六、七十年代。那兒有一個頗大型的購物中心，想必你們也猜得到，姚嘉莉瘋狂地購物。在這兩個星期裡，我可以看出，女孩子天性是愛購物，不知道你們會否同意我的說法？

　　在廣場內，我們經過一間迪士尼店舖，店舖內有一個五層高的紅色架子，架子上盡是放著一個個全身白色的小熊公仔，身上穿著一件聖誕服裝，在頸項還戴著一個以絲帶織成的蝴蝶結。從姚嘉莉口中得知這隻熊的名字是「小熊維尼」。

　　「嘉莉，你今天感到高興嗎？」

　　「這個當然。子儒，多謝你送給我的小熊維尼，我很喜歡它。」

　　「不用謝呢。另外，你的眼睛是不是不舒服？」看到這兩天姚嘉莉總是以左手揉著左眼，我感到有點好奇，於是詢問她。「不要經常用手拭眼睛，不衛生的。」

　　「不，只不過在這幾天不知道為甚麼我的左眼眼眉不停地跳。」

　　「是不是晚上睡覺的時候沒有關燈，所以令你的眼睛不舒服？」

　　「應該不會，因為我平日在家裡亦是開著房燈睡覺，真的。」

　　「不用太過擔心，今晚早點休息，明早起床便不會感到不舒服。」

　　「子儒，雖然還有三天才回港，或許我們明天致電通知小雞雞，讓他替我們退還這輛車子。我們將餘下的一天只是到附近步行，你說好不好？」

　　「好的，小嘉莉。我贊成你的提議。」

　　「不知道我們要駛多久才能夠回到旅館呢？」

　　「依我看，大概還有四十五分鐘。怎麼了，你很想快些回去嗎？」

　　「嘻，今天我有很多收獲，恨不得現在已經回到旅館，好讓我將這些衣服逐一地試穿。」

　　「我真的很配服你呢。說實話，如果你想早些回去的話，我可以加速。」

　　「不、不用加速，我口裡雖然說著急，其實並不著急。一切要以安全至上。」

　　「明白。」

　　我一邊駕駛一邊欣賞車外的景色，說起來在美國這兒駕車頗是舒服，馬路寬闊和筆直，路旁亦長滿很多小灌木和大樹，沒有高樓大廈，看到天際和地面的交界。我不期然地哼著黎明的一首歌曲《你要懂得欺騙自己》。

　　「哈哈哈……」

　　「喂喂，子儒，你的心情看來很好，在這次旅行一直都沒有聽過你哼歌調。」

　　「嗯，人家現在很歡喜嘛。能夠和心愛的蜜糖兒在一起，駕著一輛酷斃了的房車，在這樣美麗的州際公路駕駛著，真的很寫意。我從來也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機會，真的。」

　　「原來如此。說實話，我也感到很歡喜，能夠和你一同拍拖五年多，而且我們從來也沒有吵過架，一直都是這樣地相親相愛。」

　　「我答應你，一直也會好好地疼愛你。沒有甚麼特別原因，只因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亦是你的男朋友，真正的男朋友是不會令女朋友不快樂。」

　　「我亦答應你，一定會好好地愛惜你和照顧你。」

　　「嘉莉，我很愛你。」

　　「我亦很愛你，子儒。」

　　我真的很想時間在這一刻停下來，我和姚嘉莉一直坐在車子裡。或者，如果這條州際公路是無止境的話，我倆可以一直在路上飛馳。

　　「啦啦啦……」

　　「子儒，我知道你現在很歡喜，也不用不停地加速啊。」

　　「加速？我沒有呢，我的右腳一直也沒有踏著腳踏。」

　　「你還說謊？看！儀表版顯示每小時八十哩的速度，而且不斷地加速。」

　　「我真的沒有說謊，看！我的腿子已經縮到這兒來，怎麼可能踏著腳踏？」

　　「你不要嚇我啊！子儒，快些減速，不要和我開這樣不好笑的玩笑。」

　　「嘉莉，我不是在開玩笑，煞車器好像失靈了，無論我怎樣拼命地踏下去也沒有反應。」

　　「你、你說甚麼？」

　　這一刻我們二人才醒覺，房車的煞車系統完全失靈，我連忙地拔起緊急煞車杆，但車子完全沒有減速的跡像。相反地，由於公路的路子正向下斜，車子速度變得越來越快。

　　「速度已經增至每小時一百一十哩，子儒，我們現在怎麼辦？」

　　「嘉莉，不用太過擔心，看看我有沒有辦法將車子慢慢地減速。」

　　「子儒，小心前方！」

　　說時遲，這時快，還差一點便撞向前方的一輛家庭式七人房車， 我連忙地將車子向左邊閃避。隨後是房車的司機不停地向我們按下響號，示意警告我們。車子以這麼高速向前衝，我的心臟亦跳動得非常劇烈。我嘗試深深地呼吸幾口氣，這刻姚嘉莉在我身旁不停地叫喊，但我的耳朵卻像失了聰，甚麼聲音也聽不到。

　　最後，車子像脫了韁的野馬完全不受控制。我無法扭動軑盤，不到幾秒，車子從左邊滑到山崖下。我連忙地伸出右手牢牢地握著姚嘉莉的左手，雙眼緊緊地閉著。最後聽到一聲巨響，我知道，我們的車子以高速從高處直墮地面。

　　車子在一棵大樹旁翻則，我的臉兒被一個從軑盤彈出而且脹大的白色氣囊包裹著，是充氣救生氣囊吧。我整個人動彈不得，只感到胸口和頭部不斷傳來陣陣痛楚。

　　「咳咳……很痛，我的胸口很痛，嘉莉，你怎麼了？」

　　「……。」

　　「嘉莉，你聽到我的說話嗎？請你回答我，該死！我的身體完全不能移動。」

　　「……。」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我感到有一班人在車廂外開動切割儀器，將車門切割。我整個人亦是動彈不得，只能靠微弱的氣力將雙眼微微睜開，隱約地看到姚嘉莉的心胸被白色的物體包裹著，一位男子將白色物體取去，我看到一枝像樹枝或鐵欄的東西筆直地貫穿姚嘉莉的心胸。

　　這一刻，我失聲地哭了出來，無論如何地用氣力掙扎，身體總是動彈不得。不消一會，我已再無力將眼皮睜開，失去知覺不省人事地被人從車廂內抬起。

　　※　　※　　※

　　「各位好，歡迎收聽『香港小姐』這個節目。今天我們將會研究為何一對情侶會從相愛變成分手。從剛才一位女聽眾阿儀的個案，我們看到一個男孩子如果經常只會是聽從女朋友說話的話，最初的時候對方一定會覺得對方很愛惜自己。覺得自己遇上這類型的男孩子是幸福的。」電台的一位節目主持人說。

　　「然而結果並不如我們所想這麼理想，拍拖久了，女方會從很多小事情上覺得男的沒主見，最終雙方分手收場。真的很可悲呢！不知道各位聽眾有沒有類似的經歷，抑或是你想和大家分享為何和另一半分手，好讓大家日後不要重蹈覆徹。」

　　「跟著的是一位男聽眾，阿邦。」

　　「喂，各位節目主持，你們好。」一位男聽眾透過電話筒說。

　　「阿邦，請問你現在是單身或是已經有女友？」

　　「現在仍是單身，早前曾經和一位女孩子拍拖，但最後還是分手。」

　　「嗯，不知道你們是因為甚麼原因而分手的呢？」

　　「某程度上，我亦很像之前那位聽眾所說，一直以來我以為自己很好地對待前度女友，所以很多時候都會忽略了她的感受。加上有一段時期工作忙得很，我倆試過兩、三個星期沒有見面，只靠通電話聯絡。可是最後我倆在電話裡連說甚麼也不知道。」

　　「原來如此，那麼，為何不嘗試找回她？女孩子是很容易心軟，只要說一些話哄她、逗她開心的話，她一定會返回你的身旁。」

　　「不，在我們分手的時候，她已經找到男朋友。我們亦很久沒有見過面。」

　　「哎喲，這個真是不幸。阿邦，那麼你現在有沒有甚麼目標或心儀對象？」

　　「不，自從和她分手之後，我一直埋頭於工作，沒有空閒時間結識女孩子。」

　　「在工作上不容易結識異性嗎？不知道你是從事甚麼樣的工作？」

　　「我是從事資訊科技，你們或許不知道，十個員工九個是男性，哈哈，只好怨自己當初為何選擇資訊科技。」

　　「阿邦，不用擔心。我相信你將來必定可以遇上一個心儀的女孩子。」

　　「多謝你們。我想問，可否在這兒點唱？」

　　「點唱嗎？這個，基本上我們不允許聽眾點唱，看在你這麼可憐，暫且破例一次吧。不知道你想唱歌哪一首歌？」

　　「我想點唱鄭秀文的《感情線上》。」

　　「好的，阿邦。如果我們找到這一首歌的話，一定會為你而播放。」